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竹筷慢慢夹起几粒洁白的米粒送入嘴中,滋味平淡,毫无情趣。我百无聊赖地扒拉着面前已习惯了十三年的米饭,无精打采的吃着。
这饭没滋味儿,有什么吃头?再过一会就不吃了。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偷偷抬眼瞅瞅对面的爷爷--那个又黑又瘦、沉默寡言的七旬开外的老人--像这米饭一样没“滋味”。然而此时,他却吸引了我的目光。看他单肘支在饭桌上,另一只手夹起盘子里的青菜,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嚼着,而面前的饭碗仍然空空如也。
不对劲儿呀。我仔细打量着爷爷,他面色黝黑,四肢强健,今天,他怎么这样没胃口了?我一改平日的爱搭不理,殷勤地问:“爷爷,您怎么不吃米饭?”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怔了怔,然后抬起头望着我,那如同秋水般平静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为我这句不经意冒出的关切话语而欣喜。随后,他扬起皱纹纵横的嘴角淡淡一笑:“现在吃了,一会儿怎么有肚子装你的剩饭?”我大吃一惊,从小到大我几乎是米饭顿顿剩,难道十几年来爷爷天天吃我的剩饭?而我毫无察觉?嘴里的米饭不仅有一股米香味,一股酸涩之感也停留在唇齿间。我竭力抑制住这没来由的滋味,继续说:“爷爷,以后您别吃我的剩饭了。”爷爷轻轻一笑,那雪白的双鬓竟焕发出别样的光彩,他一字一顿道:“能吃到孙女儿的剩饭是爷爷的幸福啊------”酸涩之味顿时涌入我的鼻腔,一瞬间又冲出眼眶,我赶紧低下头,让酸涩的泪水偷偷滴入泛着米香的饭碗里。
我扒拉了两口米饭,以前从未尝出来的淡淡香甜的滋味混合着泪水的涩涩的滋味一下子咽了下去,那是爷爷对我的爱留下的滋味;那是少不更事的我忽略爷爷的爱留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