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岁月都光明。”余光中在文章最后的这两句诗,让文章有了岁月的温软,清丽动人。
想起小的时候,随爷爷一同去北京。爷爷买一张坐票,带一条毯子,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是衣服、零食;毯子被卷起来,用丝带捆住。检了票,看到身穿制服的阿姨在车票上钉一个洞,就脱缰似的跑出栏杆围住的票台,在身上印有南通到北京的双向箭头的车旁,从一头跑到另一头,去寻找属于我们的那节车厢。
那个时候,对火车旁划的那条不准踏入的黄线有一种虔诚的敬畏。我怕掉到洞里去,小心翼翼地绕开那条线,在外围不停地奔跑。找到了位置,坐进去,发现爷爷还没有跟上来,再逆着人群,摩挲着陌生人的大腿、长外套、行李,走出火车去。
等到终于安定下来,坐到位置上,心却依然飘荡。想象着北京的美食,看着车窗外缓缓后行的景物,越来越兴奋。比我更小的小朋友会隔着座位,向另一头认识的同伴大喊:我们出发了!语气里满是自豪与兴奋。我就听着满车厢各种各样的声音,自顾自的打开我的箱子,把心爱的零食和玩具一样样翻出来。
折腾累了,就把零食收起来,用袖子擦擦嘴巴,挨上爷爷打过来的一记响头。看看车窗外,天空正从淡蓝变成蓝橙交辉,万物都罩上了光芒。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这节列车,应该也是在这样如画般的场景里穿梭,像照片里那样。远远的太阳此刻就掉在眼前,发红的,就要落下去了。而与车窗反向的那面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列车每天都在按照班次固定行驶,这是枯燥的任务。而它于我,装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它来来回回,装载不同的人生,于它,也是一种光荣的使命。
吃过了红烧牛肉味的康师傅方便面,喝了口冰红茶,要睡觉了。爷爷把毯子解开,铺在他脚边的地上。我躺在上面,却怎么也睡不者。看着爷爷交叉着双手,在火车的颠颠簸簸中打起呼来,很想笑。我侧过身,一只耳朵贴住地面,感受来自火车轮与钢轨摩擦的咕噜咕噜声,轻轻的、持续的---向着北京的。还是睡不着,闻到青柠味薯片油腻的香气和某位大叔深蓝色袜子内发出的脚臭混杂的味道;听到情侣呢呢喃喃的细语和母亲呵斥儿子把饮料洒了的声音;看到爷爷翘起二郎腿,鞋底有只死虫子和头顶上一顶很小很暗的车灯。终于,怀着激动的心情睡去,梦里是爸爸开了咕噜咕噜响的火车,接我去玩。
下了火车,连头都不回一下,我就离开了车站,对我而言,它已终结了使命;而我,不必回头。
我又坐了许多年许多次的火车,每次的火车都和我印象里不一样。我无比怀念从前坐的每一趟火车,但从不伤感。因为,我会有许多独特的记忆,随着时间的越变不停更迭。火车怎么变变得只是情怀,它始终只是带你去到另一个地方。而旅行,重要的是那份激动、未知而又享受其中的心境。
我读着余老先生的文章,感受着他文字间的温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