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一开进印刷厂大院,远远就看见四车间那边围着一群人。姜科长跳下车,大步流星地向发案现场走去,我和刑警袁振紧紧跟着。
一具男尸仆倒在裁边机的刀槽上,四周散落着裁下的纸边和碎屑。死者生前穿着白色工作服,左手还握着一具小巧的金属探伤仪。看样子是死者生前检查刀槽时铡刀突然落下而酿成的惨祸。
法医走上前来说:“姜科长,现已查明,死者司马泽,男,33岁,工程师,死因系铡刀下落所致。刀口自动记录仪表明昨夜铡刀仅仅下落过一次,时间是晚十一点二十二分,四周未发现其他人的任何痕迹,初步定为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姜科长的眉头打了个结。
“请把司马泽的情况介绍一下。”
卢厂长叹了口气:“司马泽可是个好同志,对本职工作尽心尽责。上个月他那在新加坡的父亲去世,给他弟兄俩留下九十多万遗产,作为长子的司马泽不顾其弟的反对,多次表示要将自己那份捐献出去。他尤其喜爱搞技术革新,这架由电脑控制的裁边机就是他的杰作,效率比老机械高出二十多倍……哎,有没有可能是他想作进一步的改进,正在测试时,出了机械故障,结果铡刀就铡下来了。”
“我看不会,”姜科长摇摇头,“如果真如你所言,刀下来后就留在底下回不去了,而现在铡刀已复原位,这肯定是电脑下的命令!”他仰起头,看了看那把凝着黑血块的利刃:“袁振,你马上去一下中心控制宝,检查一下招待程序和所有记录仪所记下的资料!”
过了一会儿,袁振回来了:“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一切正常。”
在厂长接待室里,大家都在沉思,突然袁振打破了宁静:“不过我刚才检查中心控制电脑的工作记录,它只记到四点半,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哦,那是我们厂下班时间,只要没有加班任务,自然记录就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十一点二十二分铡刀启动时中心控制电脑并未记录下来。”我突然明白点什么。
“或者说记录下来后被人抹去了,”姜科长停了一下,“而那个刀口自动记录仪并未与中心控制电脑联网,所以它真实地保留了情况:十一点二十二分。”
姜科长不紧不慢地接着分析:“如果真是电脑出了毛病,记录仪也会记载下来的,而现在它却‘不认帐’,会是什么抹去了它的记忆呢?”
大伙没法回答,沉默了。袁振从计算机学院请来一位电脑专家协助破案。他建议我们从检查电脑是否染上了病毒为突破口。
果不其然,专家查出了一种隐蔽很深的病毒,他研究了两个钟头后告诉我们,此病毒拥有两种编程思想,首先它夹带着Worm(蠕虫)程序,从而使之具有自我复制的“繁殖力”;其次它还拥有“磁心战”思想的精髓,在一定条件下破坏其它程序和数据,从已译出的句子来看,被破坏的是下午四点半以后列第二天上班前的记录。
“看来,确是病毒捣的鬼罗!”
“不过,”卢厂长还是大惑不解:“我们厂的电脑系统保安措施非常严密,所有的软件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这种计算机病毒是怎么闯进来的呢?”
姜科长把脸转向专家:“请问计算机病毒除了软盘的借用、出褒、拷贝传播和硬件传染外还有什么其它的侵入方式吗?”
“嗯,可能会有,但还不成熟,那是一种全世界都在积极探索的方法:将病毒调制到电子设备发射的电磁波中,再将病毒注入了敌方无线电接收机中去,随后,病毒从电子系统的薄弱环节进入,然后在系统中繁殖,扩散、潜伏,待时发作。现在的电子设备都具有抗电子干扰能力,却都不具备抗病毒能力,而这种用电磁波传播计算机病毒的方法极为隐蔽使人毫无查觉,所以防不胜防。我的一个学生对此极感兴趣,前些日子整天乐此不彼,最近又没动静了,不知道是成功了还是放弃了……”
“他叫什么?”姜科长插了一句。
“司马洪。”
“司马洪?”卢厂长似乎很惊奇:“是计算机学院大三的学生吗?”
“没错,怎么,你认识?”专家也很惊奇。
卢厂长:“司马洪就是死者死马泽的弟弟啊,前些日子他为遗产的事同哥吵得不可开交。”
全室的人都哦了一声,看起来事件昭然若揭:司马洪为了独占遗产,制定了一个详尽的程序,选择司马泽在刀口下时落铡,然后利用自己发明的最新式病毒传播法,将这些程序和那个病毒一起输入,采用定向发射,将其侵入印刷厂四车间的中心电脑随后电脑选择了合适的时间按指令谋杀了司马泽,然后病毒紧跟着发作,彻底消除了电脑四点半后的‘记忆’和那个谋杀程序,使电脑茫然不知所为,以制造意外事故的假象。
“只可惜这种病毒不能消灭自身,于是凶手露出了马脚。”专家微微一笑。
后来的深入调查证实了我们的推想。这位借刀杀人的电脑奇才终于落入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