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不止,天寒地冻。
茫茫的林海,厚厚的积雪,简陋的宿营地里,20多个战士和几名伤病员,疲惫不堪地坐在冰雪地上。
连日的激战、急行军,粮食短缺,战士们已面如土色。
随队的卫生员是位鄂伦春族女战士,斜挎着一个小药箱,背着一个一岁大的男孩。孩子的父亲是个连长,就牺牲在突围的战场上,子弹打完了,他还用刺刀刺死了4个敌人,自己却被敌人5把刺刀同时刺中前胸后背。
孩子显然病了,一开始还哭,可慢慢就不会哭了,小脸滚烫,呼吸急促。没病时,孩子是非常可爱的,咿咿呀呀地说话,大大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角,真像他英雄的父亲。
队伍中一个负伤的战士病得也很严重,烧得厉害,昏睡中还在说着胡话,“杀!杀——”
女战士用手摸摸孩子滚烫的小脸,又摸摸战士的额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小药箱,手开始哆嗦起来0她知道,小药箱里就剩一支退烧针剂了。
轻轻打开小药箱,看看孩子,又看看战士,她毅然拿起注射器,给战士小心地注射进去。
指导员走过来询问:“孩子怎么样?”
女战士拉了拉孩子的小被子,掩饰着,说:“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指导员,我一边看孩子,一边站岗吧!”
指导员是个在血泊里摸爬滚打无数次的年轻老战士,黑黢黢的脸上硬硬的胡子长出老长。
指导员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开阔寒冷的山坳里,风声都带着哨子,篝火旁,极度劳累的战士们都进入了梦乡。
女战士抱着孩子在篝火旁站了一会儿,拉起孩子的小手放在嘴唇边亲着,久久不愿放开。抬起头,望着远处漫天的飞雪,听着呼啸的寒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眼睛里闪动着幸福的光,嘴里哼着低低的曲调,悠长、低沉、凝重,那是一支鄂伦春族曲子。
第二天,一声悲怆的惊呼声把大家惊醒了。
这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啊!
那位女战士紧紧地抱着男孩坐在大树下,身上落满了雪花。女战士疼爱地用脸蛋紧紧地贴着孩子的小脸。孩子的小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给战士注射过的退烧针剂小空瓶。女战士和孩子脸色晶莹,满身冰雪,远远望去,就像一尊用洁白的冰雪雕成的雕像……
漫天的大雪中,传来一阵悲怆的哭声,声嘶力竭,那是战士们的声音。
“敬——礼——!”指导员的脸色铁青,声音在咆哮。片片雪花纷纷飘下,落在战士们高高擎起的手臂上,久久,久久,谁也不愿把手放下。
选自《平顶山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