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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里的秘密》原文_作者:水果

发布时间:2023-08-01 11:3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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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某一天下午,陈情待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看书,一群男生在教室里奔跑打闹。忽然间,他们全都嬉皮笑脸不再说话,陈情瞄过去,一群男生正看着自己,只有蒋禾窘迫地低着头。他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陈情有些忐忑不安,这时蒋禾忽然抬起头来,隔着两个课桌大声对着陈情说:“我喜欢你!”全班静默了一刻,忽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那时候韩剧还没流行,陈情还不会回一句,你找死啊,也不会配合剧情羞红了脸。她的反应很没出息,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被这些无所事事的男生整蛊了,于是就觉得很委屈,怎么惹了这么一群人,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这事惊动了班主任和双方家长。陈情的老妈和蒋禾的老妈正好是同事,双方在单位以外尴尬会晤。那是陈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蒋禾的妈妈,一个白皙俏丽的女人。这事之后,老妈开始把陈情管得很严。父母很早就离婚了,老妈的希望都寄托在陈情身上。她经常对陈情说,你一定要争气,好好读书。陈情每次都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就像她的青春,永远小心翼翼。

不久,小城有了新闻。老妈在吃晚饭的时候神秘地告诉陈情:“蒋禾他妈妈失踪了,都报案了,还是没消息。”

小城不大,大多数的人相互认识。有人说,蒋禾的妈妈和一个男人私奔了,又有人说,是被他爸爸害的,他爸想离婚但他妈妈坚决不答应。

失踪事件后没几天,陈情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了蒋禾,他把陈情拉到巷子一边,陈情一抬头,看见阳光大片地洒在他的发丝上,脸一下就红了。过了片刻,蒋禾说:“明天我就要离开小城了。”

陈情惊讶地张大嘴,蒋禾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去重庆找妈妈,听人说在那里看见过她0”

“阿姨在重庆哪里你知道么?”陈情小心地问。

蒋禾说:“不知道。但我就不相信是我爸干的事,我一定要找到我妈。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人知道。”

离家出走,对十八岁的陈情来说太遥远了,却一下到了眼前。

蒋禾是在小城灰扑扑的长途汽车站被老师们拦下的,推推搡搡之间,蒋禾看到了躲在人群里的陈情,陈情心虚地低着头。

蒋禾从陈情身边走过,没有看她一眼。陈情站在售票大厅外,看着他被老师架着离去的背影,她知道,蒋禾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后来高考逼近,陈情的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只是偶尔走神看着蒋禾孤单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陈情像妈妈希望的那样,考上大学,工作,认识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孩,不咸不淡地交往着。再一次回到小城,是为了帮妈妈转退休金。从社保局出来经过学校,陈情走到校园外,掂量着是不是要进去看看,这个时候看见一个书摊,有个男人低着头清点杂志,看见学生进来,就讨好地朝他们笑,这个男人正是蒋禾的爸爸。那个被流言包裹的男人,一辈子都低着头做人。

关于蒋禾,有人说他大学毕业后出国了,也有人说他把钱都用来找他妈妈,现在到处欠债躲着不敢见人。陈情多么希望是前者,那个短头发的少年,在青葱的岁月里站在小城的青石板路上微笑着。事实上,蒋禾再也没有回过小城。

关于那晚的秘密,陈情永远都没有机会告诉他。

蒋禾出走的那个傍晚,陈情听妈妈说,大人们为了安慰他,故意说他妈妈在重庆出现。陈情不想熄灭蒋禾的希望,又不愿意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流浪,于是跑去找了老师。

陈情站在校门口,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下午,蒋禾在全班同学面前,大声地对她说,“我喜欢你!”干脆笃信的声音,隔着岁月的回廊传来,却又被倏地吹散在初夏的风里。

选自《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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