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罗兰一家住在堪萨斯草原上时发生的事情。
有一天,罗兰的爸爸骑着一匹名叫安安的马去给邻居帮忙。说是邻居,其实是住在九公里外的另一户拓荒者。
爸爸直到傍晚才回来。罗兰看着安安使尽力气往回跑,爸把身体压低,贴在马上。到马房时,爸好不容易才拉住安安。这匹马全身发抖,口吐白沫,黑色的毛皮上淌着汗水。原来,他们刚才遇到了狼群。
吃过晚饭,爸爸才跟妈妈详细讲述了这次冒险。那群狼是在他横越大草原回家时出现的,它们很快把他和安安包围。
“一大群狼,”爸说,“大概共有五十只,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狼。它们的首领是一只灰狼,差不多有九十厘米高,看到它,我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何况你也没带枪。”妈说。
“我想到了。不过,就算我带了枪也没用,光凭一把枪,别想和五十只狼拼命,而且安安也跑不过它们。”
“那你怎么办?”妈问他。
“我什么也没做。”爸说,“安安想要跑,我除了想逃离那里以外,什么也不能想。可是我也知道,只要安安一跑起来,它们会马上追上来,把我们吃掉。所以我拼命拉住安安,叫它不要跑。”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狼群。有一只大家伙走过来,就在我的脚边,我可以用脚踢到它的肋骨。它们根本没注意我,我想它们才猎杀过动物,而且刚吃饱。”
“那些狼走近我们,把我和安安包围起来,和我们一起走下去。大白天的,我身边跟着一大群狼,就好像跟着一群狗似的。它们就在我们四周,边走、边跳、边玩,互相咬来咬去,真像一群狗。”
“老天,查尔斯!”妈叫了一声。罗兰的心跳变得好快,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爸。
“安安全身抖个不停,”爸说,“它吓出一身大汗,都湿透了,我也是。可是我拉着它慢慢走,我们就走在一大群狼中间,它们一直跟着我们走了大约四百米或更远,那只大家伙一直跟在我的脚边。
“然后我们走到一条干河道边缘,这条河道通往洼地。狼的首领走下河道,其他的狼也跟着它去了,等到最后一只也走下河道,我马上让安安往前冲!
“它冲过草原,拼命往家的方向跑,就算我用鞭子抽它,它也不会跑得比那时候更快了。我一路吓得要命,我怕那群狼会回过头来,它们跑得那么快!卡洛琳,我真高兴枪留在你身边,而且木屋也盖好了,我知道你会用枪把它们挡在木屋外面。”
“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你呢?”罗兰问爸。
“我不知道,罗兰。”爸说,“我想它们大概已经吃饱了,正要去溪边喝水。或者,它们只是来草原上玩一玩罢了,就像小女孩在游戏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到别人。也许它们觉得我没带枪,不会伤害它们。也有可能是它们从没看过人,也不知道人类会伤害它们,所以它们不理我,就走掉了。”
实际上,这群狼并没有走远。
这天夜里,罗兰不知怎么惊醒过来。她坐起来,看见月光从窗口和墙壁的每一条缝隙中照进来,爸站在窗边,手上拿着枪。
罗兰听到一声狼嗥,那声音近得就在耳边。罗兰站起来,她想看一看。爸把枪靠在墙边,然后把她抱起来,朝着窗外看。
月光下,有一群狼围坐成一个半圆形,它们的眼睛都瞪着罗兰,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狼,最大的那一只比罗兰还高。它坐在正中央,正好面对着罗兰,它全身的每个部分都很大——它的尖耳朵很大,它的尖嘴巴很大,舌头向外吐着;还有它的肩膀、腿和并排在一起的两只前脚掌都大,它那根卷在大腿旁的尾巴也很大。它的毛是灰色的,眼睛闪着绿色的光。
它们围成一个圆圈,把木屋围住了。
过了一会儿,最大的那只狼抬起头来,把鼻子朝向天空,它张开嘴,对着月亮发出一声长嗥。然后,木屋外的狼群都把鼻子朝向天空,也发出同样的叫声应和着。它们的叫声震撼着小木屋,充满在月光里,然后颤抖着穿越草原上无边的寂静。
爸让罗兰回床上睡觉,自己拿着枪与牛头犬阿吉在门与窗口间巡视,以防万一。在这月圆狼嗥之夜,罗兰竟然安心地又睡着了。
本篇选自《草原上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