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要走,他按住我,柔软的手指蹭着我的面颊,“听着,小家伙,你要认真对待这笔生意。”他嘶嘶地说。
黑夜的雨倾泻着,花园路七十三号死一般寂静。围墙拖着很深的一陰一影,爬山虎肆意疯长,叶片在雨中颤一抖晃动着明亮的绿色光泽,像无数眼睛瞪着我。
这是一个独门独院。前两天我踩过点,而且这座老宅无人居住。这反而让我更加惶恐不安。
现在提出太晚了。那个家伙已经在街心公园警告过我。他能在任何时间悄悄出现在我身边,可以随时掐死我。
我推开生锈的院门,雨声掩盖不住门枢转动时发出的呻一吟。
我无意间像二楼窗户扫了一眼,透过雨幕,那里划过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一掠而过。我从怀里掏出酒瓶,猛灌一口,见鬼,该干活了!
我裹紧黑色雨衣,幽灵似的从一楼大门溜了进去。冷风随我扑入房间。我打开手电筒,向前移动。房子似乎在摇晃,也许是喝酒之后产生的错觉。空旷的大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看不出哪里能藏蝴蝶标本。很奇怪,我现在看到的景象,与前两天踩点时看到的不太一样。也许是下雨的缘故,雨水折射的光线会引起轻微的思维紊乱。手电筒的光柱沿着墙壁向上移,突然,一道反光袭来,我惊得差点叫出声。
那里怎么挂着一面镜子?我敢保证,这面墙那天是空的……等一等,那是一个相框,镶着一幅大照片。
我颤一抖抬起手电筒,借助测光,我看到一张黑框相片,女孩的遗像,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她的脸苍白,鼻梁上的痣有黄豆那么大,目光空洞,鼓起的眼白泛着荧光粉的光泽。我忙将手电筒移向别处。屋角有一大一团一蠕一动的黑影,我后退两步,那里赫然出现一群猫,体型硕一大,瞪着蓝幽幽的眼睛一动不动。我扔掉手电筒,向门口逃去。
我拼命拽开门,门打不开。我跌坐在地毯上,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我向墙上的相框看去,那遗像已经倾斜了,并且微微晃动。照片里的女孩抬起苍白细长的双手,掌心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手指不断收紧,颤一抖着。我望向她的眼睛,两个黑窟窿使她的脸显得十分可怕。
我惊叫一声,浑身一抽一搐。那女孩一陰一森森地笑着,双手慢慢从倾斜的相片里伸出来,松开的手心滚落了什么东西。我的喉咙干涩刺痛,像塞一进了焦炭,我眼睁睁看着那女孩从相片里爬到墙上,薄薄的一层躯体,渐渐融入屋角的猫群。
我一毛一骨悚然,疯狂像二楼跑去,无论如何,先找到蝴蝶标本,这是我的工作。我相信它可以救我的命。
二楼更加凄凉,风声、雨声在窗外呜咽,窗户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仿佛有一一团一黑影迫切的想进来。我盲目地在房间里乱撞,周围破败的家具像野兽,蜷伏一在一陰一影里。
我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不多了,戴墨镜的家伙通知我,必须在十二点之前赶到地铁车站。我相信,只要找到蝴蝶标本,一楼的大门会自动打开放我出去。
我冲向墙边的大木柜,拉开一抽一屉,空的。打开第二个一抽一屉,仍是空的。第三个一抽一屉,一张相片赫然出现,那女孩在相片里微笑着,鼻梁上的痣很醒目,眼白泛着光泽。我关紧一抽一屉,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然后,咬牙切齿打开第四个一抽一屉,空的。
我气急败坏地踢了柜子一脚,巨大的回声吓了我一跳,柜顶掉下一个东西,摔在地上碎了。我撇开玻璃碎片,又是一张遗像,女孩瞪着黑窟窿的眼窝,手心展开,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清。我惨叫一声跌坐在地板上,手掌按在碎片上,划破了,尖锐的疼痛感从手指像全身蔓延。
我甩动双手,黑暗中闪现着点点血影。突然,对面角落的冰箱划过一道淡黄色光芒,没错,我在院子看见过这道光,那是一种召唤。我恍然大悟,冥冥中的力量使我划伤手指,就是为了让我的血激起那道光。
我打开破旧的冰箱门,伸手进去,一胡一乱一摸索着,手指碰到尖锐的冰渣,却没有丝毫同感。我按住一个硬一硬的东西,拖出来,竟然是一具猫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