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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如梦初醒般地呼吸

发布时间:2023-03-08 10:5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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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如梦初醒般地呼吸

我想他也是想要爱自己的。他不光是苏醒了过来,简直就是如梦初醒一般地操起了大棒。“为了呼吸,他必须砸烂所有的窗户。”

亲爱的,在意大利,六个月可以改变一切>>>

像一对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并不意味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一半。你们必须得轮流放弃什么东西,甚至放弃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晚饭是出去吃还是在家吃?当晚该谁享受金盏花油按摩?这些都并不仅仅是谦让那么简单。在一对夫妇的一生之中,时时刻刻都得面对这样的分工,我觉得,这倒有点像是守夜:一个人负责站岗,好让另外一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通常,那样的事情都会让另外一人心痒难耐。想想吧,对方进入了一片漆黑,而你则要站在外面,举着一轮明月。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快就事事依赖费尔南多。思考、饥饿、不规则动词,这一切都得靠我自己去修行,而他的精力,则需要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准备婚礼,洒扫房间。他还得工作,于是,我尽量不去搅扰他。我有多想让费尔南多爱我,便有多想让他去爱他自己。

我想他也是想要爱自己的。他不光是苏醒了过来,简直就是如梦初醒一般地操起了大棒。  “为了呼吸,他必须砸烂所有的窗户。”  弗吉尼亚·伍尔夫⒈如此形容詹姆斯·乔伊斯⒉。我在想,要是碰到费尔南多,她又会怎样形容他。要我说,他是一个马穆鲁克,口衔缰绳,挥舞着两把半月形弯刀,长袍激荡,环佩叮当,在黄沙漫天的大漠中,纵横驰骋,杀进了法国军团。⒈英国小说家和评论家。L·斯蒂芬的女儿。1912年与L·吴尔夫结婚,1917年两人创建霍加斯出版社。作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雅各布的房间》《岁月》《幕与幕之间》。⒉爱尔兰小说家,代表作: 《尤里西斯》《为芬尼根守灵》《青年艺术家的肖像》。

“咱们把墙都给砸了吧,”一天早晨,他颇具想象力地说道,  “所有的都砸了,咱们可以关起门来砸。”我觉得他想说的是,其实我只是想要呼吸。  “崭新的卫生间,哈。全新的家具,哈。之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荒诞的,”他轻声说道,  “我的生活,全都是别人传下来的二手货,从来就没适合过,一直就不是我自己的。现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犹太人,正准备走出埃及。”

我的天!他为何总是如此沉重?

“你能跟得上吗?”他双目熠熠生辉,  “比如说,你知道我们10月22日就要结婚了吗?”此时,已是9月初。

“哪一年?”我很想知道。

六周前,我们便开始了一场同林多民政局的拉锯战。打起精神,狠下心来,我们必须适应这个国家那无休无止的公告、递呈和公证;我们必须填上无数的表格,签上无数次大名,提交无数的证据,盖上无数个章;为了结婚,我们必须得弄到我们的结婚证。小小的市政大厅旁边。便是荷枪实弹的军营。第一次前去时,是一个周六的早晨,当我们沿着石阶,朝着大厅上去时,我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朝圣者,正一步三叩地行进在意大利官僚机构那荆棘丛生的朝圣之路上。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与平常心,文件夹中装满了圣路易斯那个领事狠而又机械地盖过了章的各种文件,我就快要到终点了。只剩下了一些小事要处理,不过是小菜一碟,当我们排着队,等着见秘书时,我暗想。费尔南多告诉我多笑,少说话。他说这些官老爷们对那些无助的人总是会宽容一些的,于是,此时的我,温顺得像是特蕾莎的小花一般。秘书告诉我们说,她的女上司,自然是没空的,还问我们有没有预约。费尔南多赶忙向她保证,说他打过电话,留了口信,还双手奉送过书面申请,只求能够拜见那位“上司”大人。

“啊,是你呀。你是那个美国人。”秘书一边说,一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穿一条白色牛仔裤和一件U-2T恤,戴着一串叮当作响的手镯,手上抓着一盒登喜路牌香烟,还拿着火柴。从这儿去那位上司的办公室,不过十二码远。她那副又是拿烟又是抓火柴的模样,就像是在这几步路的行程中,随时都需要点上一支烟一样。我们坐在那儿等着,相视一笑。  “终于,”我们告诉对方,  “万事俱备了。”

孰料,从九点半一直到中午,这朵小花和不速之客,一直就等在那儿。每隔半小时,他会去下面的桑德罗高卢吧买上两杯浓咖啡,借此打发时间。一次,他刚给我送过来咖啡,用一只小巧的托盘端着瓷质茶杯、茶托和一条杏仁牛角面包回来时,那名秘书终于发话了:  “你很会讨人欢心嘛。”她对费尔南多说完之后,让我们下周六再过来。

下周六以及下下周六,情形都大同小异,唯一的不同,便是换成了我俩轮流去跑酒吧。一直过去了四个周六,我们依然没能见到那位“上司”。这个孤岛上不过区区一万七千个居民,其中,有一万六千人在夏日的周六都会待在海滩上,剩下的则会窝在家里,看达拉斯重播。她能有多忙?到第五个周六时,小花和不速之客直接闯入了她的办公室。那位“上司”一副苍白的模样,从头到脚全都是灰色:皮肤、双唇、头发,连同她那宽松下垂的亚麻布裙子,全都是犹如灰烬一般的灰色。她吐出了一口灰色的烟雾,摁灭了烟头,伸出了一只苍白的大手,我以为她这是在欢迎我们呢,但实际上,她只是接过了我手中的文件。她一页页地翻动着我的档案,看她那神情,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反胃,像是在翻看一份淬了剧毒的文件一般。她点起了烟,费尔南多也点了烟。我坐在缭绕的烟雾中,看着耶稣圣心印刷像,试图分散一下注意力。看着看着,我心底里不禁默念了一遍“耶稣保佑”,暗想,像我这样一个长着两叶粉红色的肺,并虔诚地服用了十年的抗氧化剂的女子,在这样的二手烟下,到底还有多少时日可活。那位“上司”的眼镜总是不停地滑下鼻头,因此她拿起了费尔南多的眼镜——那是他随手摆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的。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合上了档案,说道:  “这些东西太老了,一文不值。法规已经改了。”一听此话,这朵小花不禁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老?这些都是3月份刚准备的,现在不过是8月而已。”我告诉她。

“啊,亲爱的,这是意大利,六个月的时间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变的。我们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国度。政府在变,足球教练在变,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变得让你都感觉不出来,这一点你必须明白,亲爱的。你必须返回美国,重新定居下来,再等上一年,重新准备你的档案。”她说得冷漠至极,小花迅速枯萎了下来,差点晕厥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只听费尔南多说道:  “真叫人惭愧,因为她是一名记者。”他告诉她说,我正在为一大堆非常著名的美国报纸写文章,正是它们,安排我来记录在这儿的新生活,写一些在意大利的亲身见闻以及那些帮助过我的本地人。他还告诉她,编辑们对我结婚过程中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尤其感兴趣。他们给我定了最后期限,那是最后通牒。在美国,会有上百万人看到这些文章,特别是我所记述的那些人物,将会在美国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女上司”摘下费尔南多的眼镜,戴回了自己那一副。我注视着费尔南多,心底里又是敬佩又是厌恶,而她,则在反反复复地更换着眼镜。他,就这样红口白牙地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你们知道的,我最乐意帮助你们。”她说这话时,第一次正眼看了我们。这我可不知道,我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她将双手摁在了太阳穴上,继续说道:  “我得去请示市长,去宗教事务管理部门。你能把那些显赫的报纸名称都给我列出来吗?”

“我会把所有东西都给您准备好的,夫人,然后在周一上午给您寄过来。”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她让我们下周六再过来,到时我们会明白的。我开始明白了过来,意大利的政府部门之所以会让人觉得这么扭曲,并不源于它自身,而是那些掌管它的人,那些寄生在它体内的蛀虫,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政府机构当成了自己腐败的温床,将公权硬生生地变成了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私权。费尔南多决定告诉那位“女上司”,说指派我来这儿的,是《美国联合通讯社》,因此在全美,极有可能会有成百上千家报纸转载我的文章。他将这些写成了一份电报。我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不堪,不过也只好暗暗祈祷它能有些效果。  “女上司”回了电报。山精亲自送了上来——那只可便捷开封亦可二次粘贴的信封,在她的一番操作之后,仍然还热乎乎的。

“三周之内,一切皆有可能。周六上午来。”

“万一她找你要那些文章,你怎么办?”我有些好奇。

“那咱就告诉她,美国也是一个时刻发展的国家,那份委派也变了,一切都在变,快得让你根本就察觉不到,她肯定能理解的,亲爱的。”

官僚机构的事顺利糊弄过去了,但是教会本部的恩赐却依然悬而未决。我们从威尼斯教廷的一位拥护者那儿打听到,如果说教会的许可还有争取的可能性的话,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通过一种神秘的调查,  “调查这对夫妇遵守教会的法规的意愿,并获得主教的认可”。想要调查费尔南多的宗教信仰史,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们凭什么调查我?难不成我还得告诉他们我在纽约、萨克拉门托和圣路易斯去的教堂的名称和地址,还得一清二楚地告诉他们都有哪些牧师为我祈祷过?难不成他们还有一个巨大的教廷网络?而他们除了敲出我的名字,看看我都犯过哪些过失之外,便再也没事可做了?而且我真心希望,这些所谓的“遵守教会法规的意愿”当中,不包括如何生产这回事。纵然我临盆在即,也不希望有人对我指手画脚。已有太多的法律让我崩溃,不管是老的还是新的。

“咱们已经取得了政府的许可,市政大厅也非常漂亮,咱们就在那儿举办婚礼吧。”我说道。

不速之客说不行。尽管自他长大后,一辈子都在蹑手蹑脚地游离在教堂之外,但此刻,他却突然放不下了那些仪式、香火、烛光、祝祷、圣餐男孩、洁白的地毯,还有那橙色的花蕊。他一门心思,只想在那临湖而望的红砖教堂之中,来上一场大弥撒。

在一个令人窒息的7月傍晚,我们坐在圣器收藏室中,等待着丹·斯尔维诺,圣玛利亚伊莎贝拉教堂的助理牧师。寒暄过后,牧师说了一些诸如“能够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加入真好”这样的话。听了这话,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这儿的会众的平均年龄到底多大。我们每周二都必须参加学习班,同其他准夫妇一起,接受指导,学习“罗马教廷与生俱来的道德责任,以及如何才能获准结婚”。我的天!那我们自己的道德责任置于何地?他干吗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是没有了这些,我们使会一无所有一般!他长着一张令人倍感亲切的圆脸,典型的乡野牧师模样,每一句话当中都带着“极好”二字,但依然掩饰不了他那训诫的语气。

7月底时,我们便已开始加入了学习班。一个周二,当我们到达时,牧师将我们引到了一旁,告诉我们说我们准备的材料不够充分,教廷驳回了我们在教堂结婚的申请。到底都缺了些什么?我们想死个明白。  “哦,缺了一样东西,”他对我说道,  “你的坚振礼⒈证明。”⒈基督教礼仪。信徒重申自己在嬰儿时或儿童时受洗接受的信仰。

“我不记得我看过自己的坚振礼证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否行过坚振礼。”我告诉那牧师。随后,我们两人沿着海滩散步,费尔南多告诉我说,承认自己不确定是否行过坚振礼,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应该只给他们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好让他们继续搜寻。  “可那根本就是竹篮打水,咱们现在就接受坚振礼不是更好吗?”我们带着这个想法,一起回去找了丹·斯尔维诺。在他说了两三个“极好”之后,告诉我们我必须参加下一期坚振礼培训班,它将在9月底开学,而且,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在4月便能同一群十岁大的孩子一起,走下通道,接受坚振礼了。4月?回家的路上,我再次问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举行一场普通的婚礼,费尔南多笑而不答。

亚得里亚海堤>>>

于是,在这个9月的清晨,当这名不速之客公然宣称我们将在10月份结婚时,我瞬间石化,彻底无语了。他忘了,光光为了征服一纸文件,我们便整整耗了六个星期;而教堂,则可能需要好几个月,好几年。

待我回过神来时,我很是好奇:  “你打算把美联社的故事,在丹·斯尔维诺身上再用一遍么?”

“才不呢,对付他,我有更好的点子。”他说道。

费尔南多煞有介事地告诉丹·斯尔维诺,说他之所以想在10月22日结婚,是因为在1630年的10月22日,斯瑞尼斯玛⒈颁布了诏令,宣布将在大运河畔建一座不朽的八角形大教堂,献给圣母玛利亚,感谢她庇护威尼斯,顺利度过了瘟疫。因此,该教堂才会被命名为“安康圣母大教堂”。他这一番话,拨动了这位老牧师的心弦。  “极好的想法,”他说道,  “这样的悲悯情怀已经不多见了。一个人竟然想要将自己神圣的婚礼同威尼斯的历史结合到一起,这一点教廷是必须考虑的。还有,坚振礼证明也是迟早的事,我会向主教提供我个人的证词的。你确定自己不想在11月21日举行仪式吗?那天可是安康节。”⒈ 11世纪至18世纪时期的威尼斯共和国。

“不,我就想在10月22日,因为那是整件事的起源,是开始的日子。这一切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神父。”不速之客说道。

“那就10月22日吧。”牧师说道。

“你刚刚对牧师撒谎了。”他拖着我走过马拉,来到码头上时,我告诉他。随后,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激动地说出了一大段话来。我突然意识到,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不速之客这样说话。

“我没有撒谎!我就想在那天结婚。在那天,政府原本就赐给了隆盖纳开始建设教堂的权力,这些东西在洛伦采蒂的黑白画中就有,改天我会指给你看的。丹·斯尔维诺不过是在等我,等我坚持下去,等我给他一个可以让他在教皇那儿替咱们争取的理由。我必须得选一个日子,必须得主动起来,否则就算是等上几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知道在这儿什么东西有用什么东西没用。在意大利,你想要活下去,总得会点无伤大雅的小把戏才行。”他告诉我,  “教堂、政府和牵扯到的每一个人,可能都会受到一些细微的情感的牵制。说到底,我们意大利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是那种善于耍手腕的人。有史以来,我们便是臭名昭著的骗子和浪荡子,但其实我们都是一些容易动感情的傻瓜,总是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赏识。我们期望能够融入这个世界,期待着彼此能够更加亲近,但我们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让咱们都安静些,好好享受婚礼日期定下来的喜悦吧。”

他带我去黄金屋后面的维多瓦餐厅吃晚餐。我初次来威尼斯时便已认识的艾达,给我做了手工全麦面条,浇上了鸭汤,还做了洋葱肝。我们喝着源自拉戈萨的阿马罗内,脸上从未消退过笑意。当艾达将我们将于10月举行婚礼的消息传遍四方之后,所有进门的店主和附近的居民都坚持要和我们喝上一杯,借此表达他们的祝贺。不过,当我们提议为那个苍白的女“上司”和牧师祝酒,祝他们身体健康时,大家全被我们给搞糊涂了。

一天晚上,我们将晚餐装进了一只篮子,驱车来到了长堤,那是一面巨大的岩石海堤,16世纪时期由林多人筑成,用以抵御波涛汹涌的大海,保护这个弹丸小岛。我束起宽大的芭蕾舞裙的裙摆,两人一起沿着波涛上的石堤往前走,寻找一片平坦的地方,好放下我们的晚餐。待得东西摆好,我们就着锡制灯笼小孔透出来的摇曳烛火,倾听着亚得里亚海的澎湃波涛,吃起了鹌鹑。那鹌鹑,填了无花果,包了未经熏制的腌肉后,再垫上鼠尾草,烤制而成,香甜而又美味。我们双手抓着那鸟儿,一番饕餮,顷刻间将它啃得只剩下了骨头。我们还带了一道由鲜梨、黄油莴苣和薄荷叶拌成的沙拉,全都浇上了烤鹌鹑时特意留下的汁,再配上一些上好的面包,佐以弗留利酿制的萨维尼翁,别提有多美味了。此时此刻,坐在我身旁的,舔着指尖的鹌鹑汁的,莫非真是普鲁弗洛克?

他唱起了《荒芜世界》,两名渔夫,坐在下面的沙滩上烤蛤蜊,抽着烟斗,朝着上面喝了一声彩。费尔南多同我讲起了威尼斯迎娶大海的传说:每逢升天节那天,也就是圣母玛利亚进入天堂的日子,总督便会打扮成新郎的模样,登上鎏金大船,由两百名水手摇橹,从林多港起航。一列由花船、轻舟和平底船组成的迎亲队伍,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地驶向圣尼科洛海岬——潟湖流入亚得里亚海的所在。随后,牧首⒈便会踏上船头,祝告大海能够获得圣水的庇佑,而总督则会将他的戒指掷进万顷波涛之中,高呼:“不朽之王权在上,我,威尼斯,同你共结连理,尊贵的大海。”⒈《旧约全书》中玛士撒拉、亚伯拉罕、以萨、雅各等领导者的称号。也曾用于拥有很大权力的某些天主教主教。

我告诉费尔南多说我喜欢这个故事中的象征主义,尽管那个自称为“威尼斯”的总督,自以为娶了大海便能将它驯服的事多少有些傲慢。我还问他,有没有人潜进水底去捞他的戒指?还是教皇每年都会赏他一枚新的?

“我不知道那戒指的事,不过我知道自己比那些总督都要聪明,”他一边拨弄着灯笼,一边说道,  “而且至死我也不会有想要驯服你的想法。”呵呵,我暗自思量了起来。我套上了毛衣,呷着我的酒。能够在此生中的这个时刻,嫁给这个不速之客,我心底里溢满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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