在雅鲁藏布江流域的青青草原上,有一户游牧藏民,母子俩相依为命。老阿妈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儿子阿桑个头矮小,身体瘦弱,但喜欢唱歌。
一天,阿桑躺在草地上睡觉,被一阵歌声惊醒。歌声清纯甜美,肯定是一个漂亮姑娘唱的。阿桑随即来了精神,马上放声高歌。他的声音高亢洪亮,引得姑娘柔声和唱。
阿桑跳上马,循着姑娘的歌声跑去。在一片雪白的羊群里,藏着一个胖胖的姑娘。阿桑有点失望,正要离去,姑娘害羞地唱起古老的情歌,有如天籁之音。阿桑忍不住停下脚步,用歌声与姑娘交流。
姑娘叫卓玛,与家人一起四处游牧,因为孤独便爱上了唱歌。两人有相同的爱好,很快走到一起。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卓玛的父母嫌阿桑身体瘦弱,不同意这门婚事。在卓玛的苦苦哀求下,老阿爸同意了,但他提了一个条件:只要阿桑能把卓玛抱回家,就把女儿嫁给他。
从卓玛家的帐篷到阿桑家的帐篷,足足有三十里。要把卓玛抱回去,简直是公羊下崽——根本不可能。卓玛高大肥胖,有一百八十斤,而阿桑矮小瘦弱,只有一百斤。阿桑把卓玛抱起来走上三步都难,更别说三十里路了。
老阿爸摆明就是拒绝阿桑0但阿桑发誓,一定要娶卓玛为妻,让老阿爸给他一年时间,一定把卓玛抱回家。老阿爸看阿桑意志坚定,就同意了。
阿桑骑着马出发了,他要去找草原大力士。大力士的家在高高的乌托山,那里海拔五千多米,沿路都是陡峭的山路,马儿根本上不去。
阿桑把马儿寄留在一户老藏民家,自己徒步往山上走。他还没有走多久,就感觉空气稀薄,走路都喘着粗气。就这样,他歇一歇,走一走,一直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看见大力士的家。阿桑又累又饿,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大力士扎西的门前。
扎西正在喝酥油茶,突然听到外面“扑通”一声,他赶快走出帐篷,只见雪地里倒着一个矮瘦的小伙子。扎西把轻如小羊的阿桑提进帐篷,喂了他一口酥油茶,他才缓缓醒来。
阿桑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大力士的脚下说:“大力士阿哥,请教我练力气吧。”扎西看着矮瘦的阿桑,摇摇头说:“你又矮又瘦,成不了大力士。”
阿桑把自己与卓玛的爱情故事讲给扎西听,扎西沉默很久才说:“我可以帮你,但你不一定吃得了这样的苦。”
扎西向阿桑讲起自己练成大力士的经过。他说他父母早早死去,为了养活五个妹妹,他就砍后山的树去换钱。他天天扛树下山,在不知不觉中练就了一身好力气,还在比赛中夺了冠。
阿桑听了心中发凉,自己在这条陡峭的山路上空手行走都难,更别说扛树下山了。扎西看到阿桑有点害怕的样子,说:“我看你明天还是回去吧。你吃不了这样的苦。”阿桑想起离别时卓玛期待的眼神,咬紧了牙关说:“我明天去扛树。”
第二天,阿桑和扎西一起去砍树。
扎西选了一棵又粗又壮的大树,阿桑选了一棵瘦弱的小树。扎西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很快走得无影无踪。阿桑举步艰难,汗流满面。天黑的时候,阿桑还在山腰如蜗牛般爬行,而扎西已经下山返回。就这样,阿桑三天才能扛一次树下山,但他没有放弃,一直坚持着。
一年后,阿桑回来了,他看上去依然瘦弱。他又来到卓玛家求亲,说自己现在可以把卓玛抱回家。老阿爸无奈,同意三天后让阿桑来娶卓玛,但有一个条件:如果让卓玛落地,送亲的队伍马上回去。阿桑答应了。
喜日到了,阿桑身穿新郎盛装,信心十足地来接新娘。帐篷内却坐着两个新娘,她们虽说一样高,但一胖一瘦,都用绣着鸳鸯的红布盖着头。
老阿爸微笑着说:“阿桑,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瘦的那个姑娘,她可比卓玛漂亮,而你也有机会挑战成功。”阿桑坚定地摇着头,他就是要娶卓玛。阿桑毫不犹豫地抱起胖姑娘就走,送亲的队伍随他而去。
阿桑抱着新娘一口气走回家,大家送给他最热烈的掌声。新娘突然揭开红盖头,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大家都被搞傻了。只见送亲的队伍后面,老阿爸手牵一个瘦高的新娘走过来。阿桑揭开盖头,竟是卓玛。
原来阿桑走后,卓玛开始减肥,每天只喝一点牛奶,好让阿桑把她抱回家。老阿爸看卓玛减肥后更加漂亮,更舍不得把女儿嫁给阿桑,便让卓玛的哥哥扮成新娘,来考验阿桑。没想到阿桑对卓玛情有独钟,坚持要选胖姑娘。老阿爸被阿桑的坚定感动了,拉着卓玛跟了过来。没想到阿桑力气真大,一口气把卓玛的哥哥抱回了家。
大家都被新郎新娘的真爱感动了,双手合十为他们祝福。老阿妈高兴地端出大块大块的羊肉,倒满大碗大碗的青稞酒。
大家席地而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阿桑兴奋地喝了几大碗青稞酒,脸色通红。
有人问阿桑:“你是怎么练成大力士的?”阿桑羞涩地说:“是卓玛赐给我的力量。”
原来阿桑走的那天,卓玛送了他一块石头,说那代表着他们坚定的爱情。卓玛还告诉阿桑,如果想她了,就放一块石头在口袋里,她要时刻待在他身边。于是,阿桑天天扛树,想卓玛了,就放块石头在口袋里。一年后,他还是只能扛起一棵小树,只是背上多了一袋石头。大家顺着阿桑的目光望去,那口袋里的石头起码有两三百斤重。
选自《短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