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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原文_作者:王静者

发布时间:2023-08-08 14:2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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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发生在抗美援朝时期。

我父亲所在的第三野战军某部,在某无名高地,依托有力地形阻截敌人。战斗已经进行了两天,非常惨烈。

这天晚上出奇地安静,敌人打疲了正在休整。但谁都知道,只要天一亮,敌人便会展开新的攻击。

果然天亮后,隐隐约约一阵“嗡嗡”声传来,是敌机!父亲趴在战壕内抬着头向天上看,却见两只“蝗虫”飞了过来,近了,更近了。父亲突然笑了,还奇怪怎么才来了两架敌机,原来不是轰炸机,而是敌人的运输机。接下来更有意思的事发生了,这两架敌机竟然在我军阵地上投下许多食物后,掉了个头飞走了。战士们笑着,把这些食物聚积在一起,有压缩饼干、罐头、烟等,居然还有两小袋白面。连长哈哈大笑,知道是敌人把物资投错了,于是马上报告上级,趁还未打仗,把物资搬走。

没过多久,敌人进攻了。战士们浴血奋战,直打到下午才暂时停了手。部队伤亡惨重,父亲也受了伤。连长下令:“立刻就地休整,准备接下来更残酷的战斗。”连长的话音刚落,就见几位炊事班的战友抬着一口大锅,拎着个布袋上了阵地。一位姓黄的炊事员哈哈笑着大声说道:“同志们,今天是咱的春节。美国佬真不错,这不,居然给咱送来白面。所以团长命令我们几个,给坚守在阵地的战友们送饺子来了!”这话一说出,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俗话说“春节饺子香,十五元宵圆”!这支部队大部分是北方人,都高兴坏了。我父亲更是乐,说实话,他那时只见过饺子,知道饺子好吃,可哪里吃过?

炊事班在战壕前支上了大锅,战士们找来干柴。饺子都已经包好了,临上阵地前滚足了面,放在了面袋里。如今,这些半圆的饺子,都被拿了出来,像战士操练一般,精精神神地排列着,专等着水一开,便下锅。

父亲眼巴巴地看着,真是越急这水却开得越慢,几位战士按捺不住围在火旁,一边往锅下加柴,一边鼓起嘴吹着0这时连长说话了:“同志们,今天是春节,这顿饺子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来之不易。如今咱们团,除了伤号有饺子吃外,就咱连能吃上,而且就咱是肉馅的。为什么?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说到这,连长严肃地看了眼大家,突然一声大吼:“现在我就问一句话:我们能不能守住无名高地?”

瞬间的沉默过后,所有的战士,几乎同时爆发出一个声音:“能!”据父亲说,当他吼出这个字时,都能感觉到身上的血液几乎要喷出来。

连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回身看了一眼那口锅,已经有小水泡在冒,马上就要开了。炊事员也准备好,这就要下饺子。

突然,隐隐约约地有“嗡嗡”声传来,连长警觉地盯住天空。坏了,这次是成群的敌机压了过来。不用猜,那是轰炸机。连长暴躁地骂了一句,不舍地看了眼已经翻起水花的大锅,吼道:“全体下坑道!”

但,所有战士包括我父亲在内,这次却集体违反了军规,都没有动,而是看了一眼连长,便纷纷把目光投向饺子。大家都知道,这一通轰炸过后,别说饺子,就连锅都能被炸烂。再说,根据经验,轰炸过后,敌人就要进攻了,谁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连长的眼瞪了起来,看了大家一眼,没再下令,而是几步走到大锅前,伸手从炊事员那里,抓起一个饺子,在大锅内蘸了蘸,然后塞入口中,翻身跳下了坑道。顿时,战士们好像明白了什么,迅速有序地学着连长的样子,拿起饺子,在锅内蘸了蘸,放入口中,跳下坑道……很快,随着最后一个战士跳下坑道,炊事员也含着泪迅速地撤离了阵地……

敌人的这次攻击,显然比前几次要凶猛得多,直打到天完全黑了,才罢手。整个连队,就只剩下父亲等15个伤员还活着,其他战友包括连长在内,都在这次战斗中英勇牺牲了。

当晚,全连撤出了阵地,父亲等15位伤员被迅速送入战地医院。但那时咱军队缺医少药,条件极其艰苦。其中一位年仅19岁姓周的山东战士,由于得不到必要的治疗,战友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在他临死前,团长赶来了,抓住这位战士的手说道:“醒醒,醒醒!我是团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战士,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居然醒了过来,紧紧地盯着团长说道:“给俺娘说声,他的小儿吃到饺子了。还有,俺也想让俺娘,吃顿饺子。”

听到这句话,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

(选自《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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