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摩尔·他做了这个屏风》
不是用银子,不是用绒布,
而是用风吹雨打下的月桂。
这里,他引进了一片海洋
起伏有致就象一张挂毯;
这里,一颗无花果树,那里,一张脸庞;
那里,一条盘旋在空中的龙——
这里标明,一个闺房;
那里,一簇尖尖的激情的花。
(裘小龙 译)
大凡意象派诗人和具有意象派创作倾向的诗人,均有共同特点:注重凝练,视觉形象,尽量不用动词,更不用说形容词等修饰语了。为此,他们极力尝试用东方尤其是中国和日本的诗法来写具有异域情调的——东方色彩的——题材,象庞德、罗厄尔等甚至干脆仿中国和日本古典诗人,大有追求“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诗歌效果之势,而不管英语句法、英语传统允不允许。有些堪称成功之作,读来间或能给予习惯这个传统的中国人以启发。如摩尔的这首诗,一开篇就不凡: 诗的标题,既是标题,又是全诗的第一行,足见其对凝练的注重了!
这首短短的八行诗, 描写的看来确实是一道屏风,从诗中所给的图案看,大概是由中国巧夺天工的艺人绘制的:月桂、深闺、花草、盘旋在空中的龙, 而那“一片海洋”,似乎是中国画家喜好留下的供观者想象的空白,至少是寥寥数笔尽得风流的处理手法的结果。诗人是带着惊奇和兴奋来欣赏这件东方艺术品的。虽然其语调平淡、镇静、很有节制,并没有惊叹——这又是意象派诗人共同的特征,但从诗中反复使用的“这里” “那里”,可以看出这件具有异国风采的艺术品在诗人心里引起了怎样的羡慕的反应,仿佛其美是目不暇接的。 “这里” “那里”的重复,并非语塞词枯的表现,并不给人以单调的感觉。诗人此处用心委实良苦:既避免了使用会有损意象排列、会破坏意象突出的动词,又避免了使用紧紧地将各种意象系在一起而不能留给读者更多的想象的空间的介词。而英语语言又不允许她象享有汉语语言优越性的中国诗人一样,将无时间性、无定限性的意象并置在一起,达到一种蒙太奇效果。全诗不仅流露出了诗人对东方艺术的感奋,而且体现了诗人对东方艺术家的称道(最后一行中, “花”前面的那个定语——“激情的”, 自然是赞美这位能工巧匠的了)。同时还暴露了诗人对东方艺术的独到的模仿:你看, 这四节诗, 连起来看,不就是四扇折叠式的屏风吗?
(郭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