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夜,我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走出那六十多层高的大楼。略显空旷的纽约街头,雪覆盖在空落落的树枝上,树叶早已不见了踪影。一阵寒风吹来,我将大衣裹得更紧了些。街边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隔着窗户我可以看到刚回家的丈夫将外套递给妻子,饭桌上早已做好了丰盛的晚餐,孩子们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广场上的圣诞树上也早已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
我走到我的房子门口,打开房门,一片空荡荡的漆黑。换好鞋,打开暖气,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纽约最好的快餐店的汉堡一边看着湖人和掘金的比赛,寂静的喧闹声中,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天我们班男篮打比赛,一下课全班人都带上作业跑到了篮球场。女生们齐齐地在草地上坐了一排,有的在聊天,有的手里举着“加油”的牌子,要上场的那些男生正在热身,焦急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比赛开始后,我时而写一会儿手上的作业,时而抬头看看场上来回奔跑的身影,焦灼的比分令我们不敢一直看这比赛,却又忍不住地抬起头。“你们以后想干嘛呢?”坐在我右边的女生突然问了一句,眼睛却在场上的一个人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我想当设计师。”美术最好的女生说道,手里一边还在拿着素描板写生。
“我只想当个快快乐乐的吃货,周游世界,吃遍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那个不论何时脸上都挂着笑容的女生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看着遥远的天边:“我无所谓干什么,只要能赚很多钱,住很大的房子,吃好吃的东西,最好能在那种很高的大楼里面上班,这样我就满足了。”
黄昏的微风轻拂脸颊,头发随风飘扬着。夕阳的余晖照向我们,十几个女生并肩坐着,为每一个进球欢呼,为每一个失误叹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所有人一齐站起来,屏住呼吸,空气中紧张的味道仿佛已经达到了最高值。
随着“唰”的一声,球与篮筐擦出的声音响起,全班人开始止不住的欢呼,大家热烈地拥抱彼此,高兴地跳了起来,篮球队的队长激动地绕场一周然后跪倒在地上亲吻着自己的球衣,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活力、激情的笑容。
这一刻,多想让时间停止。
电视里的球赛散场了,我吃完了那个汉堡。将暖气开得更大,却只觉得更加冷了。我走到窗前要拉紧窗帘,发现窗外整个城市的灯火在我的眼前突然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心中的桃花源,是那见好就收的青春,肆无忌惮的年少,回不去的曾经。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刚才的一切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好好珍惜吧,趁我还住在桃花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