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善战的健儿,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
坚决抵抗,直到把日寇逐出国境,
自由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抗战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解放的疆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敌人的后方,
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华北的原野,
向塞外的山岗。
选自《中国歌词选》,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赏析】
这是一首歌词,曾由郑律成谱曲,后对个别词句作了改动,并改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 1988年“八一”建军节前夕,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这首歌,作于1939年秋。当时抗战犹处于敌强我弱形势,八路军的力量并不强大。在当时的条件下,还只能是:“游击战,敌后方/铲除伪政权/ 坚持反扫荡/钢刀插在敌胸膛”(《八路军军歌》),也就是说,只能以游击战为主,集小胜为大胜,逐步扩大抗日武装和建设抗日根据地,还不可能进行大兵团作战,大规模地去歼灭敌人。但这首歌所塑造的却不是游击小部队的形象,而是大兵团的形象,有着无坚不摧,排山倒海的气势。尽管当时抗战处于艰难困苦之中,胜利的曙光还未升起,我和郑律成对抗战前途却有着必胜的坚强信念,因为毛泽东同志在《论持久战》所阐发的思想已深深印入我们的脑际。在我们的心目中,八路军不只是将会成为抵抗日本法西斯侵略者的主力,它更肩负着推动世界历史前进的重任:”争民族独立/求人类解放/这神圣的重大责任/都落在我们双肩。”(《八路军军歌》)一点没有夸饰,决不是故作豪言壮语,我们认为这是自然的和必然的,理所当然的。这些便是写作这首歌的背景和心情。
大约正因为歌曲是在这种背景和心情下创作出来的,所以才不只为当时的抗战军民所传唱,而且到了对日本侵略者展开大反攻的时候,它更发挥了战斗的威力,广大军民高歌猛进:”向华北的原野,向塞外的山岗。”到了抗日战争转变为人民解放战争的时日,我又把歌词中的个别词句作了必要的调整,便继续为更广大的解放军战士所接受,“向全国的胜利,向人民的解放”,紧随着进军的步伐配合着胜利的节拍,凯歌齐奏震荡祖国的高空大地。直到今天,有着现代化装备,穿着新式军服,佩带闪亮军徽的人民解放军,唱起这首歌来,听觉形象和视觉形象也还是谐和统一的。正因为如此,它可以久唱不衰。
所谓歌词,我一向是把它视为歌诗的。正如刘勰所谓:”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瞽师务调其器;乐心在诗,君子宜正其文。”(《文心雕龙·乐府》)(八路军进行曲)既然是一首歌曲,理应归属于音乐范畴;不过,作为”乐心”的歌词,自可单独当诗来读,它同一般诗不同的地方,就是要配合音乐,成为“乐心”。如果把它称作歌诗,则与之相对称的一般诗便是诵诗。在与郑律成合作的时日,我曾写过一篇《新歌诗试论》,从中国诗歌发展史上论证:古代诗即是歌,歌即是诗:后世,歌还是诗,诗不必是歌:从而诗便分为歌诗与诵诗两大类型。不过,传统歌诗,如宋词元曲等,到文人手里,多是“按谱填词”:“五四”以来的新歌诗,虽亦不少依照民歌小调填写的,但更多的则是“词然后谱”,即先写出歌词来再给按上音乐的翅膀,它往往由诗人与音乐家合作而成。这样在歌诗的开写之初,便必须考虑到制谱的需要。这首《八路军进行曲》便属于这一类。可是我并不会唱歌,几乎是音盲。郑律成认为我写的诗容易作谱,只由于我受传统歌词与民歌的影响,因而比较注意节奏、韵律罢了。这首《八路军进行曲》,是一首具有顽强生命力的歌曲,人们乐于传唱它,主要源于”乐体在声”。当然作为”乐心”的歌词,也起了一定的配合作用,只是单独当作一首歌诗来读,便比较平常,没有什么可以论说之处。
(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