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帝王,还是小吏都逃不过我的法力。
整个水荡传遍了那支歌的回声,到处是那老妇的声音,其他的一切声音都沉寂了:树叶的簌簌声、水声,芦苇在风中的响动,统统消失了。
月亮升到了水荡的上空,已尔特克觉得那月光惨白得像钢的寒光。他感到很饿,背脊上起了鸡皮疙瘩。
“你别打颤,别害怕,小伙子,”老妇说,“你为我效过劳,我知恩必报。你知道,你背过水荡的是谁吗?”
“不知道……”巴尔特克嘟哝道,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对老妇人问话的奇怪的回答。
“暗,我的好小伙子,有什么好说的,我是死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死神。而你呢?”
“我,是医生。”
“啊!我们走到一起来了!很好的搭配。你听着!我很容易报答你的效劳。当你去看一个重病号时,你就会见到我。如果我站在病人卧榻的脚那头,你就想法给那病人治。因为不管你怎么治,他都会康复。如果我站在他的头那边,你可千万别去治,因为不管你怎么治,我反正要把他带走。我们就这样说定,同意吗?”
“同意。”巴尔特克说。
“一旦你违反协议,一定要去医治那些属于我的病人,哪怕你把病人从我手中抢了过去,那你自己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同意吗?”
“同意。”巴尔特克说,“为什么不?”
突然他的背上又是一阵透心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伙子,你怎么摇晃得像棵风中的白杨?”死神问,“你背不动我?啊,沼地已经结束了,再见!”
巴尔特克来不及回头,她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骨头吱吱响,人不见了。
巴尔特克浑身战抖。但他不是个胆小的人,所以还是壮着胆子朝前走,心想,“怎么?我遇到了什么坏事啦?哪儿的话!世上还没有一个医生能跟死神订协议呢。瞧着怎么给我撒银币吧!现在我和我的老妈妈就要过好日子了。”
是的,巴尔特克回到自己的村子里,附近三乡四邻的病人排着队找他看病,大车、轻便马车、轿式马车、四轮大马车,一齐都被派来接他去看病。
他成了个超级医生。每次他一走进病人家,立刻就说病人有救没救。他从来没有错过。只要他说某人会恢复健康,就从来没有治不好的。
往这样的医生钱箱里撒金币也就毫不足怪的了。于是,他过起了非常富裕的日子。他和他的老妈妈。
他们用松木盖起了宽敞的房子,屋顶还带望板。房子周围修起了绿荫遮日的花园,漂亮的菜园和果园。修了牛栏、马厩、谷仓、猪圈。一切好东西应有尽有。老妈妈时常禁不住问他:“我的儿子,你是怎么治病的?完全是瞎胡来。同样的药你又治寒,又治烧,我觉得,你那医道太不行,你不懂治病,只会耍滑头。这样搞长不了。好日子就要完结!”
巴尔特克却笑了起来。
“你别担心,妈妈!我飞快地当上了医生,飞快地发了财,你该高兴才是。”
“问题就在于,这一切都太快了。你性子太急躁,儿子。见了困难你就逃避,而不是去跟困难较量。我对你不放心哩。”
“你别害怕,妈妈,我既有钱,又有名气!”
不错,巴尔特克在家乡一带确实很有名气。因此,一个五月的傍晚,他家门前出现一辆豪华的轿式马车时,他毫不感到惊讶。总督派来的人走下马车,请医生立刻到总督府去。因为总督的小姐突然病倒了。
“总督的女儿?”巴尔特克的母亲看到儿子在轿车旁忙着什么的时候问,“就是那位不会织布,不会裁衣的小姐?就是那位任何纺织娘织的最漂亮的布,任何女戮缝裁的最漂亮的衣裙都不合她的心意的小姐?唉,糟啦!”
“不管是不是她,我都得去,既然是总督来请,就不能不去。再见,妈妈!”
巴尔特克告别了母亲,跳上了豪华的轿式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