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夏日临近,白昼的时间拉得很长,连带那夕阳西下,也留足了时间供人欣赏。不信?请看,那浓烈的朱砂红与无瑕的雪花白正互相浸透,缠绵燃烧……
书丢在一边,她就在这绚烂至极的夕阳下端坐、远眺,并思索着。
随着年岁增长,小小的她也到了那个介意别人眼光的年龄。越是介意,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每学期老师在《素质报告书》上给她的评价不外乎文静、内敛、听话之类,而女友们却一致认定她轻狂、疯癫,甚而痴妄。
“的确有点怪”,她嘀咕了一句,思绪回到了两年前。
那是一个春日的中午,披着暖暖的日光,拥着暖暖的春风,她走在通往校园的那条暖暖的小路上,心儿也渐渐被一种暖暖的情思给填满了。她想说点什么给暖阳,给清风,给小路……哪怕,就是给自己也行啊!只可惜,她还小,读的书不多,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最适合的句子来。她小小的脸终于被这小小的念头给憋得通红。她只能落荒而逃。
逃回教室的她,发现班主任老师正和早来的同学热火朝天地聊着关于未来自己的话题。“超人、正义天使、宇宙之神……”他们一个个豪气万丈的理想,让她心生羡慕。问到她时,刚刚在路上的那点欲说不能,又浮来眼前。于是,咬咬牙,盯着老师的眼睛,她郑重地:“我的理想是读最多的书,写最多的字,将来当个大作家。”
“或许,这就是老师把我看成乖乖女的原因之一吧?”想到这儿,她笑了,又摇摇头。因为,她知道有时放下书,自己也会与任一正逢花季的女孩一样,费尽心思编织一些惹人落泪的故事情节。编出来后,却又不愿独占,总“极大方”地拿去与女友们分享。伴随着她天马行空而又声情并茂的朗诵,女伴们明媚的面颊也渐渐浮出她早就熟悉的那种淡淡的忧伤出来。就在大家快要垂泪之际,突然,她双手一挥,仰天大笑,快步走远……也不管身后的她们是一脸错愕,僵立在那;还是恍然大悟,正挥拳赶来。
她又拿起她的书了。没读,嘴角的笑意却深了。她知道她们实在喜欢她,从不为这等小事而生怪罪之心。因为,除了读书和恶作剧,有时她也会拿起失宠已久的水彩笔,漫舞在纸间。一个个鲜活的花仙子就在她的漫舞的笔尖下,漫舞着……给她们送去无边的惊喜;有时她也会和她们一起勾肩搭背,扎堆出现在服装店,还套着新衣放肆地笑啊,恣意地扭呀,露出比刚刚还滑稽的嘴脸;有时她会在课堂上突然对语文老师大加褒扬的知名作家(譬如郭沫若)的某段文字(譬如《石榴》一文中关于石榴的那个比喻),口出谬论,惹得老师眼睛一亮,整得同学目瞪口呆;有时她也会在某个动情时刻,拉她们一起遐想:一辈子不离不弃,就在水乡兴化的某个院子里,一起算那南飞的小燕何时才能安全返家,一起猜那碧绿的油菜何日开出灿灿黄花……
这个怪人,她是谁?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