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川牌,一碗茶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于这繁华熙攘中,得半日清闲。
“老板,两碗茶”,晨风熹微中还有些许凉意,老客的喊声便裹挟着茶水的的清香扑面而来,茶馆里人声若有若无,好像循朝晖而来,又被风吹散而去。
略略几盏茶的功夫,屋里便热闹起来,三五个男女老少随意地围上一桌,端着茶水,打一副川牌,随口摆个龙门阵,便能消磨一日的时光。龙门阵的内容自是无所顾忌,上至国家政事,下至街头巷尾,抑或是乡间的奇闻怪谈,古今中外无不涉足。虽无觥筹交错,但纸牌翻飞间众口纷纭也是说尽世间百态。
至于川牌,我是不会打的,只认得牌样和大人们打牌的热闹。川牌又名长牌,顾名思义,比扑克牌长且窄,牌面上同样有点数,不过对于我来说,牌面上的人物更有趣些。一百单八张牌上印着一百单八将,什么“小李广花荣”“霹雳火秦明”“豹子头林冲”“呼保义宋江”,个个画的栩栩如生。人们人们打得不亦乐乎,小孩子便支楞着脑袋认牌上的人,长的枪,短的棒,或怒目圆睁,或气定神闲。打牌的人乐在其中,看牌的人也自得其乐,茶铺纸牌,便自有一分热闹与安闲。
只是近年麻将呼声更高,川牌也随之少见了。街巷茶铺里多了几台机麻,如果没有,那它定要倒闭了。不过麻将川牌也并不完全冲突,偶尔还是能见到茶馆里的川牌,在麻将堆里安守一份潇洒自如。
后来也去过同省的一些市,发现茶铺多如牛毛的盛状只能在成都目睹了。比如达州,大人们兜兜转转许久也没有找到茶馆,只得作罢。因此,成都讨人喜欢的多。街上茶馆的招牌都是“挂”出来的——白底的方旗,下面是流苏一样的宽条,再印上黑的或红的大大的“茶”字,,用小木棍挑着从店铺里探出头来。远远地便看见一串串“茶”从街里冒出来,飘荡在人心间。
大人们喝茶,品种多样,花茶素茶各有偏好,而小孩子,譬如我,便喝了多年的菊花茶。菊花加枸杞,偶尔还有枣一类的配料以及满当当一碟冰糖——没有冰糖的菊花茶是没有灵魂的。茶一来,首要的是往里面加几块糖,糖块儿坠落杯底,留下一尾绵长的细腻地柔丝,随后在杯底一圈圈漾开,入口,是菊花的清香伴着淡淡的糖甜,一杯到底,糖味愈加浓郁,最后一口茶,蜜般粘稠地糖甜萦绕唇齿。这时,咬碎枸杞,微涩的汁液中和着甘甜的茶香,使人沉醉于其中,久久难以忘怀。
一叠川牌,一碗茶,最是难忘——故乡,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