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方了,第一件事就是吃面。
清亮的汤,滑嫩的粉,薄而实的牛肉,全都酣然下肚,可唯独那新绿轻盈的香菜叶不堪入口。当我的父亲大快朵颐地咀嚼着麻酱包裹的香菜时,我不禁掩鼻而走。
说来也奇怪。父亲说香菜仿若大自然的珍馐,美味得不可方物。我原还有些许品尝的意愿,但父亲劝我别吃时,我便像只缩头乌龟,呆呆地停下了筷子。虽然我不想听取这消极的建议,但事与愿违,仿佛是一只到手的鸭子振翅逃去,无奈而气急败坏。
不由得剔开了那诱人的香菜叶,尽管“小魔鬼”很诱人,但我永远都没有信心尝试了——父亲的言语枷索禁锢了我。那香菜叶似乎蹿着无限生机,咧着小嘴,眯着眼冲我直笑。空气中仿佛弥漫起勾魂摄魄的清香,想席卷我的味蕾,殊不知我已经打了“预防针”。
此后又是一顿。父亲去点餐,首句便是“一份不要香菜的”。服务员很是惊诧,却又矜持,“现在的地方人怎么饮食习惯退化了?香菜也滞销?”好奇的心态,突然来潮继而喷涌迸发。
越发好奇。
清绿的叶儿,好似轻盈的鸟儿,悠悠地掠过鼻尖,勾魂摄魄,迷倒千万“食侠客”:一迷,便嗜之为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全往里塞。听父亲说,香菜是越嚼越醉的,像坠入万丈泥潭而无从起身。如刘伶嗜酒如命,爱好香菜的人也是无法自拔,其失则无法续命。二迷,极名不副实。他们总是在掩鼻吞入的下一刻立马反胃,险些搭上“作死”的小命。这种人鲜见,可若是遇到,你会马上失去好感,错失与香菜的优雅邂逅,这并不是空讲——这与“杀鸡儆猴”有异曲同工之处。如此看来,有些是真适合,有些是真无法逆变,宁可吐得稀里哗啦也不沾染一点儿。或爱之如命,或恨之入骨哪!
香菜,或许就是一张病历,过敏不过敏,真不由你说了算。但若事先注入了不必要的疫苗,可能一切美好姻缘便相隔千里了!
点评:
清新别致的一篇生活随感,用语极其简净,却不乏生动幽默。生活的理趣贵在观察与思索,小作者对香菜的描摹形象而有趣,“清绿的叶儿,好似轻盈的鸟儿,悠悠地掠过鼻尖,勾魂摄魄”,“香菜叶似乎蹿着无限生机,咧着小嘴,眯着眼冲我直笑”,比喻拟人形容得自然动人。最妙的是,作者对香菜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只因“预防针”的作祟,缺失美妙的邂逅。吃香菜如此,生活中的其他事不也如此?风趣叙事的背后,是普遍又深刻的生活思索啊,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