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见到她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没错,我是最幸福的。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目光如炬。
她那眼神,竟然让我无处躲藏,我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她的脸庞。
“你们离婚吧。”
她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歉意0我想,这恐怕是世界上最过分的要求。
“拜托你,离开他吧,我不能没有她!”
那个时候,我相信我是在恳求,不,是哀求。
最后的挣扎总是那么的无力,可我没有选择。
“不行。”
命运之神没有眷顾我,她依然很坚定,坚持着她的信念。
她叫王琳,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这场战役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是失败者。
这是命运?
可笑的命运。
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因为一个耳光不能惩罚她的罪过,却足够让我赔上一辈子的幸福。
她确实被我激怒了,疯子一般的朝我冲来。
当刀锋插入我胸膛的时候,我知道:
我,已不是我。
ONE 侯斌的理论
“1968年6月1号深夜,在南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市郊,两辆轿车疾驰着,浓雾正笼罩着四野。后面车上坐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律师盖拉尔德·毕达尔博士和他的妻子拉弗夫人,前面车上坐着的夫妻二人是他们的朋友。为了探望熟人,他们由布宜诺斯艾利斯南面的查斯科木斯市,向南150公里的买普市,彻夜驱车而行。
“不知是因为前面的车速度太快了还是由于博士夫妇的车发动机有点毛病,两辆轿车的距离渐渐拉开了。前面的车临近买普市郊时,两人回首顾望,后面是浓雾迷漫,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们决定停车等候后面的博士夫妇。可是,等了半小时、一小时,迷雾中依然茫无所见。他们心中狐疑,调回车头来寻望。然而,既没有车相会,也没有车停在路旁。就是说,博士夫妇乘坐的车在公路上奔驰途中,忽地化作云烟消失了。”
侯斌放下手中的那本《世界未解之谜》,看着正趴在桌子上摆弄硬币的肖晨,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你相信瞬间转移吗?”
肖晨像是没听见侯斌的话一般,仍然玩弄着手中的那枚硬币,乐此不疲。
“翌日起,亲戚朋友们全体出动,找遍了查斯科木斯市与买普市之间。然而,不论是人还是车,连影子都不曾见到。两天过去了。正当最后要报警时,由墨西哥打来了长途电话。电话说:‘我们是墨西哥城的阿根廷领事馆。有一对自称是毕达尔律师夫妇的男女正在我们保护中。您认识他们吗?’接到电话很是诧异,于是请毕达尔本人来通电话一听,果真是失踪的毕达尔博士的声音。这就是说,博士夫妇6月3日确是在墨西哥城。由阿根廷的查斯科木斯市到墨西哥城,直线距离也在6000公里以上。即便利用了船舶、火车和汽车之类,要在两日内抵达也是断无可能的。”侯斌兀自读着,时不时瞥一眼肖晨,“也就是说,毕达尔律师夫妇实现了瞬间转移。”
肖晨直起了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侯斌仍不死心,蹭到肖晨身边,说道:“你不是号称自己是天才吗?来,解释一下,无论从科学的角度还是从超自然的角度。”
“…………”
“是不是解释不了?哈哈,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侯斌兴奋得上窜下跳,似乎他读这一大段瞬间转移的事件,就是为了难倒肖晨似的。
“喂,你过来。”肖晨拍了拍侯斌的肩膀,对他招了招手。
“什么事啊?”侯斌回过神来,看见肖晨一脸严肃地坐在他面前,手中拿着一枚硬币。
肖晨用手指指了指右手上的那枚硬币,对侯斌说:“仔细看好。”说着,边把右手那枚硬币放入左手手掌之中,然后握紧。另一只手指着握拳的左手,然后看着侯斌,问道:“硬币还在左手里吧?”
“废话,当然啦!我看到你把硬币放到左手里的!”侯斌一把抓住肖晨握拳的左手,“看你耍什么花招!手都被我拽住了,哼哼!”
肖晨微微一笑,道:“表演你喜欢的瞬间转移啊!”说罢突然在侯斌面前展开右手,手掌中竟然出现了一枚硬币!而当肖晨缓缓张开左手的时候,本来该在其中的硬币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这怎么可能!”侯斌惊讶得合不上嘴,看着肖晨右手中的那枚硬币。他拿起硬币仔细端详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只是一枚普通的一元钱硬币。
肖晨拿回硬币,坐到了自己的寝室椅子上,对侯斌说道:“硬币只是普通的硬币,而迷惑你的只是手法。这是硬币魔术最简单的一种,叫做法兰西落币手法,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瞬间转移,都是手法而已,本质是和这个魔术相同的。
“人的身体是由物质组成的,如果用光速把人的身体移动到另一个地点,那么,就必须将它‘唯物质化’。经物理学家计算,单单突破原子核内部的限定力,就必须把身体加热到1万亿摄氏度,这可是比太阳内部的热度还要高几百倍。只有在这一温度下,物质才能变为光,并通过光速输送到任何一个地点。而对每一个被输送的人来说,所使用的能量要超过迄今为止人类全部能量消耗的大约1000倍。”肖晨说到这里,把头转向侯斌继续说道,“所以,从量子力学上来讲,瞬间转移人类,目前是不可能的。”
啪!啪!啪!
肖晨突然听到有人鼓掌,他闻声望去,看见钟旭和李俊站在他们寝室的门口,微笑地看着他们。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看来前面的对话都被他们听见了。
“不亏是肖晨啊,知识真是渊博。”先进房间的是钟旭,看上去30岁上下,职业是刑警。和他的相识,是肖晨在去年误打误撞解决了一件连环杀人案而认识的,从此以后,这人经常来麻烦肖晨,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身后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是个长相貌似女子的男人。那男子向肖晨伸出右手,礼貌地问候道:“你好,我叫李俊,是一名法医。久仰您的大名。”
肖晨丝毫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转头瞥了李俊一眼。而李俊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收也不是,伸也不是,甚是尴尬。还好侯斌机灵,上前便和李俊边手握边说:“这家伙就这死相,天天摆一张臭脸像死了老爸一样,别理他。您坐,对了,你们来找他什么事啊?”
钟旭毫不客气地从边上拉了一张椅子,然后坐了下去,笑道:“找肖晨还能有什么好事?难道来请他喝喜酒啊?当然是因为有事要他解释一下啦!”
“什么事?一般的案件可打动不了这个神经病的!”还是侯斌最了解肖晨,此刻肖晨一点也不在意房间里的人,沉迷于自己的魔术世界,一会变出两个硬币,一会又把两个硬币全变消失。
李俊也拿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面对着侯斌说道:“是这样的,我来找肖晨,是有件怪事解释不了。想问问他有什么看法,因为听钟旭说,肖晨的思维比一般人广阔,因为有什么……”
“低危抑郁症!”钟旭补充道。
“对,就是这个。所以想问问肖晨的意见,不知肖晨肯不肯帮忙?”李俊说话语气婉转,和钟旭完全不同,非常有礼貌和气质。
侯斌哈哈大笑:“什么低危抑郁症,说穿了就是脑子有病,神经病!哈哈!”说罢,刚笑了两声,注意道肖晨用眼角瞥了自己一眼,便马上住嘴。
显然李俊对肖晨的表现很不习惯,他一会望着钟旭,一会又看看侯斌,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和肖晨做朋友的。也大概只有他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忍受的了肖晨这种怪脾气吧。
“没事,你说吧,别看这小子心不在焉的,他对怪事可关心着呢!你只管说,我保证他在听。”钟旭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旁若无人的吸了起来。
李俊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正在桌子上玩魔术的肖晨,开始了他的叙述。
TWO 李俊的叙述
如果这件事不是我亲自经历,我根本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记得那天是个雨天,很早就开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本来就不喜欢下雨,那天非常不舒服。哦,对了,那天是三个月以前,也就是5月22号。
那天早上我起的很晚,大概九点起的床,然后穿衣刷牙用掉些时间,我想上班肯定迟到了,就打了电话到单位,叫我的助手小刘跟老张打个招呼,说我晚点到。然后我就等于又有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悠哉地去吃顿早饭了。
我驱车来到了位于杨浦区敦化路那边的“鸿瑞兴”吃早饭,说来也巧,如果不是我去哪里吃早饭,也许这事我也发现不了。
我点了一碗面,就挑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谁知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面前的玻璃窗外走过。
“陈雯婷!”我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她。
陈雯婷那天穿着白色上衣,下身穿着短裙,走路很匆忙的样子。她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看着我,表情也很惊讶。但不知为何,那眼神我现在回想起来,是带有一丝恐惧的。
“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不是住在中原路吗?”我跑出了餐厅,站到了陈雯婷的面前,准备和他叙叙旧,毕竟我和她是一个高中的同学。
“呃……我来买点东西……”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支支吾吾,似乎在隐瞒什么。如果那个时候我问得透彻一点,恐怕后来那个惨剧,也不会发生了。现在想起来,我也十分懊悔自己的粗心。
我和她随便聊了几句,她说她的姐姐住在这里(前面明明说是来买东西的)看好姐姐之后就回去了,我问她姐姐住哪个小区的,她也说不清楚。我想别人的私事,我也别管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我问道。
“护士,你呢?”
“法医。”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她听到我的职业时候的表情。怎么形容呢,是那种很怪的表情,是一种惊讶中带有恐惧的表情。
“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或许听到这里,你们还不知道我想要说的怪事是什么。别急,马上就到主题了。
我回到局里,接到一个分尸案件需要验尸。你要知道,死人这东西,我一天不知道要接触多少回,这分尸案我倒没碰上过几次,所以那天比较兴奋。别以为我是变态,那主要是我对工作有热情。
肢解这东西,目的就是要混淆警方的判断,让我们摸不透死亡时间和死者的身份。那具尸体,哦,不,应该说那些尸块是我验的,我从死者的血液里提取了DNA,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从失踪人口中找寻和死者年龄身份相符合的人,叫他们的家属来认领。
由于尸块切的部分比较大,所以性别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但是尸体部分有些残缺,比如头部和内脏部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由于发现尸块的现场近郊,我们不排除被野狗叼去的可能性。
过了一天,一个来认尸的男子让我非常留意。我定眼一看,这不是戴智文嘛!也是我高中的同学,他和陈雯婷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一直到现在,算了算,也有七八年了吧,感情可以说是相当的深厚。
我上前问了些他的情况,他见到我也非常激动,没想到我现在会做法医。他告诉我,她的妻子,也就是陈雯婷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很是焦急,怕她出什么事儿,这次到警局报案,正好有具无名女尸,叫他过来认一认。
“你放心吧,昨天我见过你老婆,就在我家那边。里面那尸块,肯定不是陈雯婷的!”其实说这些话我还是有些底气的,根据我多年验尸的经验,那些尸块很明显被人用冰箱冷藏过,目的是为了延迟尸体腐烂的状况,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就很难再判断出死者确切的死亡时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昨天死的。
戴智文听了我的话,似乎安心了一点,但是要按程序来做,拿尸体和陈雯婷的DNA作一个DNA比对。
趁那个空隙,我和戴智文聊了不少事。他现在在一家电脑公司做销售经理,工作还不错,收入颇丰。由于做的是销售部,应酬是常有的事,所以因为这个原因,陈雯婷经常怀疑他在外面搞外遇。当我问戴智文到底有没有女人的时候,他显得很为难,其实他的表情已经回答我了。
“男人嘛,这……这很正常啊,没必要离家出走吧!”戴智文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我对他说,他这样的确伤了陈雯婷的心,如果我是陈雯婷,绝对要和他离婚的。
过了没多久,DNA比对报告出来了。
我绝对不相信我的眼睛,比对结果竟然是完全吻合,也就是说,在我的解剖室里躺着的尸块,就是陈雯婷的!
戴智文在我身边号啕大哭,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立刻去找钟旭,叫他帮我查一查发现尸体的具体时间,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让这案件更加不可思议了。
据发现这些尸块的拾荒者回忆,约在十点左右发现的尸体,然后就立刻报警。钟旭这里也有记录,就是在10点10分的时候他赶到现场。问题来了,我在“鸿瑞兴”餐厅遇到陈雯婷的时候应该是早上9点45分左右,因为在付帐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下营业员头上的挂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坐下没多久我就看见陈雯婷从我面前走过了。
也就是说,在9点45分的时候,陈雯婷还是活着的,而在十点整的时候,她已经被肢解了。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宝山区宝安公路,离杨浦区敦化路有50公里的路程,无论地铁还是驾车都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陈雯婷怎么会在15分钟之内被肢解于50公里以外的地方呢?
这绝对是天方夜谭!
THREE 钟旭的调查
李俊说完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肖晨停下了手中的硬币,扭头看着李俊,问道:“你确定你没认错人?要知道,你现在大学都毕业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把高中的同学记得那么清楚?”
李俊使劲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怎么会认错呢?绝对是陈雯婷本人,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是她!而且,我们大学的时候还办过几次高中同学聚会,那时候也见过,我肯定没有认错人!”
钟旭也在一旁点头:“作为人民的公仆,现代的福尔摩斯,我得知这样的情况当然不会撒手不管啦!无论凶手是谁,我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所以,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深入虎穴……”
“我给您跪下了,说重点好不好?”侯斌哭丧着脸说道。
“好,马上重点了。”钟旭似乎很不满意侯斌打断自己的演讲,继续说道,“因为‘鸿瑞兴’饭店边上有个小型乐购超市,开门之前总有个摄像头对着门外,以防止盗窃。那天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看了闭路电视。
“算我们运气好,还真看到了陈雯婷,然后我们立刻叫她丈夫戴智文来认一下,确认的结果是,他丈夫也很肯定,闭路电视拍到的绝对是他妻子陈雯婷。而且,当时闭路电视显示的时间是——9点47分。”
“也就是说,那天李俊看到的,确实是陈雯婷本人?”侯斌说道。
李俊很坚定地看了一眼侯斌,点头道:“绝对没有错。”
“尸块呢?DNA不会出错吗?”肖晨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俊认真道:“这……这DNA怎么会有错,要是说DNA有错的话,那我情愿相信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或者是闭路电视正好拍到一个和陈雯婷长得很像的人。你要知道,每个人的DNA排列都是不同的,怎么可能出错呢?”
肖晨放下了手中的硬币,从桌子上抽出了一本书,兀自读了起来。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啊!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你那么嚣张?”李俊这样想,但是碍于钟旭的面子,又不能当面表现出不满,到底他也算是钟旭介绍过来的。
侯斌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看来,这案件的唯一解释,也就是瞬间转移了?”钟旭吐完最后一个烟圈,笑道:“没错,我们为此,还跑了一次科学院。”
“太夸张了吧?”
“夸张什么?那个教授长得跟个吊死鬼似的,年纪估计可以做我爷爷的爷爷,我真怕他随时归位了呢!他回答的话和前面肖晨说的差不多,意思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真的瞬间转移的话,只能从虫洞通过什么的,妈的,还给我上了半小时物理科课,听的我查点嗝屁!”钟旭结束了长长的抱怨声,又点燃了一支烟。
肖晨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手中的硬币,慢慢说道:“瞬间转移?瞬间转移?不,不是!这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但也太扯了吧,一个好端端的人,仅仅过了15分钟,就被传送到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而且被肢解。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像是在做梦一样!”侯斌感叹道,估计他活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会不会是被时间的裂痕给吸进去了,然后在时空隧道里承受不住压力,给挤碎了吧!”
钟旭点头表示赞同:“其实说实话,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电视上不是常演的嘛!《寻秦记》里面不也说嘛,时空旅行很危险的。要不是上头不让这么写,我早结案了。”
一阵沉默后,侯斌又说:“我想会不会是这样,时间陷阱啊!比如说李俊你的手表被调快了,那家饭店的表也调快了,那她不是可以偷出一个小时时间甚至更多吗?”
“那闭路电视怎么调?”钟旭没好气地驳倒了侯斌的推理,“真是笨,我的推理是陈雯婷啊,有个双胞胎妹妹,你看,这样子就可以瞬间转移了啊!对不对!”
李俊摇头说道:“不可能,就算是相貌极像,声音还不可能是一样的。况且她又认得我,怎么看都是本人。如果说尸块的话,那更不可能,我已经说过了,每个人的DNA排列都是不一样的。”
肖晨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硬币,诡异地一笑。
“我有点事要你们去调查,然后,把那个戴智文叫到警察局里,钟旭帮我安排一下,今天下午五点,在你的办公室里,大家集合一下。”
“调查什么啊?”钟旭感觉非常莫名其妙。
“你过来,我跟你说……”
至此,线索已全部给出,肖晨显然已经获悉了答案,亲爱的读者,你们想到了吗?
FOUR 肖晨的推理
8月25号的下午,天气异常闷热,即使在空调间里,也感受到窗外层层热浪。
侯斌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等待着大家的到来。肖晨则坐在房间右边的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杂志,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嘀!嘀!嘀!
“你手机响了,有短消息。”侯斌睁开半只眼睛,有气无力地对肖晨说道,“什么鬼地方,都等了半个小时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肖晨打开手机,看到了钟旭发来的那条短信,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说你笑什么笑啊?被人当猴耍很高兴吗?你那警察朋友把我们晾这儿半天了,人影都不见一个,我说你乐什么乐啊!”侯斌明显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马上就来,大鱼上钩了。”肖晨冷冷地说道。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办公室的门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李俊,然后是钟旭。最后进来的那人肥头大耳,相貌猥琐,肖晨估计他就是戴智文了。戴智文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由戴智文介绍,名字叫作王琳,据钟旭调查,正是戴智文外遇的对象。
“哟,这效率还真快啊!老婆刚刚没了,小老婆马上顶上!”侯斌向来就看这种男人讨厌,忍不住损他两句。
戴智文并没有在意侯斌,而是对肖晨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我妻子的案子,有了转机?”
肖晨微笑道:“是的,大家先坐,坐。钟旭,去拿两杯饮料过来。”钟旭哦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过了一会,就看到钟旭拿了易拉罐可乐放在戴智文和王琳面前。
王琳刚拿起可乐,肖晨立刻就把她手上的可乐拿了过去,对着钟旭怒道:“要冰的!这么热的天,这怎么喝啊!”
戴智文笑道:“没关系没关系,随便喝喝嘛,太客气啦!”
肖晨摇头道:“对生活怎么能没有要求呢?钟旭,快去换两罐冰的!”钟旭拿起两罐可乐,嘴上骂骂咧咧地走出了房间。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戴智文不好意思的说道。
肖晨摇了摇头,说道:“戴先生,其实这次我们请你来,也是因为上次你妻子的案子。我们有了新的突破。”
戴智文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色,这也被肖晨看在眼里。
“实际上,我们已经知道了谁是杀死你妻子的凶手。”肖晨眼睛死死地盯着戴智文的脸,“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经过,或许你比我更清楚。”
戴智文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双手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角,勉强道:“是……是吗……那……那辛苦了。”
肖晨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你的妻子在5月22号上午9点45分出现在杨浦区敦化路,而在十点整的时候,她的尸体出现在宝山区宝安公路边上的绿地上。为什么她会在短短15分钟之内,来到50公里远的地方呢?”肖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向戴智文和王琳看去。
“这个谜团曾经困扰我很久,因为无论如何不可能在15分钟到达50公里外的地方。况且还要肢解尸体,这本身就是很复杂的事情。在15分钟之内完成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肖晨说,“但是,其实这个看上去复杂的谜团,只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如果仔细勘察,凶手的诡计还是很容易被识破的,而这个诡计,则是偶然促成的。”
“不……不好意思……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戴智文满头大汗,而王琳则一言不发,紧紧地勾住戴智文的左手。
“等会你就会明白了。”肖晨笑道。
这个时候,钟旭兴奋地从门外跑进房间,在肖晨耳边说了几句话。肖晨听罢,笑道:“戴先生,所有的事情,现在全明白了。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首先,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15分钟之内到达50公里之外的地方?我可以这么说,世界上不存在瞬间转移,因为我认为,在敦化路的陈雯婷和在宝安公路的陈雯婷并非同一个人!”
“你说什么?难道真有双胞胎?”侯斌惊叫道。
“错了,陈雯婷只有一个。在宝安公路的具被肢解的尸体,并不是陈雯婷的尸体,真正的陈雯婷,是你!”肖晨站起身来,指尖指向坐在戴智文身边的王琳!
“你是不是疯啦!”侯斌惊讶地看着肖晨,似乎在看一头史前恐龙。
“我没疯!因为在宝安公路的具被肢解的那具尸体,是王琳的尸体,凶手取走死者的头颅,为的就是混淆警方和法医确定死者身份的证据。为什么会有陈雯婷的DNA,因为那些尸块浸泡在陈雯婷的血液里面,而法医李俊靠的则是血液提取DNA!”肖晨分析道,“首先,陈雯婷将王琳的尸块放入温水中,使其血液流尽,也就是说,剩下的只是单纯的肉块。再淋上陈雯婷自己的鲜血。你肯定要问我,当出血量超过1200毫升时,生命就会发生危险。一个人如果抽一下出那么多鲜血来,必然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你比谁都清楚,这些血,从你杀死王琳那天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你要做的只不过是每天从自己身上抽出一点点血而已。”
“然后你将放血后的尸块放入冰柜,等到血液储存到一定量的时候,把血液倒入藏尸的袋子里。就制造出可以混淆法医的尸块。”
戴智文愤怒地站了起来,怒道:“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阿琳,我们走!”说着便站起身子,准备往门口走。
“对不起,你现在还不能走,请协助调查!”钟旭站在门口,对戴智文说道。
“混蛋!”
戴智文无奈地坐回了沙发上。
“你凭什么说她是陈雯婷!胡说八道!”戴智文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肖晨摇头说道:“因为指纹,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指纹。刚才在易拉罐上提取的指纹和在你家里提取到的陈雯婷的指纹完全吻合。而且上次我吩咐李俊从尸块上提取皮肤组织的DNA和血液里提取的DNA是不同的,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尸体并不是陈雯婷,而你,是陈雯婷本人!
“也许是你,陈雯婷,杀死了王琳之后,戴智文知道了你杀死了他的情妇。由于戴智文本来就不爱那个女人,正愁甩不掉,当你杀了她的时候,戴智文只想着怎么帮你脱罪。所以当时戴智文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尸体肢解,这样警察就查不到她的信息,也查不到自己身上。但是毕竟是杀人,妻子还是有嫌疑,怎么办?所以你想,既然如此,何不让妻子假装死亡,这样的话,永远没人会怀疑死人是凶手了,当然,你做这些,也是处于保护你妻子的目的,从你们结婚八年来说,你们感情的确深厚,所以我认定你不会为了一个情妇而破坏自己的家庭。
“但是一切的计划,被那天早上陈雯婷所破坏,那天陈雯婷为了某种原因来到了敦化路,可谁知竟被李俊撞见,这一切计划即将全部泡汤!那时候的陈雯婷极为害怕,害怕自己被当成凶手抓起来,所以她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自己扮成王琳,你认为这样的话就可以造就王琳没有死亡的假象,所以,你去了整容医院……但是,即使最好的整容手段,都无法百分之百相像。细看之下,你还是和王琳有许多地方不一样,比如她下巴上的那颗痣,你没有。”
“不要再说了……”一直坐在戴智文身边一声不响的‘王琳’,终于开口了。
“你们两张准备离开中国的机票,看来暂时是用不上了。我们需要把你们扣留下来协助调查。请你们配合!”钟旭厉声道。
戴智文蹲下身子,放声大哭:“抓我吧……那女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可是在那把让王琳致命的菜刀,并没有你的指纹。”钟旭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戴智文,“你们这样浪费我们多少警力,你也会受到惩罚的!”
“是她先动手的!是她先拿刀刺我的,我只不过和她争执的时候,不小心……呜……”陈雯婷双膝跪地,掩面而泣。李俊也看不下去了,上去把她扶到沙发,说道:“我们知道,那把刀上验到了两个人的指纹,所以警方会告你防卫过当。但是你分尸做假证……这个我就不知道法官会怎么判了。”
肖晨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独自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FIVE 尾声
操场上人来人往,少年们在球场上挥洒着青春、汗水。
而在那个角落里,肖晨独自坐在那里,看着同学们忘我的嬉戏,高兴的奔跑。肖晨只是看着,然后孤独着。
“我说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你有自闭症吗?”
肖晨抬头,看到的是钟旭。
“案子结了?”
“结了。”
“那你还来找我干吗?”
“我们是朋友啊!”钟旭挨着肖晨身边坐了下来,“你还真以为我利用你破案啊?其实那些案子我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只不过给你发挥的空间罢了!”
肖晨没有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远方。
“你别装酷好不好,天天搞得像死全家一样,高兴点!来!笑一个!”钟旭转而又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个王琳头颅去了哪里?”
“我想也许被烧毁了,又或许被粉碎了,谁知道呢!”肖晨看了一眼蓝天,站起身来:“我回寝室了。”
“咦!你别走啊!回来!我还有件案子的档案还没给你看呢,绝对的不可能犯罪,你肯定感兴趣!”
“…………”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