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梅克的脑海闪过一个出乎意外的想法。
“我给它们奏一曲!拿我的魔琴给他们拉个曲子!”
他握紧了琴颈,抓住琴弓,拉起了一支最动听的曲子。狼犬都愣住了,抬起了脑袋,安静了下来。眼睛里那股魔鬼似的凶光消失了,脑袋上那竖一起来了的狗一毛一平复了。而希梅克伴着琴声哼起了一支歌儿:
格坦斯克的一娘一儿们有姑一娘一一大群,
七个女儿像天上的七颗明星,
大女儿就是莫特瓦娃,
老二她是个跛脚,
那三名叫拉杜尼亚,
老四的背有点驼,
老五她是停船的锚,
老六生来个子小,
老七她是一支可一爱一的歌。
风把曲子和歌曲带走了,飞得老高老高。格坦斯克粮仓在岛上狭窄的一胡一同里用回声跟他伴唱。市政大厦的钟楼在月光下时隐时现,钟楼顶上的国王齐格蒙特也在侧耳倾听这优美的曲词,钟楼上的金钟羡慕希梅克,歌唱似地敲了一下……两下……三下……
到革但斯克来了七个英俊的小伙子,
一起到那老太太面前求婚:
老大就是索波特,
老二他叫大烦恼,
老三的名字叫吵闹,老四的大名叫鳊鱼,
老五生得很小巧,
老六的动作快得很,
最小的老七是把超级的小提琴。
弗利萨克拉着,唱着,虽说他的手冻僵了,虽说他的腿冻僵了,虽说他的双臂在发麻。
他一刻也不能休息,因为只要音乐略微停止,那些狗就不安地一騷一动起来,从它们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叫一声。音乐家把小提琴紧紧地夹在额下,眼望着河那边,老吊车窗口的灯光像一颗明亮的星星,给他送来希望。他接着拉起了魔琴:
他们来了,毫不一浪一费光一陰一,
每个都娶了自己的心上人:
索波特娶了莫特瓦娃,
大烦恼和跛子成一家,
吵闹娶的是拉杜尼亚,
鳊鱼娶驼背实在妙,
小巧配的是小个子,
快动作娶上了停船的锚,
超级小提琴跟歌曲结婚了……
狼狗听着,远方塔楼上镀金的国王听着,粮仓、砖塔和楼房都在听着。
牛一奶一桶略略有点向西斜,为了更好地去听希格克的音乐,那些石头雕像:水手、土耳其人、市参议和贵族雅库布都从粮仓的正面转过头来,朝着乐声传来的地方。甚至月亮也停在粮仓岛的上方,它听得出了神,把一把银币撒到音乐家的脚下。只有市政大厦上一爱一吃醋的钟时不时想盖过希梅克的琴声,敲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终于东方破晓了。地平线上喷一出朝霞,染红了闪闪发光的屋顶。月亮和星星都变得苍白,老吊车窗口的灯光也变得苍白。希梅克用最后一点力气拉琴,一边拉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我必须坚持。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我的布雷吉德卡。唱吧我的魔琴,唱吧,唱吧,我的魔琴。”
他坚持下来了。
远方雪地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这是粮仓守卫队员从牛桥来了,他把粮仓岛上守夜的警犬领回它们的窝里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