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科幻小说界的泰斗阿西莫夫于去年4月份与世长辞。早在50年代,他就读到评论家们对其科幻小说种种夸夸其谈、故弄玄虚的评论,使他大不以为然,因而促使他写了下面这篇幽默讽刺的科幻小小说。现译介给读者以作为他逝世的周年纪念。
“对,一点也不错,”菲尼亚斯·书尔奇博士说,“我能使古代的杰出人物复活!”
他有点喝醉了,要不,他不会这么胡言乱语的。当然,在这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晚上,稍微多喝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斯科特·罗伯逊是大学里的英语讲师。他用手推了推眼镜,左右环顾了一下,看看是否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真的吗,韦尔奇博士?”
“当然真的。我不仅能把他们的灵魂召回来,还能让他们的肉体也回来。”
“这简直难以置信。”罗伯逊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怎么不可能?事情很简单,这仅仅是一个时间传输的问题0”
“你是说时间旅行?可这——呃——可不是简单的事。”
“那是因为你不懂,懂了就简单了。”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韦尔奇博士?”
“怎么对你说呢?”物理学家说,神情十分严肃认真。他醉眼朦胧,正想找点酒再喝一杯,可没找到。他接着说:“我已经把好几位伟人复活了,阿基米德、牛顿、伽利略……那些家伙真可怜!”
“他们难道不喜欢我们今天的世界?我以为,他们对当今的科学一定会入迷得如痴如醉的。”罗伯逊说,他开始喜欢与物理学家谈话了。
“啊,是的,他们确实是入迷了。真的,尤其是阿基米德。我用临时突击学起来的那点希腊语,向他稍稍解释了一点当今的科学成就。开始时,他高兴得简直要发疯了,可后来,情况完全不同了。”“出了什么问题?”
“这仅仅是我们之间的文化差异问题。他们无法适应我们今天的生活方式,感到孤独、恐惧。我只得把他们送回他们自己各自的年代去了。”
“这真太糟糕了!”
“是啊,他们都是大思想家,但看来思想还不够灵活开放,知识也不够广泛。因此,我想到了莎士比亚。”
“什么?”罗伯逊情不自禁地高喊起来,现在的谈话已接近他的本行专业了。
“别乱嚷嚷,孩子。”韦尔奇说,“你有点失态了。”
“你说你把莎士比亚给复活了?”
“是的,我需要一个知识广泛的头脑,他应该熟悉人、了解人,这样,即使相隔几个世纪,他也能与大家一起相处,莎士比亚正是这样的人。你看,我还有他本人的亲笔签名呢!”
“你有?”罗伯逊问,惊讶得连眼睛都睁大了。
“就在这儿,”韦尔奇在西装背心的几个袋里乱摸了一阵子,“啊,在这儿呢!”
他递给罗伯逊一张名片。名片的正面印着“L·克来因分子硬件批发公司。”反面有笔迹潦草的莎士比亚的签名。
罗伯逊一脸疑惑:“他人长相怎么样?”
“不象他的画像,秃头,胡子很难看,说起话来方言口音很重。当然,我尽力使他高兴。我告诉他,他的剧作我们评价极高,并且至今还一直在上演。实事上,我对他说,我们都认为,他的作品在英语文学中是最伟大的杰作,而且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杰作。”
“对,对。”罗伯逊说,激动得几乎气喘呼吁了。
“我告诉他,人们写了无数的文章和专著评论他的剧作。他当然很想看看这些评论,我就从图书馆里给他借了一本。”
“后来怎么样?”
“啊,”他看得简直入迷了。当然,对当代的一些成语和17世纪以后的一些历史背景,他看不懂。但我解释给他听。啊,这可怜的家伙!我想,他从未料到人们会这样崇拜他。他嘴里不断喃喃地说:“啊,上帝啊!这500年中什么话不能想得出来说啊!我想,你从一块湿抹布中也能绞出一场洪水来!”
“莎士比亚决不会说这种话的!”
“为什么不?他的剧本都写得很仓促。他说,他得在限期内交稿。他写《汉姆莱特》花了不到半年就完稿了,故事是老俗套,他只不过略加修饰而已!”
“怎么会是这样呢?仅仅是略加修饰而已!”英语讲师显得有点愤愤不平了。
物理学家不理睬他,在附近的柜子上看到了一杯没有人喝过的鸡尾酒,就侧身向柜子走去。“我告诉这位不朽的诗人,我们的大学里还专门开设了莎士比亚课程呢!”
“对,我自己也上这门课!”
“我知道。所以,我让他到你班上听课,是晚上的那个班。我从来没有看到象他那样认真的学生,他急于知道后世对他的评价。这倒霉的家伙,他听课可认真了!”
“你让他听我的莎士比亚课?”罗伯逊喃喃地说,即使这是物理学家的酒后胡话,也够他吃惊的了。可谁知道他是否真的喝醉了呢?他回忆起班上有个学生,秃头,走路样子挺古怪的……
“当然,他没有用他的真名,”韦尔奇说,“不过,用什么名字无关紧要。可是,我干了件大错特错的蠢事!这可怜的家伙!”这时,物理学家手里拿着鸡尾酒,并摇晃着脑袋。
“怎么会错了呢?究竟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得不把他送回到1600年去了,”韦尔奇愤怒得大吼大叫了,“他怎么受得了这样大的屈辱呢!”
“你在说什么屈辱啊!”
韦尔奇博士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鸡尾酒。
“什么屈辱?你这个大傻瓜!你给他的试卷打了个不及格!”
逮怿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