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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希特勒》原文_作者:柯智

发布时间:2023-07-16 19: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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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下堡垒的幽灵

1945年4月30日夜晚,柏林。

朱可夫元帅率领的苏军先头部队——白俄罗斯第一、三方面军和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已经从东、北、西三方对柏林形成了钳形包围,发动了最后的攻击。苏军在东边接近格鲁纳树林和体育场,北边突破了萨尔兰德大街和威廉街的防区推进到航空运输部,西边也占领了康德街周围的地区,正步步向总理府逼近。整个城市都展开了空前激烈的巷战,火光冲天。

这时,一个幽灵般的黑影从总理府地下堡垒的出口闪了出来,躲进了花园里的树丛之中。总理府的长廊和圆形客厅已被盟军的炮火炸成断壁颓垣,在燃烧的丛林中,突兀地立着铁血宰相俾斯麦的半身塑像。

黑影沿着街垒匍匐前进,威廉街上的阿德隆饭店正熊熊燃烧,他借着火光悄无声息地潜入弗里德里希地铁车站,沿着隧道向前爬行,不时被废弃的车厢碰得鼻青脸肿。但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以顽强的毅力爬行到了施普雷河边上。这时,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要渡过魏登坦铁路桥,就成功地逃脱了。

一排炮弹发射过来,他借着爆炸的火光,定睛往对岸一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对岸桥头,苏军已用坦克筑成了一道封锁线,炮口平直地对着铁桥,就是一只小鸟也甭想插翅飞过。他只得往后撤回,向南往阿德米拉尔宫摸索而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宫殿的背面,一座歪歪斜斜的人行桥躺在河面上,它虽然被炸得七零八落,但总算还浮在水面,没有沉下去0他急忙跳上去,攀着桥桩和栏杆往前爬过去。

不好!一只曳光弹正在这时划破夜空,把人行桥照得如同白昼,他蜷曲的身影暴露无遗。远处,苏军狙击手的一排机枪子弹横扫过来,幸好没有击中。现在不能退缩,退缩必然是死路一条!他猛地一跃而起,向前狂奔,又一排子弹扫射过来,打得木屑飞溅。

他冲破了枪林弹雨,隐没在河对岸的黑暗之中。

这时,从柏林市中心隐隐约约传来《巴登威略进行曲》,接着,广播里又响起了戈培尔嘶哑的嗓音:

我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指挥强大的温克军团又一次粉碎了敌人的进攻!

元首和我们一起战斗!德国必胜!

希特勒万岁!……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广播声,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因为他知道,温克军团只是一支幽灵部队,元首已经自裁了!

噩梦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新婚的元首躺在溅满鲜血的沙发上,他用P—38型瓦瑟手枪向嘴里开了一枪;他的新娘爱娃·勃劳恩靠在元首的旁边,身旁也有一支手枪,但她未用过,而是服毒自杀的。空气中充满氰化钾散发的苦杏仁味……

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急步向前,混入逃难的人群当中。但是仍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帝国的首都:柏林城内到处是熊熊大火,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这座雄伟的城市,曾经象征了腓特烈大帝无比的威严和俾斯麦铁和血的权势。而在第三帝国期间,它更是骄横恣睢,不可一世。在它的铁蹄下,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它进行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虽然曾给日耳曼帝国带来无上的荣耀,也给德国历史烙上了永恒的耻辱!

第三帝国沉沦了!但是,他身上却肩负着帝国复兴的重任!

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之中,带走了第三帝国最大的秘密。

1946年10月16日,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绞死了里宾特洛甫、凯特尔等10名纳粹战犯。随后,签发了追捕纳粹余党的通缉令,其中一张写道:

约瑟夫·门格尔,男,1911年3月16日生,德国公民,哲学和医学博士。战争期间,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残害犹太人。因犯下戕害人类罪,应予逮捕……

二、密林魔窟

金影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爬上河岸,跑了好远才敢回头。透过浓密的树叶,他看见那条撒野的河在低沉地咆哮着,仿佛象一条灰绿色的巨蟒,怒视着失去的猎物。

他有些懊悔。好奇心促使他参加了全美华裔中学生考察队来到巴西,探寻在热带雨林中与世隔绝的印第安部落。带队的老师要求同学们脚跟脚,寸步不离向导,这种“保姆式”的管束,使他大为扫兴。第二天,他耍小聪明,故意装着扭伤脚脖子,掉在队伍后面,趁人不注意,拐向另一个方向。15岁的男子汉,怕什么?只要手握蛮刀,带上指南针,还怕回不了宿营地?他独自一人用蛮刀砍断树枝和藤蔓,在浓翳蔽日的原始森林中闯出一条路。真带劲,这才是真正的探险家!

拨开前面密密的树枝,他看见了一条河,河水清澈、平缓,送来一阵清风。他早已挥汗如雨,便情不自禁地跳下去,洗了个痛快。他记得向导说过,丛林中的河里有一种名叫皮拉哈的食人鱼,不由得笑起来:向导是故意吓唬我们的!

他正要上岸穿衣服,突然感到腿部象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来,就看见他身后扬起白花花的水波——那嗜血成性的皮拉哈,象无数银箭正朝他射来。多亏他身旁有一根枯枝,他顺手折断,猛地向水中扫去,顿时搅起一片浑浊的泥沙。他趁机跳上岸,但双腿已被皮拉哈咬得鲜血淋漓。

这时,他觉得左腿痛得抽搐,血象一条条猩红的小溪,蜿蜒流下,流走了他的勇气和信心。衣服、蛮刀和指南针还在河对岸,他再也不敢涉水去拿了。

他爬上一棵低矮的树杈,以免被可怕的黑蚁叮咬。突然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在耳畔响起,一抬头,瞥见一条碗口粗的巨蟒沿树干滑下,口中吐出的血红的吞头快要舔到自己的脸了。他惊恐万状,一下子掉下树来。倚身而坐的树枝象一把弓猛地一弹,正好给巨蟒当头一击。趁此机会,他没命地朝密林深处奔跑。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眼睛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呵,小孩子,你终于醒来了!”金影睁开眼睛,看见一位操着葡萄牙语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面前。他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整洁的白大褂,俯身贴向金影,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先生……我在……什么地方?”金影用英语问道。

“一个神秘的地方。”他改用英语生硬地回答。

金影想挣扎坐起来,但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捆绑在铁床的床架上。他吃惊地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潮湿阴森的手术室,墙角下乱扔了一堆血迹斑斑的绷带和药棉,整个房间弥漫着药物的气味,而工作台上的金属器械闪着瘆人的寒光。

突然,隔壁传来了“哇”的一声婴儿的哭泣声,立刻又中止了;接着又传来一声女人呼天抢地的悲嚎,继而变成急促微弱的呻吟声,然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究竟在干什么?

“贱种,算你交了好运,血型正好合适。”中年医生一面用酒精和碘酒搽着金影的手臂,一面笑着说,“否则,你早就见上帝去了。”

他从工作台上拿起抽血的针管,深深扎进金影的静脉,殷红的血液注满了针管。

金影愤怒地大声咒骂,医生毫不理会,解开捆绑他的绳索,顺手放下电唱机的针头,传出了瓦格纳的音乐,乐音淹没了金影的骂声。

金影气得七窍生烟,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起来。他知道他已落入杀人魔王的死牢,变成了一架造血的机器。他只觉得全身瘫软,青春的活力已被鲜红的血液带走,生命已细弱得如同一缕游丝,随时都将离开他的躯壳……一阵晕眩袭来,他只觉得房顶在旋转,壁灯在旋转,天和地都在旋转……

朦胧中,他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奇怪的声音:“吱吱,吱吱——”一只硕大的老鼠爬上床,舔着他伤口的血痂。

逃走!逃走!哪怕死于森林中美洲豹之口也胜于死在吸血鬼手中!这个念头一闪过,他憋足最后一口气,竭尽全力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扑向墙角的药品柜,东搜西寻,终于找到一瓶葡萄糖,他揭开瓶盖,也顾不得呛鼻,狠命地吞下几口,终于觉得有些力气了。

铁门锁上了,窗户焊牢了,哪有逃生的路?他四处摸索,终于在工作台下发现一块方形的下水道盖板。

他揭开盖板,瘦小的身体勉强挤进下水道,顿时,血腥味、酸腐味一齐冲鼻而来,心中直想发呕。但是,求生的欲望驱使他不顾一切地沿着管道向前爬行,爬行。当他用完最后一丝力气爬到管道的尽头时,看见一团灰光从钢丝网中透过来。

最后一条路,也被焊死了!

他绝望地大哭大喊,气得用自己的头猛烈地撞向钢丝网,就是死在洞口,也心甘情愿!

奇迹发生了。那坚硬无比的钢丝齐崭崭地断了,露出一个圆圆的出口!

他愣住了,是谁在冥冥之中帮助了他?

三、亡命南美

一辆破旧的黑色“福特”牌轿车,沿着布宜诺斯艾利斯城郊凸凹不平的公路驶往费尔南多区。这里是贫民居住的地方,和市中心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照。但是,纳粹分子却可以在这僻静的地方,找到安全的藏匿之所。

由于阿根廷总统胡安·庇隆二次世界大战前在德国军事院校接受训练,与德国军队有着深厚的交情,所以,接受了逃亡南美的前纳粹军官,其中就有约瑟夫·门格尔。他化名为赫尔英特·格雷戈夫,身份证编号为3940484。

约瑟夫·门格尔驾驶汽车,不紧不慢地开着。虽然是亡命他乡,但他仍然保持着一个医生骄矜的举止。象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一样,他仍然穿一件漂亮的蓝色衬衣,罩着一件“鳄鱼”牌米黄色的外套,那一副镀金宽边的茶色眼镜,遮住了往日高深莫测的目光,他仍然是那样的气质高贵,风度翩翩。在驾驶座位的旁边,坐着一个年约15、6岁的瘦弱的少年,金发碧眼,他手中捧着一束黄色的玫瑰花。

上一个星期日,在每周一次的“条顿剑”咖啡馆里的聚会上,前党卫队区队长、犹太处处长艾希曼轻轻走近他,低声说道:

“约瑟夫,请于3月21日光临寒舍。”

“什么事破费?”

“银婚纪念日。”艾希曼掩盖不住喜悦的心情。

“祝贺你,不过,还是小心为妙,不要招摇过市。”

“我只邀请了你,约瑟夫。”

“摩沙德并没有安息日。”

“我不怕被抓住。”艾希曼露出一丝揶揄的微笑,“我将笑着跳进坟墓,因为我欠下500万犹太人的血债。你也同样如此,亲爱的。”

“小声些。”

“别杞人忧天。”

“你还记得总理府圆形客厅那两尊塑像吗?”

“啊,是阿尔诺·布雷克尔的杰作?‘大胆’和‘谨慎’是吧?”

“这是我送给你银婚纪念日的礼物。”

“谢谢。请一定来,约瑟夫。”

汽车颤簸,扬起漫天尘土,两旁陈旧破烂的砖房一闪而过。门格尔一面用警觉的目光四处逡巡,一面沉浸在往昔的痛苦回忆之中:

逃离帝国总理府之后,又经历了多少磨难呵!意大利、奥地利、西班牙……被捕、逃脱、蒙混过关,最后才潜逃到南美,站稳了脚跟。十几年来,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复兴第三帝国!现代高科技给他提供了机会,他利用冷冻密藏的元首的精细胞,在试管里复制出了希特勒!

但是,“元首”太羸弱了,他知道,没有吃过母亲初乳的孩子缺乏免疫力。于是便不惜一切代价,在巴西的密林之中,绑架印第安土著怀孕的妇女,囚禁在自己的庄园里。待产妇分娩之后,立刻扼死婴儿,强行挤出产妇的初乳喂养“元首”。同时,为了使“元首”充满活力,他先后抽尽了20多个青少年的血,注射进“元首”的躯体……十多年来,他处心积虑,用尽了人间的一切手段。

阿道夫一天天长大了。

“福特”牌汽车缓缓地驶入了加里巴尔胡同,从弯弯曲曲的路口望出去,已经远远看见艾希曼那幢灰色发霉的小屋,孤零零地立在秋风之中。

突然,门格尔发现在胡同口停有一部灰色的“奥斯汀”牌小汽车,两个汽车修理工揭开车盖,正俯身修理发动机。当“福特”车从他们身旁驶过时,门格尔本能地掉头一瞥,透过茶色眼镜看到两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奥斯汀”发动机并没有熄火,为什么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同时睁大眼睛?汽车开过去了,门格尔再望了望车上的反光镜,发现那两人站在车旁,正回头盯着自己的“福特”车?

“艾希曼已经被盯上了!”

就像一只长久被猎人追踪的野狼,门格尔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已准确无误地判断出,这两人是以色列的特工。他们不早不迟,恰好在今天——艾希曼的银婚纪念日——监视这幢房屋,就是为了确定艾希曼的身份,并伺机跟踪其它的纳粹分子,企图一网打尽!

绝不能暴露!

“福特”车加大了油门,从那幢孤零零的灰色房屋前飞驰而过。身旁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透过栅栏,看见三个孩子正在花园里嬉戏,他们穿着过节的服装,一扫平常的邋遢相。

“我们不下车吗?”少年望着三个小同伴,问道。

“不,回家!”

“福特”车又扬起了漫天尘土。

门格尔明知艾希曼已被摩沙德盯上了,但没有向他发出警报。他知道。如果那样做,艾希曼一定会逃走。摩沙德肯定又将开展一次更大规模的搜捕,厄运不可避免地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更为可怕的是会祸及“元首”。他只能“舍车保王”。艾希曼既然暴露了,就让他作替死鬼吧!

“福特”车没有开回自己的寓所,谁能保证没有其余的以色列特工在跟踪自己呢?门格尔驱车直奔通向乌拉圭的边境。这时,一阵骤雨倾盆而泻,让人难辨东西。但是,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的阿道夫,没有患感冒,连咳嗽也没有一声。为此,他激动得涕泗滂沱:“尊敬的元首,你已经有健康的体魄了,为了复兴帝国,我还要为你寻找永不衰老的秘方!”

果然,就在这年的5月11日傍晚,艾希曼在回家的途中,被摩沙德的头子巴塞尔带领的特工小组绑架了,他被秘密地空运回特拉维夫,在犹太法庭受审,被判处了绞刑。

5月底,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奥利沃斯区的公墓上,举行了一次简单的葬礼。第二天,“南十字座晚报”发了一则简讯:约瑟夫·门格尔已死于心绞痛,遗体已被埋葬。

当然,被埋进土里的只是一具空棺材。

四、可卡因帝国的狂欢节

公元2020年,加勒比海,圣十字岛。

这是一个美丽无比的海岛,蔚蓝色的大海环抱着它,边缘是海浪嬉戏的白色沙滩,宛如镶嵌的一串闪闪发光的珍珠。岛上长满遮天蔽日的热带丛林和争奇斗妍的奇花异卉。碧波丽日,椰风蕉雨,旖旎的风光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旅游者,他们在这里沐浴日光,吹拂海风,划板、冲浪,沙滩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太阳伞……

但是,它最大的吸引力还不是这如诗如画的风光,而是可卡因。全世界的淘金者云集在这里,公开合法地进行毒品交易。当世界上其它国家禁毒越是搞得雷厉风行时,这里的买卖越是蒸蒸日上。成百吨的可卡因在这里被运往北美、欧洲,甚至辗转亚、非,深入全球每一个角落。而全世界各地的金钱也滚滚流来,就象巨大的海潮扑向小岛。

这是地球上一块恶性肿瘤,联合国通过了一系列决议制裁它,但每次决议都变成了一纸空文。原因是这个可卡因帝国和亚洲的海洛因帝国——缅甸、老挝、泰国边境的“金三角”贩毒集团以及从土耳其高原以东到印度次大陆的“金新月”贩毒集团结成了地下联合国,就象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德、日、意结成“轴心国”一样,它们彼此呼应,互相配合,让制裁决议无法实施。更重要的是,可卡因帝国凭借金钱的力量发展高科技,甚至掌握了核武库。这个帝国还在世界各地建立地下活动小组,专门从事绑架、暗杀、投毒、放火等恐怖活动。它还不惜代价地多次营救世界各国监狱中的死囚,网罗被通缉的杀人犯,将他们组成敢死队,对敢于触犯可卡因帝国利益的人和组织进行血腥的报复。就象对一块恶瘤动手术担心它会扩散一样,许多国家担心对可卡因帝国动真格的,会造成人与恶瘤同归于尽的结果。

当然,可卡因帝国的“成就”都归功于帝国至高无上的主宰——詹姆士·莱特陛下。他在圣十字岛上建立了全球头号“福利国家”,让犯罪分子的后代享受最好的物质生活。同时,从婴孩呱呱坠地便开始灌输对莱特陛下的个人迷信:莱特是神,是精神领袖,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已届耄耋之年的莱特,耳畔常响起一阵声音:你已经有健康的体魄了,但我并不满足……我还要为你寻找……永不衰老的秘方……

说这话的人早已长眠地下,但莱特没有忘记。为了帝国的伟业,他终于找到了永不衰老的秘方——“虫注洞”时一空泡!。

今天,圣十字岛全体岛民倾城出动,麇集在皇家广场上。他们随着鼓声的节拍,如痴如狂地跳着桑巴舞,脸上涂抹上五颜六色的油彩,头上插着鲜艳夺目的翎毛。人们相互接吻、拥抱,手舞脚蹈。脸亲肿了,嘴吻痛了,手舞酸了,脚跳乏了,一个个都象中了邪一样……真个是举国疯癫、如痴如狂!

是呵,返老还童——这不是人类梦寐以求的最大的愿望吗?谁不想长生不老,生命永恒呢?东方历史上的帝王将相,如秦皇汉武,不是广筑寺庙,拜佛求经,甚至派遣童男童女飘洋过海,远涉蓬莱仙岛;西方的凯撒、奥古斯都不也化符念咒,炼汞丹、造魔水……曾几何时,这些煊赫一世、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都落花流水春去也,一个个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今天,在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金影博士的主持下,凭着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人类这一最古老、最诱人、最激动人心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怎不举国癫狂呢?

詹姆士·莱特坐在标有皇室徽记——一个金光闪闪的“卐”字——的汽车里徐徐驶来,透过防弹玻璃,臣民们万分虔诚地瞻仰圣容。他虽然已届耄耋高龄,但仍然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真乃国人幸甚!

他白发上戴着金光闪耀的皇冠,那颗世上无双的红宝石光彩夺目,绚丽无比,使维多利亚女皇的王冠都相形见绌。他身披金刺银绣的皇袍,左手颤颤巍巍地挥舞着权杖。他仁慈的颜面带着和蔼的微笑,深邃的眼睛闪射出睿智的光芒。

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他将登上“虫蛀洞”时一空泡,成为地球上第一个返老还童的人。

“虫蛀洞”时空泡究意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能使人返老还童呢?

根据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光是绝对速度,要想使时光逆转,岁月倒置,就必须超过光速。但是,不管人们怎样探索宇宙的奥秘,迄今仍未发现有超过光速的物体。那么,是不是“时间逆转”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呢?事情也并非如此。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以及现代天文学的观测资料证明,宇宙是由正封闭曲线构成的,它是有限的,半径为130亿光年;它是球形的,所以是无边的,就象是一只硕大无朋的苹果。所有的光线,在引力场的作用下,都沿着弯曲空间一圈又一圈地飞绕,最后都又回到原来发射的地方,这就是观测到的“引力透镜效应”。打个简单的比方,假如我们从天文望远镜向茫茫星空望出去,最后——即理论上的终极假设——会望见什么呢?银河系?总星系?超总星系?都不是!说出来你一定会大吃一惊,会看见自己的后脑勺!——当然,这起码得需要50亿年的时间,即相当于地球从浑沌未分直到今天你看这篇小说的时间!

所以,我们得出结论:物质的存在会使空间发生畸变,从而使光线弯曲。但是,如果是密度非常非常高而质量非常非常大的物体,却会对它周围的空间产生影响,导致在宇宙中出现一条通道,它可以直接地——而不是沿着弯曲空间——通向宇宙的任何地方,这条捷径就是我们所谓的“时间隧道”。这就象一条蛀虫从苹果表皮的这一面,通过中心——而不是通过表皮——吃到苹果的另一面。光线从“洞”的这一端运动,时间在另一端就会就慢。它们之间的时间差,就形成了逆转的时间,就足以使人“返老还童”了!因此,科学家们把这一时间、空间的整体结构,形象地称之为“虫蛀洞”——这真是神奇得不可思议!

当然,“虫蛀洞”的形成需要万亿度的高温,或者需要把物质压缩成比中子星还要致密得多的物质——这正是金影博士的划时代成就!它在圣十字岛上有限的时—空条件下,完成了宇宙中无限的时—空结构。因此,它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发明:火、蒸气机、原子弹、电脑、宇宙飞船……这是人类自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繁衍子孙以来最伟大的奇迹!

在欢呼声中,詹姆士·莱特睥睨一下群僚:总理大臣、最高法官、参众两院议长、国会两党党魁,三军参谋长——那些大大小小的奴才,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心中明白,这些杀人越货的毒枭,平常对自己都是阳奉阴违,心存二意,总想取而代之;今天却一返常态,如此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还不是想染指“虫蛀洞”,以求返老还童,再享锦衣玉食,重温燕瘦环肥的美梦。

詹姆士·莱特颔首微笑,健步登上“虫蛀洞”时—空泡。它的外型象一只巨大的飞碟,黄澄澄,金灿灿,在阳光的辉耀下,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年迈的金影博士在操纵室门口迎接皇帝陛下,他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显得不卑不亢。皇帝陛下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着“虫蛀洞”巧夺天工的设备,其实,最伟大的成就都是朴实的,在这里,既没有皇室贵胄的奢侈,也没有金銮宝殿的堂皇。操纵室里只有各式各样的仪表板,上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键钮。

金影镇定自若地站在皇帝身后,腮帮上的肌肉却不停地抽动着。皇帝注意到这个细节,目光变得非常冷酷:“我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你胸中那仇恨的风暴会毁了你,毁了你可爱的小孙孙!”

金影冷峻的目光使皇帝悚然一震:“我也希望你信守协议:事一办成就放了我的小孙孙。”

接着,金影指着一个突出的绿色键钮说:“这是启动键。”

“太妙了!”詹姆士·莱特搓搓手,掩盖不住狂喜的心情。

接着,金影博士——讲解了其余键钮的功能:快速、慢速、定格、倒转……最后,他指着一个巨大的红色键钮说:“在需要时间停止逆转时,只要摁下它,‘虫蛀洞’就会停止运行,你就返老还童了!”

其实,金影所讲解的一切,莱特皇帝已从录像片中反复看了多次。那是用聪明的黑猩猩做实验——年老力弱的黑猩猩学会了按键钮,使自己返老还童。有上百次实验成功的先例,可谓万无一失了,莱特才敢于登上时—空泡。看来,金影没有做什么手脚。他决不敢用自己的爰孙的生命来冒险,他心里想。

“你真是为帝国立下了大功!”詹姆士·莱特龙颜大悦,嘿嘿笑出了声。

金影博士早就揣摸透了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冷笑道:“怎么?你要毁约?”

“现在,我以皇帝的名义赐给你至高无上的恩典。”詹姆士·莱特一字一板地说道,似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被牙齿嚼得粉碎,“升—上—天—国—吧!”

詹姆士·莱特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玲珑剔透的镀金手枪,向着金影博士开火,鲜血涌出了博士的胸膛……这样,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就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再返老还童了,包括最宠爱的王妃和最信任的部下!他一脚蹭开金影博士的尸体,坐上操纵台,用颤抖的手指摁下了绿色的键钮——

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虫蛀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操纵台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开始急遽地旋转,眼前巨大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环又一环的光圈,光圈越旋越快,五彩缤纷,光怪陆离——这就是时间隧道!詹姆士·莱特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似乎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肺,整个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的粒子,穿过了原子般细微的孔洞,躯体已不复存在,只有飘渺的意识……

……轻飘飘地,似乎在腾云驾雾,这感觉就象是吸食了可卡因似的。自己宛如一丝浮云,一缕游丝,飘飘然,昏昏然……这不是金銮宝殿吗?纯金铸就,宝石镶嵌的御座!靠背上那一只象征皇权的巨鹰,振翮欲飞……宫庭乐队身着红色的燕尾服,戴着高翎的礼帽,正胡乱奏着什么曲子,怎么不象是自己最熟悉的“吾皇万岁!”的颂歌?……首席法官怎么从自己的头上,取下皇帝的冠冕?气得自己大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自己居然听不懂?

聪明的读者,你们一定知道,以上描写的是“虫蛀洞”开动后的画面,是逆转的时间。让我们在时间的倒流中,看看这个可卡因帝国是怎样形成的。

五、女间谋

1963年,追踪门格尔的行动又一次开始了。

这一次仍然由摩沙德的女特工卡佳担当重任,她已经和门格尔交手过几次了。卡佳出身于波兰的华沙。1943年,在希姆莱命令党卫队联队长施特鲁普用坦克、大炮和火焰喷射器“抹掉”华沙犹太人隔离区时,她的父亲和哥哥用木棍和砖头与党卫军作殊死战斗,英勇牺牲了。母亲带着10岁的卡佳和她的姐姐——15岁的薇拉躲进了下水道。党卫军用火焰喷射器向下水道进攻,母亲挡在前面,用身体掩护俩姊妹,卡佳和薇拉侥幸活下来,但母亲却被烧焦了。姊妹俩从废墟中爬出来,四处流浪,在途中又被党卫队抓获,关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就在这座地狱里,她亲眼目睹了“死亡魔鬼”门格尔令人发指的暴行。

在奥斯维辛,门格尔俨然有如君王,主宰着犹太人的生杀大权。他的一句话,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就可以置人于死地。或者将你送进毒气室,或者以科学研究为幌子,抬上手术台进行活体解剖,把犹太人当作“小白鼠”进行实验。他面对着血淋淋的躯体,博动的心脏,蠕动的胎儿,陶醉于嗜血的疯狂。他所做的一切,不仅要使犹太人彻底绝灭,也要为法西斯培育更优秀的后代。他以渊博的遗传基因的知识,精湛的技术,成功地进行了世界上尚无先例的“单性生殖”的试验。

他变态的嗜血狂发展到了极端,达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他为了讨好情妇,竟丧尽天良地在犹太妇女的身上,特别是在少女的大腿上刺上漂亮的花纹,然后将她们送进毒气室,用“齐克隆B”将她们毒死,剥下她们的皮肤,做成精美绝伦的灯罩——这真是魔鬼的“艺术品”!

少女,如花似玉的少女!它是大自然的杰作,她是诗与艺术的精髓。古往今来,多少诗人讴歌了少女的柔情,多少画家描绘了少女的胴体,多少音乐家颂赞了少女的风韵!而今天,只因为她们具有细腻的肌肤,晶莹的凝脂,却招来了杀身之祸——这是罄竹难书的悖天理、泯人性的兽行!

可是,在当时,年幼无知的卡佳,还羡慕姐姐薇拉身上刺绣的花纹,是多么漂亮,多么具有艺术性!她哪里知道,这些花纹,正是姐姐的催命符呵!

薇拉被党卫队带走了,她不断回头,用带泪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卡佳。

卡佳永远忘不了这双莹莹的蓝眼睛!

姐姐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1945年4月,法西斯德国全面崩溃时,卡佳随着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囚犯一起暴动,才逃出了这座人间地狱。随后,在对纳粹战犯进行的审讯中,她才得知,她的姐姐薇拉和500万犹太人囚徒早已被残杀。薇拉被门格尔抬上手术台,进行活体解剖,剥下了刺花的皮肤……

她所有的亲人,父亲、母亲、哥哥和姐姐,被纳粹党徒杀绝了,在这茫茫的人世,只剩下她孑然一身。

她发誓要复仇!

战后,她辗转各国,最后到了特拉维夫,并参加了摩沙德,接受了特工训练。

卡佳早在1958年便被派到南美,她曾经在巴西亚马逊河流域跟踪门格尔,在电网密布的魔窟,她剪开了下水道口的钢丝网,准备只身擒拿这个刽子手。由于金影的出逃,门格尔知道机关败露,他仓皇撤走了。

其后,在参加1961年追捕艾希曼的行动中,她又主动请缨,追踪门格尔。只是因为两名以色列特工大意,放走了“福特”车,才中断了线索。

这次,她以新闻记者的职业为掩护,再次来到乌拉圭的首都蒙德维的亚,很快便与设在那里的“德国退伍军人俱乐部”打得火热。一天,她应邀参加了一个名叫“瓦格纳之夏”的沙龙舞会。

这是流亡的前帝国陆军元帅施坦伯格伯爵夫人的家庭舞会,应邀的客人虽然为数不多,但都是当地的名媛淑女和社会贤达。在舞会上,诺拉结识了风流倜傥的弗里德里希·布赖腾巴赫医生。在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指环”里轻音乐的伴奏下,他俩翩翩起舞,优美的舞步,娴熟的技巧,飞快地旋转,旋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舞伴,使其余的人都自愧弗如,他俩俨然是舞会的“皇帝”和“王后”。

夜深了,在舞曲的间歇里,诺拉和布赖腾巴赫溜出大厅,在花园里散步。朦胧的夜幕,飘浮的花香,远处闪烁的灯光和隐约可闻的音乐,仿佛使人置身梦境。他俩亲昵地交谈着,一见如故。诺拉取出像机准备给布赖腾巴赫医生拍照,但医生婉言谢绝了。

“太遗憾了,夜色多么美好呵!”诺拉收起了像机。

“请让我弥补一下,能上我家里喝杯咖啡吗?”

用意是不言而喻的。当然和布赖腾巴赫幽会,一定会找到真凭实据。因为在门格尔的腋下,刺着他在党卫军的号码430413,这号码她已倒背如流了。而且,以色列的特工手册并没有禁止女间谋以色相诱取情报,只是要求当事者相机行事。

但是,和一个纳粹分子寻欢作乐使人恶心,简直不能令人容忍。更何况这位文雅的绅士布赖腾巴赫医生极有可能就是沾满自己亲人和其他犹太人鲜血的刽子手!

诺拉委婉地拒绝了。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明天去海滨浴场。”诺拉心生一计。

第二天,布赖腾巴赫来到海滨,他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尽情地享受海风的吹拂。这时诺拉从浅海游到岸边,站在沙滩上,她向他叫喊道:

“下来吧!布赖腾巴赫医生!”只要他脱光衣服,就能看到他腋下的号码!

可是,布赖腾巴赫看见诺拉身穿比基尼泳装象一朵出水芙蓉站在他面前时,他被这造物主的杰作惊呆了:颀长的身段,流畅的线条、白晳的肌肤,真象是维纳斯的塑像!他直愣愣地盯住诺拉的大腿,充血的眼睛闪着一种异样的凶光:不仅是一股燃烧的欲火,还有一股嗜血的疯狂!

“真美!”他忘情地喃喃说道,“要是刺上花纹……”他突然止住了。

他虽然说得很轻,但诺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他!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本来,按照摩沙德的计划,诺拉寻找到门格尔之后,应该先稳住他,然后与特拉维夫联系,以便再派遣一只突击队潜入乌拉圭,如法炮制,将门格尔活捉,然后带回以色列受审。但是,诺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华沙犹太人隔离区的熊熊火光,父亲和哥哥血污的身躯,母亲烧焦的尸骸,薇拉身上的图纹,她走上死亡之路时那一双莹莹的蓝眼睛……这一切都清晰地突现在眼前,狂怒使她失去了理智,她猛喝一声:

“门格尔!”

布赖腾巴赫——门格尔一阵哆嗦:“你叫什么?……”

“别装样了!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诺拉!放我走吧!”门格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用手捧住脸,然后慢慢举起双手,做出一副祈祷的手势——这其实是他发出的暗号。

诺拉——卡佳——这位以色到的训练有素的特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只死命地盯着面前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诺拉身后的崖壁后闪身出来,用一块岩石猛砸她的后脑……

第二天,当诺拉的尸体被海浪卷到岸边时,门格尔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早已从乌拉圭消声匿迹了!

1985年6月7日,在罗萨里奥公墓,美国、德国、以色列和乌拉圭警方一起,挖开了一座坟墓,死者名叫弗里德里希·布赖腾巴赫。经过国际法医会同鉴定,确认死者就是约瑟夫·门格尔。据说死者是在海滩游泳时,因患脑溢血而溺死。门格尔的儿子勒尔夫也在慕尼黑发表声明,宣布死者就是他的父亲。

“死亡魔鬼”的结局似乎已大白于天下了。但是,门格尔已经死了七次,这一次,是不是他的第八次死亡呢?

六、劫持“宙斯号”

“虫蛀洞”里,詹姆士·莱特继续神游太虚,如梦似幻……

……以美国“霍普金斯”号航空母舰为首的特混舰队封锁了圣十字岛的海域……

……A—12鲽状隐形战斗轰炸机在海面盘旋……

……“大力神”导弹直指蓝天……

由于美国政府决心剜掉“圣十字帝国”这个毒瘤,这把詹姆士·莱特激怒得发狂。他决心给美国一点颜色看看!

……“宙斯号”点火升空……

……驾驶舱内宇航员严峻的面容……

……机舱内,亲属们透过舷窗,兴奋地望着一幅幅神奇的太空图景……

……突然眼前浮现出一张姣美的脸庞,神情激动紧张,这不是自己的爱妃,被称为“战争女神”的瓦尔基丽吗?对了,她正在执行自己精心制定的计划……

……瓦尔基丽慢慢解开身上系的保险扣,双脚轻轻一蹬,象仙女一样飘飘欲仙。机上的其余乘客都抬起头,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这离奇的举动,嘴角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这个新娘子,大概兴奋得发狂了吧!

瓦尔基丽举起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精美的化妆盒——那其实是一枚塑料炸弹,厉声喝道:

“我劫持了这架航天飞机!”

詹姆士·莱特坐在圣十字岛地下保垒的荧光屏前,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就象一个天赋的画家,在画布上抹上最后一笔油彩,偏着头,眯着眼,陶醉于成功后的喜悦。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全世界都会为之目瞪口呆。

为了纪念“阿波罗”11号登月50周年,美、苏联合组织了代号为“红暴”的火星考察,公元2018年,“宙斯号”航天飞机从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角发射场点火起飞了。大约50万美国人在现场观看,另外,美国有线新闻电视公司——它曾成功地独家报道了“挑战者”号失事和海湾战争对巴格达空袭的实况而蜚声全球——不仅在现场,还特派记者乘座“宙斯号”,通过人造卫星向全世界作电视直播。

这是美、苏两国从对抗走向合作之后,第一次空间联合行动。两国的宇航员将在火星上工作九个月,建造永久性的营地。这是人类征服月球后又一次去征服另一颗行星。它的意义远远地超过了“阿波罗11号”的登月壮举,将永远彪炳史册。

为了使这次火星探险更具有人情味,美国航空航天局别出心裁,特意邀请了宇航员的亲属登机送行到“自由号”空间站,然后在那里相互吻别,在太空上演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轻喜剧,以期取得轰动效应。

“宙斯号”航天飞机的指令长杰克逊,是一个勇敢、健壮的黑人。他曾作过环绕火星的不着陆飞行,是这次“红暴”考察计划的开路先锋。可是,就在这次航行前一个月,他的妻子却在家乡宾夕法尼亚州的高速公路上死于车祸。他办完妻子的丧事,沮丧万分地从纽约乘磁悬浮列车返回奥兰多。正当他在餐车上闷闷不乐地喝酒时,一个妇女撞翻了他的酒瓶。

杰克逊火冒三丈,正要发作。一看却是一个美貌的少妇,她虽然已近中年,仍然风骚迷人。

“呵,对不起!”女人牵起自己华丽的裙裾,揩干了餐桌上的酒迹。这使杰克逊非常过意不去。

“没什么,请坐!”杰克逊挪开身子,让出旁边的座位,“我叫杰克逊,喝一杯好吗?”

“瓦尔基丽。”女人微笑着点点头。

瓦尔基丽坐下来,杰克逊注意到她胸前别着的一朵白色的绢花。

“这是对丈夫的怀念。”

“他怎么了?”

“刚刚去世。”她两眼充满泪珠。

同是天涯沦落人!杰克逊象遇到了知己,两人同病相怜,谈得越发投机。当车到奥兰多时,杰克逊已深深坠入爱河。

这样,瓦尔基丽便以杰克逊未婚妻的身分,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宙斯号”。他俩商定,将在“自由号”空间站举行“太空婚礼”。当然,杰克逊并不知道,他上了一个大大的圈套!

由于这次婚礼太浪漫,太够刺激了!全世界的报纸都把它作为头条新闻,大肆渲染。所以,当“宙斯号”发射时,全世界大约100亿观众,都津津有味地注视着电视机。当他们亲眼目睹瓦尔基丽劫持航天飞机时,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比“挑战者”号爆炸的火球,更令人惊心动魄!

正在马里兰州戴维营度周末的美国总统霍普金斯面对荧光屏瞠目结舌,半晌回不过神来。本来这次火星探险计划,正是炫耀政绩,捞取资本的绝好机会,现在却变成了自己的“珍珠港”,授以政敌以把柄。他清楚地知道,要是不能当机立断,妥善解决这一非常事件,那么,他在椭圆形办公室里将坐不住了。

霍普金斯总统立即召集紧急会议,他的亲密助手国家安全顾问威利、中央情报局局长菲尔兹、国防部长基汀等人都惊惶失措,特别是航空航天局长弗兰克更是感到大祸临头。

“这是美国200多年以来蒙受的最大耻辱!脸面都丢尽了!”总统暴跳如雷,一扫以往骄矜的举止和面孔上“永恒的微笑”,咬牙切齿地咆哮。只是他没有说清到底是美国的还是他自己的脸面。

阁僚们都噤若寒蝉。

“她是怎么混上航天飞机的?”总统对着弗兰克挥着拳头,又掉头转向菲尔兹,“她到底是谁?”

还是威利沉得住气:“先与劫机者谈判,看她提出什么条件?”

总统同意了。

弗兰克拉出随身携带的手提式卫星通话器的天线,向航天飞机发话:

“宙斯,宙斯!”

“我是指令长杰克逊,请讲。”

弗兰克把对讲机赶快递给了菲尔兹。

“杰克逊,你干的什么好事?请劫机者通话。”

等了一会儿,对讲机传来一位女人清脆的声音:“你是谁?”

要在平时,这声音一定相当悦耳动听,可是现在听起来,菲尔兹只感觉到脊梁上一阵发麻。

“我是中央情报局局长菲尔兹。你是谁?”

“我是‘被压迫民族联盟’。”

“谁?”总统迫不及待地问道。

菲尔兹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总统。

“你有什么要求?”

“好,听清楚:第一,释放所有被关押在美国监狱里的麻醉剂商人。”

“你是指毒品贩子吗?”

“不准打岔!第二,废除所有的引渡条约。第三,停止对圣十字岛的军事封锁!”

又是詹姆士·莱特干的!总统气得破口大骂:“这个恶棍!土匪!”

“怎么办?”菲尔兹请示总统。

总统一把抓过对讲机,大叫:“美国绝不屈服!”

“好!我就拉响炸弹!”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座的阁僚们都清楚,只要炸弹一响,航天飞机的密封舱出现任何一个小孔,机上的人员即使不被炸死,也会因机舱减压而死亡,这次火星考察计划就将葬身太空坟场。

“还是先稳住她。”弗兰克小声嗫嚅道,似乎想以此减轻自己的责任。

“听着,我们立即开会讨论你的条件,”菲尔兹想用缓兵之计,凑近对讲机,“你先让航天飞机停靠在空间站。”

“不行!我只给你们十秒钟答复,现在开始倒数计时:10、9、8……”

作出抉择太困难了,霍普金期面临绝境,冷汗涔涔:要么航天飞机爆炸,自己将因失职而被国会弹劾;要么屈服于讹诈,自己的名字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总统万般无奈,当倒数计时数列“0”时,他只得颓丧地对着话筒,颤抖地说道:“我同意。”

“首先解除军事封锁。”

“我命令,取消‘海豹’计划。”霍普金期向国防部长基汀下达命令后,瘫倒在座椅上。

美国有线新闻电视公司的记者,不失时机地将镜头从航天飞机上拉开,然后对准加勒比海圣十字岛周围的海城。

霍普金斯总统眼睁睁地看着“霍普金斯”号航空母舰掉头驶回美国本土,对他来说,不啻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七、大毒枭

“前进!”

“为了复兴第三帝国!”

这是白色的粉末,从瘾君子口中飞出来,落入塑料袋,塑料袋又封装好……飞机倒着飞向丛林……白色粉末流进机器出口……白色粉末又变成了古柯树叶……

许多画面和声音闪过,莱特觉得不可思议。终于,他弄明白了——时光在倒流!

在全世界的毒枭中,有许多希特勒的崇拜者,但是,他们尽是些战术家,缺乏全球眼光……

自从20世纪80年代末,猖獗一时的哥伦比亚“麦德林”集团的三巨头巴罗勃·埃斯科瓦尔、卡洛斯·雷德和罗德里格斯·加查被国际刑警俘获或击毙以来,可卡因跨国“卡特尔”便采用疯狂的报复行动,血洗西半球。

首先,可卡因“卡特尔”的恐怖组织“哥伦比亚革命武装部队”绑架并杀害“蛤蟆”——告密者,在严刑拷打之后,将他们的尸体挂在树上,割断咽喉,拉出舌头挂在胸前。这是最可怖的惩罚:麦德林领带。

接着,一架从波哥大飞往纽约的哥伦比亚航空公司的“波音—767”客机被麦德林集团放置的定时炸弹炸毁,机上365人全部罹难,这是世界航空史上的头号惨案。“卡特尔”打电话给波哥大的左翼报社《旁观者报》,声称炸毁飞机是要处死另一名“蛤蟆”。

恐怖组织变本加厉,大开杀戒,他们在司法部门口枪杀了大法官,在寓所里杀害了总检查长,在办公室里绑架了警察总长并弃尸郊外……霎时间,腥风怒号,血雨倾盆。在整个哥伦比亚,遭到屠戮的官员、军警和平民百姓总计高达20000人!“卡特尔”还把毒手伸入美国,他们在华盛顿枪杀了驻美大使,因为他以前在司法部工作时,曾签署过逮捕毒枭的文件。“卡特尔”还公然悬赏100万美元杀死美国缉毒署署长,真可谓猖狂至极!

1993年底,哥伦比亚索科迪勒拉山脉。

联邦缉毒署的特工希金斯睁大着双眼,透过“AH—1眼镜蛇”直升飞机的舷窗,仔细搜寻莽莽的热带丛林,直升飞机根据“长曲棍球”卫星上发射的电波,不断校正飞行的航向。现在,飞机正沿着亚马逊河的支流卡克塔河飞行,已经接近了“可卡因”王国的心脏。

为了直捣贩毒集团的心脏,中央情报局制定了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首先由特工希金斯在芝加哥冒充“杜邦化学公司”的推销员,向被怀疑为“卡特尔”供应原料的商人销售了50桶乙醚,并在其中一个桶里悄悄地安装了追踪器。通过卫星跟踪,发现这批货由北向南横穿美国大陆,运到了墨西哥弯的滨海城市新奥尔良,然后经过加勒比海,在哥伦比亚北部的圣马尔塔港上岸,然后被运送到南部亚马逊特别区的卡克塔河谷一个与世隔绝的林中空地。通过卫星摄影,终于发现了毒枭的巢穴“黄金庄园”。

真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来自“金三角”和“金新月”的毒枭也聚首于此,向新的可卡因之王“酋长”讨教。这一天,卡克塔河谷警备森严,谁能料到这风景如画的丛林中隐藏着杀机。

执行这次突袭任务的,是驻在美国蒙大拿州哈里逊堡的1127特种部队。为了执行这一绝密计划,他们冒着侵犯别国领空的危险,甚至没有通知哥伦比亚警方,而只是由中央情报局的希金斯引导。他们从巴拿马运河永久租让区的马登机场起飞,沿太平洋低空飞行,在哥尔哥纳岛上空进行空中加油后,直插卡克塔河谷。

布莱克少校坐在机舱的尾部,他头戴一顶绿色的贝雷帽,上面是箭与剑交叉的金色帽徽,这是无坚不摧的象征。他轻声哼着特种部队的队歌“蓝光凯旋曲”,深情地望着自己的部下。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只要给他们一把长梯,就能摘下天上的月亮。”

直升飞机终于发现了森林中的秘密跑道,降落在林中的空地上,头戴贝雷帽的士兵鱼贯跳出,这时,他们遭到一阵猛烈的射击,子弹象暴雨般袭来。他们匍匐在地,来不及整顿好队形,立即使用M—16冲锋枪还击,打退了狙击手的伏击,包围了林中那座“黄金庄园”,并投掷了“巴拿马香蕉”——一种神经毒气弹。这一切行动的准确,就象是在哈里逊堡的沙盘上进行。

猛烈的炮火把毒枭们打懵了。老奸巨滑的“酋长”从枪声的密集度判断出:这是一次组织严密的包围。透过窗帘缝,他看见了美国的武装直升机象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布满天空。在劫难逃!他的心紧缩成团,血红的眼睛盯住了亚洲“金三角”来的毒枭,那位獐头鼠目的小矮子。小矮子浑身象筛糠般战抖,恐惧万状地通过翻译问他,“有没有地道?有没有地道?”“酋长”不禁火冒万丈:鬼才知道,是不是你把美国特种部队引来的?他正要拔出手枪,轰隆一声,一发炮弹在窗外爆炸,整堵墙垮下来,幸好他灵机一动,扑倒在桌子下,没有挨砸。那可怜的小矮子叽哩哇喇地叫着,从燃烧的碎木屑中钻出来,满头是血!

“轰隆!”又一发炮弹在院子中间爆炸,强大的气浪,把“酋长”推了个趔趄,一头撞在柱头上,顿时,他感到一阵晕眩……完了,末日来临……他想。

过了好一会儿,“酋长”被小矮子摇醒。他耳朵嗡嗡,不知小矮子在说什么。顺着小矮子手指的方向,他看见丛林四周,火光冲天。美国的武装直升飞机象节日的礼花在空中爆炸,纷纷坠落。

简直象在做梦!“酋长”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纳粹德国冲锋队员,手持冲锋枪把美国特种部队杀得溃不成军……那卐字旗臂章,在绿色丛林中格外耀眼。是希特勒显灵了?天地间真有神灵?“酋长”心目中的偶像就是希特勒。在他的一间密室里,供奉着一尊希特勒半身金像和卐字金徽,他常常到那里去顶礼膜拜,祈祷希特勒亡灵保佑。

耳朵终于恢复丁一点听觉。“酋长”大声呼喊他的“党卫军”配合纳粹冲锋队员,把残留的美国特种兵统统杀死。半小时之后,枪声寂然,丛林上空升起的硝烟久久不散,记叙了美国特种部队意想不到的惨败。只有布莱克和希金斯的直升飞机逃脱了火海。

“海尔,希特勒!”满身血迹与灰土的冲锋队员呼喊着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酋长”的小院子。为首的队长对“酋长”说:“我们要见元首。”

“酋长”来不及细想,纳粹冲锋队员怎么知道他的密室里供奉着希特勒的金像?便欣然同意把他们带到密室。

九折八折,通过好几道门和长甬道,“酋长”才发觉,他的密室的铁门不知怎么大开着。待他走到门口,不禁目瞪口呆——

密室正中,卐字金徽下,站立着威严的阿道夫·希特勒!和金像一模一样的活生生的希特勒!

“海尔,希特勒!”“酋长”的党卫军在伸臂狂呼。

“海尔,希特勒!”纳粹冲锋队在伸臂狂呼。

震耳欲聋的狂呼,足足持续了10分钟。“酋长”和“小矮子”和大小毒枭们激动得涕泗横流。这时,站在希特勒身旁的老态龙钟的门格尔用沙哑的嗓音说:“元首,从来就没有死;元首,永远不会死!”

又是一阵狂呼。

阿道夫·希特勒威严的目光扫视众人之后,密室和甬道上顿时鸦雀无声。还是半个世纪以前那近于疯狂的语调在喊:“我决心实现历史赋于我的崇高使命,让第三帝国统治全球。首先,要建立我们的轴心国;然后,要在加勒比海建立我们的永久基地……”

这一刻,东方和西方的毒枭们同时意识到,全球头号大毒枭来到他们身边。

倒流……倒流……莱特觉得最辉煌的时光总是最短暂的时光。

八、绑架

2015年12月10日,斯德哥尔摩。

这座地处北极圈的北欧名城,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在漫长的北极冬季,黑夜早早来临,刚过中午,全城已是一片万家灯火。极地夜空上的极光,闪耀着无与伦比的辉煌壮丽,而与此交相辉映的,是瑞典皇家科学院大会堂里世界科学泰斗思想的火花。

美籍华裔科学家、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教授金影博士,在大会堂接受了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授予的“诺贝尔物理奖”获奖证书,以表彰他在天体物理学上用实验论证了“虫蛀洞”的理论,并首次提出了“时—空”泡的实物模式,由于他的理论太玄乎,太虚无缥缈了,所以被人们戏谑地称为“影子”博士。他是继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等人之后,又一个获得科学史上最高殊荣的炎黄子孙。

热烈而隆重的庆典结束后,金影博士乘一辆“奔驰”车,返回市中心的希尔顿饭店,准备第二天乘坐班机返回美国,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课题。正当他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之中经过斯坎森露天博物馆时,马路前面堵了一长列汽车,一眼望不到尽头,只听到前面警笛尖厉的叫声。他摇下车窗,询问路边的行人,才知道刚才一伙匪徒抢劫了瑞典国家银行,警方正在追捕罪犯。

“奔驰”车掉转车头,拐上另一条马路。这时,他从反光镜里看到,一辆“罗尔斯—罗伊斯”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随而来。

“又是一辆改道的车。”他心中暗笑。

当“奔驰”车行驶到皇家公园茂密的森林大道时,后面那辆车突然加速,全力超过“奔驰”车,横挡在前面,司机急忙踩住刹车,才没有相撞。他嘴里不禁骂道:“酒鬼!”

司机骂错了。从“罗尔斯—罗伊斯”车上跳下来三个蒙面人,手里提着最新式的AK—47冲锋枪。

“不准动!”其中一个蒙面人大声喝道。

金影博士简直搞懵了。谁都知道,诺贝尔奖金从来都是通过电脑直接汇入获奖者的银行帐号。自己身上除了一张奖状外,只有一点零星的旅费。

更使博士惊愕的,是这帮人似乎对钱并不感兴趣。他们用枪口逼着自己:

“上前面那辆车!”

金影博士被绑架了。

斯德哥尔摩的警察局长约翰逊率领警探们追击抢劫银行的匪徒,结果徒劳而返。好在巨款全部追回,只是在枪战中,打坏了押款车。

幸好没有出大乱子!他庆幸地想。

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顺手拿起听筒。

“在皇家公园的森林中,发现一辆被遗弃的‘奔驰’车。”

“是谁的?”

“经电脑查询,属于‘星湖汽车出租’公司,租用者是金影博士。”

“大名鼎鼎的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他人呢?”

“失踪了!”

“呵,声东击西!”约翰逊懊悔莫及!

金影博士被黑布蒙上眼,在飞驰的汽车后座上颠簸不已,大约半小时之后,他被押下车,这时,一阵略带咸腥味的风拂面而来,他知道,自己已被押到了海边。他被推推搡搡地带上船舶的甲板,然后摸索着,顺着舷梯下到甬道,被领进了一间舱房。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一种轻微的失重感觉:难道船沉了?

蒙眼的黑布解开了,一股强烈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重又闭上眼,慢慢眯着一道缝,以适应光线。透过舷窗,看到了浅海的浮藻和游鱼,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关押在潜水艇里了。

潜艇悄无声息地开走了,不知命运将把他带到何方?

潜艇沿着波罗的海,在数不尽的岛屿和暗礁之间弯弯曲曲地行驶,巧妙地避开了声纳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了斯卡格拉克海峡、英吉利海峡,绕过伊比利亚半岛,向着大西洋西南部驶去。

……时间逆转,詹姆士·莱特在地下堡垒里接见了金影博士。

“欢迎您光临圣十字岛。”

“您们这简直是强盗行为!”金影博士愤怒地抗议。

“博士,请原谅,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我会对您以礼相待的。”

“不,我要回去!”

“请您打消这个念头,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们要我干什么?”

“完成您的研究项目,建造‘虫蛀洞’”。

“离开实验室,什么也做不成。”

“我会给您提供一切条件。我还将付给您每月200万美元的工资,这10倍于您的诺贝尔奖金。”

“要是我不干呢?”

“告诉您,我可以买通任何一个国家的总统或总理,任何人在我面前都会俯首帖耳。如果您不为我工作,那就请您欣赏一下吧——”

地下堡垒金碧辉煌的侧门打开了,一名武装的士兵拖出一个孩子。

金影博士大吃一惊:这是他的唯一的小孙儿!小孙儿面容憔悴,衣衫凌乱,双目黯然失神,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喊:“爷爷,救救我!”

“您要是胆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给他每天注射可卡因,直到丢命!”

金影博士低低垂下了头,灰白的头发遮住了泪眼。

“嘿嘿嘿——”詹姆士·莱特狞笑着望着自己的俘虏……

九、返老还童的皇帝

……太美妙,太美妙了!

有如腾云驾雾,更似飘飘欲仙;只觉得心荡神怡,筋酥骨软……

詹姆士·莱特——准确地说,应该是阿道夫·希特勒——在“虫蛀洞”里,他重温了自己辉煌的业绩,陶醉于成功的喜悦——

……劫持“宙斯号”……

……绑架金影……

詹姆士·莱特摁下了黄色的“慢速”键,他要仔细品味一番:

……自己率领“民族革命运动”的游击战士,攻陷了参议院和众议院,在刺刀的威逼下,议员们战战兢兢地选举自己为“大总统”……

……在潜艇上,自己指挥发射了一枚“赤练蛇”导弹,击中了前总统弗朗西斯科的专机,他是在美国签订了“引渡条约”之后返国的,结果却葬身加勒比海……

……在棕榈滩,自己主持了“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纳粹”的成立大会,并建立了自己的褐衫军“民族革命运动游击队”,建立了反美的“轴心国”同盟……

……在圣十字岛上,自己开创了“麻醉药品世界贸易中心”,无数的美元滚进了腰包……

我要更年轻,更年轻!享受生命,享受权力;享受欢乐!

詹姆士·莱特又一次摁下了蓝色的“加速”键:

……咦?这是在哪里?自己正漫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7月9日”广场上,夜深人静,一股欲火正燃烧着自己的心!青春的热血正想冲破年轻的驱壳,奔涌出来。对,自己已经是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小伙子了,却还没有偷尝禁果的滋味!刚才“红灯区”那一个个涂脂抹粉的婊子,只认美元不认人,真晦气!

广场另一端涌来一股人潮,呵,是芭蕾舞剧院演出的《灰姑娘》散场了。对,芭芭拉不就是扮演主角吗?自己对这位绝代佳人早就垂涎三尺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夜色,悄悄地从舞台的后门溜进去。绕过后台的布景,穿过了道具室和化装室,摸到了芭芭拉的“专用更衣室”,凭着自己撬门拗锁的绝招,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猛然间双眼一亮,惊呆了:

芭芭拉!生命和艺术共同塑造的女神,人间最完美的胴体!

自己迫不及待扒光衣服,饿虎叼羊般猛扑了上去。

芭芭拉这个小蹄子!居然敢不从命,她飞起一脚,用那只玲珑剔透的水晶鞋,狠命朝自己两腿之间踢来!

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一阵万箭钻心般的疼痛……

……朦胧中,自己的意识仿佛看见了“虫蛀洞”里那一颗标志“停止”的红色键钮,也顾不得叫喊,死命用手掌把它摁了下去……

“虫蛀洞”外,万千臣民正翘首以待,盼望见到他们的圣君重塑龙身,再振虎威,盼望见到一个潇洒英俊、风流倜傥的年轻皇帝!

“虫蛀洞”的门打开了,滚出来一个一丝不挂的肉蛋,活脱脱一条蛆虫!詹姆士·莱特捂住下身,按着时间的先后顺序,悻悻然地向着“虫蛀洞”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他妈的!”

这时,金影博士生前设计的最后一道程序开始运转了,这不仅是要为自己和被虐杀的小孙儿报仇,也是执行人类的神圣使命。“虫蛀洞”的巨大能量已经耗光,它那致密的物质在“引力场”的作用下,一瞬间坍缩成为一颗中子星。詹姆士·莱特——阿道夫·希特勒来不及叫喊一声,就被中子星吸引进去,变成了一粒微尘。

阿道夫·希特勒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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