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袭击我们的物质和一精一神发生变化时,所有的都已经很清楚了。经过一阵震惊的意识,一阵觉得危险的意识,我们原本已经恢复原状,然而变化来了。我们总有些地方和从前有所分别。珍妮只因那天晚上因同情的冒险而出现了不一样的心情变化,就落入一种模模糊糊的混乱情绪中。她对于白兰德跟她的现在的这种关系,并不清楚会发生何等社会的和生理的变化。就算情况十分好,可能的母一性一也不免要使一般女子受到震惊,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她现在的心情只是骇异,惊奇,和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同时她又真正感觉到了种安恬的快乐。白兰德是个好人,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更加密切。他一爱一上她了。由于这种新关系,她的社会地位的将发生不一样的变化。从现在起,生活就要跟从前根本不同——就连此刻也已经不同了。白兰德频频对她承诺他的一爱一情始终如一。
“我告诉你,珍妮,”她临走的时候他又再次地说,“你不要太担心了。我是因为感情实在压制不住了,但是我会和你结婚的。我这回确实是太放肆,我会承担这次的过失。你现在回去,什么都不要说起。对你的哥哥要警告他几句,希望现在还 不迟。你要自己拿主意,将来我要跟你结婚,肯定要带你走的。我虽然很想马上就办,但是却不能在这儿办。可是我马上要到华盛顿去,之后接你。现在”——他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百块钱,实已尽其所有了,“这个你先拿去。明天我再送你些。现在你是我的人了——记得。你只能是我的了。”
他紧紧地抱住她。她走在夜晚的路上,一路思忖着,无疑的,他会实践他的话。她想像着即将有的新生活。当然他会娶她的。你想想看吧!她就要到华盛顿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而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他们以后再也不需要过这样贫困的生活了。还 有巴斯和马大——她想到自己将有许多地方可以帮助他们,不由得满心高兴。
走了一段路程,就快到达地方了,白兰德伴送她到她自己的门口,并且等着她经过一番审慎的侦察。她慢慢的走上台阶,把轻轻推一下,门口开的。她停了一会,告诉她的情一人,说她安全,这才走进去。然后慢慢地走到巴斯和乔其同睡的地方。巴斯在一床一上躺着,看起来像睡着了。她进去的时候,他就问:“是你吗,珍妮?”
“是的。”“你这么晚去哪了?”
“你听我说,”她压低了声音说,“你见过爸爸一妈一妈一了吗?”
“见过的。”“他们知道我不在家吗?”
“一妈一知道的。但是却不让我问原因。你到哪里去来的?”
“我为了解决这件事情去找参议员白兰德的。”“哦,原来是这么的。难怪他们不告诉我释放的理由。”
“你别让其它人知道,”她央求说,“我不要家里人知道。你知道爸爸对他是不太喜欢的。”
“好的,”他回说,可是他又问起那前参议员是如何营救他,以及她怎样求他的帮忙的情形。她大概说了一遍,就听见她的母亲的脚声朝这边来了。
“珍妮,”她低声叫。珍妮走了出去。
“哦,你为什么去他那儿了?”她问。“我是没有法子呀,一妈一,”她回说,“我也要想点办法才好。”
“那怎么去了这么久?”“他要和我谈谈,”她吞吞吐吐地回说。她母亲紧张惜惜地看着她。“哦,把我吓得什么似的!你父亲准备到你房里去,我说你已经睡觉了。然后他就把前门锁住了,我偷偷把锁开开。巴斯回来的时候,他要叫你,我叫他等天亮再说。”
她又很担心地看看她的女儿。“我没有什么,”珍妮用放心地语气说。“什么事情都等我明天再说吧。睡去吧。他当巴斯是怎么出来的?”“他也不清楚。他以为巴斯拿不出钱,所以就让他出来了。”
珍妮轻轻地把手放在她母亲的肩上。“睡去吧,”她说。她现在的思想和行为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好多遍,她认为现在必须要帮助母亲,同帮助自己一样。此后的几天,在珍妮觉得像做梦一样举棋不定。她把那些戏剧般的事情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思忖。要对母亲说出那参议员又再次说起结婚的话,说出他决定下次到华盛顿去后就来娶她,说出他给了她一百块钱,以后还 要给她些,她认为这些话都还 好说出,可是关于其他一件事,关于那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就不敢说了。因为这件事是有点让人无法接受了。他应许她的余款,第二天就差人送到,是四百块钱的钞票,还 告诉她存在本地的银行。那前参议员的信上说明他现在出发到华盛顿,但他是会再来的,或者差人来接她,又说:“你不要担心。更好的生活就在后面呢。”
白兰德去了,珍妮的命运似乎还 在摇摆不定。可是她的心仍旧留有年轻时的天真和纯朴;一种一温一和上一温一婉的沉思态度,是她此刻行动上仅有的外现的变化。她相信他肯定会来接她,浮现在她心中的只有远地的海蜃楼和奇异景物。她在银行里现在有了点资产,比他所想的数量要多,借此可帮助她的母亲了。她心里保留有女孩子家天生向往好的一面的思绪,因而她应该担心的地方也不大担心了。殊不知在自然和人生里,可能一性一全部都是在天平上的。它即能落到好的一端同时也能落到坏的一端,但在以这种单纯的灵魂看来,非到完全坏的地步才会认为它坏的。
在这一种完全不确定的情境下,一个人怎么还 能维持这种平静的心境那是不可思议的,要我说明白只有年轻的一精一神都会有如此的信任。人们的心未必常能保留比较青年时代的心态。而最不能接受的地方,并不是慢慢地能把它保留,却在有人要把它丧失。你既阅历过世情,既把青年时代的惊奇和敏一感一起放下,试问剩下的还 会还 有什么呢?有时侵入你的唯物主义就如同沙漠中少数绿枝,掠过严冬灵魂的眼如同夏景的瞥见,厌倦的掘土繁忙之中得到半小时的休息,至此,表现出那僵硬了的土之追求者以青年的心好比那个宇宙。
无恐惧亦无一爱一宠一,开阔的田野以及山上的光明,早晨,正午,夜晚,星光,鸟语,水声——这些,全部都是儿童的心的自然遗产。人们管它叫诗,已经僵硬的人们则称之为幻想。他们在年轻的生活中,这是很常见,但是青年的感受一性一一旦离去,他们就都看不见了。
这在她个人出现的状况,只能从一丝丝沉思状态上看出来;她的任何动作都带着这样的神情。有时候,她都怀疑为什么没有信,但同时她又想到他曾明说要等几个礼拜的,因此就不会认为六个礼拜就不觉其长了。
在这期间,那著名的前参议员曾经满心欢喜的去见总统,并且拜访过一次,此刻正要到马里兰乡间去小住几时,顺便和朋友联络感情,却刚巧害起轻微的热病来,被关在房里呆了几日。他见无巧不巧,正在这时候卧病起来,心里有点烦躁,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病情是如此严重的。后来医生发现他害的是恶一性一伤寒症,严重的时候曾经使他暂时失去知觉,因此导致他身一体非常虚弱。后来大家以为他在痊复期中了,谁知刚在他跟珍妮别后的几个星期,他又忽然害起心脏麻痹症来,从此就再也不能恢复知觉。珍妮自始至中都没有晓得他的病,也没有看见报纸上记载他的已经去世的大字标题,一直到一天晚上巴斯回家拿报纸给她看。
“快来看,珍妮,”他激动地说,“白兰德死了!”他擎起那张报纸,就见在报纸上大大地印着:
前参议员白兰德氏逝世
俄亥俄名流溘然长逝
以心脏麻痹症殁于华盛顿之阿灵吞医院
氏近患伤寒,医生方以为慢慢康复,乃竟不起。按氏一生经历卓异……
珍妮睁大眼睛看着它,“死了?”她喊道。“报上已经登了,”巴斯回说,他用非常轻快的语气报告这则消息。“他是今天早晨十点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