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疣鼻天鹅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站在漾濞湖旁,望着灰暗的天空,漾濞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让人透不过气。寒凉的风透过我的羽毛,附着在粉红的皮肤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漾濞湖上已结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薄冰,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晶亮的光芒。看来,最迟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的鹅群就该动身南飞了。漾濞湖上,有几对天鹅夫妻还在忙着捉鱼。碎薄冰被它们撞得七零八碎,在它们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它们把捉到的小鱼小虾塞进孩子的嘴里,给它们的孩子增加营养,催促它们快点飞翔,好跟着鹅群一起南飞。
我踱着步回到窝中。回望四周,看到漾濞湖边寥寥无几的几棵叶子已经落光的树上凝结了许多细小的霜花,亮晶晶的,极是好看。不过,这对于鹅群来说是一个预兆,预兆着冬季第一场雪的到来。
太阳到底还是沉下去了,无尽的黑暗笼罩在漾濞湖上,把一切笼罩,哪里都无处不见这浓浓的黑暗。我依然睁着眼,透过黑暗,我依稀能看到那几棵孤零零的树,沉默在孤寂之中。漾濞湖上还是那几对天鹅夫妻,它们依然还在忙碌。漾濞湖周围是如此安静,我想我该睡了,明天就该是确认权威的日子了,我闭上了眼。
朝阳升起,它肆意的放射着无数金色的光芒。树上的霜花在还有温度的阳光下,化作一滴滴水珠,从湿漉漉的树干上滑落,打在枯黄的草叶上,滚到泥土里,浸湿了泥土。我是被一颗寒凉入骨的水珠冻醒的。我一个激灵,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甩掉那颗讨厌的水珠。一转头,我看到身后的枯木上缀满了一颗颗亮晶晶的水珠,水珠顺着斑驳的树干往下滑,落在身后的草叶上,我的身后一片湿漉漉。窝在这里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
我走出小窝,来到漾濞湖旁,啄食小鱼虾,填饱饥饿的肚子。感受着这尚有温度的阳光一点点温暖我冰冷的身子。我知道,当冬季第一场雪飘下时,这阳光将没有温度成为灰色调天空的一抹亮色,一个点缀。
确认权威的时候,一只全身像涂了银粉似的老公鹅,它是天鹅群中南飞经验最丰富的,是带领我们迁飞到南方的最佳人选,权威人物就是它了。我轻轻走上前去,用脖颈蹭了蹭它的翅膀,表示确认它的权威地位。
当确认权威这个仪式结束时,我明白,6小时到48小时内,鹅群便会动身飞往南方。
我回到窝中,静静等待领头鹅的指挥,我看到太阳在一点点没有温度,树上又慢慢凝结起一层霜花,霜花越结越多,我身后原本被打湿的枯草叶,也开始凝结起来。我有预感,冬季第一场雪不会乖乖在明天降下,应该会在今天便会落下。
金黄色的温暖太阳,在时间的推移之下,一点点变成白色的没有温度的亮光。
我同情地看向还在漾濞湖中浸泡的那对天鹅夫妻,它们的孩子是天鹅群中最晚孵出的,无论怎么催促,它们的孩子还是得在一周后才有可能翅膀长硬、起飞。
我的预感灵验了,在黄昏的时候,一些小雪花调皮的降落,随即,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像一群快乐的小精灵,在空中异常欢快的跳舞。
鹅群被领头鹅的高吭鸣叫中迅速聚集到漾濞湖旁的一片枯草上。
那只领头鹅还在等待,等待那对最晚孵出小天鹅的夫妻过来。
我扭头去看,那对夫妻神情悲怆,看着面前尚未能成功起飞的四只小雏鹅。它们在犹豫,犹豫该不该抛弃它们,随鹅群南飞,还是和四只小宝贝留在这里,或被狐、獾、猫等野兽吃掉,或被寒冷夺走生命。
领头鹅庄严地望着夕阳,忽然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振翅飞翔。鹅群跟着它,一只只地陆续起飞,我也飞了上去。回头望望漾濞湖上,那对夫妻和它们的四只小天鹅。它们割舍不断对小天鹅的骨肉情,坚定地站在小天鹅旁,不愿追随鹅群南飞。它们用宽大的翅膀把小天鹅圈在怀中,保护它们的孩子,不让风雪侵蚀它们柔弱的生命。
当我升上高空,回头望着漾濞湖,却已不见那对夫妻和它们的孩子。我想,它们应该被雪覆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