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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我爱这土地》赏析

作者:张易萱  时间:2022-04-08 17:38:10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

 

1938年11月17日。

选自《北方》,文化生活出版杜1979年版

【赏析】

《我爱这土地》作于抗战初期。诗以“假如”开头,这个头开得突兀、新奇,不禁令人驻足观望,凝神沉思。诗中的“鸟”是泛指,是共名,它不像历代诗人所反复咏唱的杜鹃、鹧鸪那样,稍一点染,即刻具有一种天然的特殊的情味和意蕴,而是全靠诗人在无所依傍的情况下作出新的艺术追求。再则,诗中特地亮出“嘶哑的喉咙”,也和古典诗词中栖枝的黄莺、啼血的杜鹃、冲天的白鹭等大异其趣,它纯粹是抗战初期悲壮的时代氛围对于诗人的影响所致,同时也是这位“悲哀的诗人”(诗人自称)所具有的特殊气质和个性的深情流露。

作为抒情的艺术,诗歌作品需要不断地强化自己的感情,以便久久地拨响读者的心弦。人非鸟兽,不言自明,此诗偏以“假如”开头,这是第一层强化。谁不知道鸟声优美清脆,此诗偏以“嘶哑”相形容,这是第二层强化。光有这两层强化还不够,于是诗中接连出现了所歌唱的对象:土地、河流、风、黎明。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在描写这些对象时达到了穷形极相、淋漓酣畅的地步,充分体现了这位自由体诗人的艺术特色。我们知道写诗多半是忌用或少用“的”字的,那些民歌体作品不必谈了。就是自由诗创作,也有不少人害怕“的”字一多,拖泥带水,冲淡了诗味。艾青则不然,他敢于用由一系列“的”字组成的长句来抒发缠绵而深沉的感情,喜欢在所描写的对象前面加上大量的形容词和修饰语,以展现对象的神采风貌,形成一种特殊的立体感和雕塑感,这是艾青的自由诗创作不同于其他自由诗作者(如田间)的一个重要特色。《我爱这土地》自然也不例外,试看诗人在“土地”“河流”“风”“黎明”这样的中心词语前面特意加上的“悲愤的”“激烈的”“温柔的”等许多修饰语,就不难窥见其中的奥秘了。

以上所说的这些描摹土地、河流等景观的长句,可说是第三层强化。正当读者为诗人不断的歌唱——顽强的生命力所折服所吸引时,没料到诗篇陡然来了一个大的转折,一个破折号之后突出“我死了”,让身躯肥沃土地,于是,生前和死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在这强烈的对比和反差中一以贯之的乃是“鸟”对土地的执着的爱,这真是生于斯、歌于斯、葬于斯,念兹在兹,至死不渝!

没有疑问,最强的风到后来也会变弱,最硬的箭到头来也会落下。诗人们写诗,可说是一边在强化自己的感情,一边也在为自己设置难题:这样写下去能否后来居上,余味不尽,还是变得难以为继,语完意尽?《我爱这上地》好在没有沿着原先的路子走下去,它在隔开一行,作了必要的间歇和停顿之后,开始转换角度,由比而赋,由穷形极相的描绘转变为质朴遒劲的直抒,就像一个高明的歌唱家,充分理解乐谱最后一个休止符的意义,他吸够了气。蓄足了势,终于唱出了最高的一个音符。

不用说,在国难当头、山河沦亡的年代,诗人歌唱“土地”具有格外动人的力量,而诗人那种不断转折和强化的抒情方式,当然也是和充满险阻坎坷的时代相吻合的。

(孙光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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