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宝玉的生日宴上,麝月一抽一到了一支签,上面是一枝荼蘼花,题着‘韶华盛极’四字,背面写着一句旧诗‘开到荼蘼花事了。’荼蘼花是春天最后开的一种花,荼蘼花开过,春天也就结束了。宝玉当时看了此签就皱起了眉头,赶快藏了起来,只说‘咱们且喝酒。’这支签是有些不祥,不但暗示着贾府将败,也暗伏了麝月该是最后留在宝玉身边的丫头。
贾宝玉身边的丫头们不但个个有来头,还 都是伶牙俐齿的主儿,就连管家林之孝的女儿林小红也插不上手,被她们这个一句那个一嘴奚落的只好落荒而逃。这其中最尖牙利嘴的当属晴雯。相对来说一性一格脾气比较好的算袭人了吧,然而对袭人的评价也各有说辞,她有看不见的坏处。贾宝玉的丫头里也可分为两队,一队是晴雯队,包括芳官和四儿。一队是袭人队,包括麝月和秋纹。我们知道贾宝玉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丫头是袭人和晴雯,晴雯被王夫人撵了出去,病死了。八十回后袭人应该也因故出去了,贾府败落,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留下了麝月在贾宝玉的身边。为什么麝月能留到最后呢?
麝月这个丫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起眼,为什么她会留到最后呢?脂砚斋的批语中曾说过‘袭人出嫁后留下话:好歹留着麝月。宝玉便依从此话。’看来袭人和麝月果然是同类人。第二十回有一段写到,元宵节后,袭人病倒了,丫头婆子们都出去看热闹玩去了,只有麝月一人守在房里,宝玉问她怎么不玩去,她说:“都玩去了, 这屋里一交一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一妈一妈一们,劳天拔地服侍一天,也该叫她们歇歇。小丫头子们也服侍了一天,这会子还 不叫她们玩玩去?所以她们都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宝玉听了这话公然又是一个袭人。这就让我们知道麝月的一性一格为人有些象袭人,难怪袭人会力保她。
袭人的母亲病危时,因袭人不在,晚上就由麝月伴宝玉睡觉。原文引入:
此时宝玉正坐着纳闷,想袭人之母不知是死是活,忽听见晴雯如此说,便自己起身出去,放下镜套,划上消息,进来笑道:“你们暖和罢,都完了。”晴雯笑道:“终久暖和不成的,我又想起来汤婆子还 没拿来呢。”麝月道:“这难为你想着!他素日又不要汤婆子,咱们那熏笼上暖和,比不得那屋里炕冷,今儿可以不用。”宝玉笑道:“这个话,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一夜也睡不着。”晴雯道:“我是在这里。麝月往他外边睡去。”说话之间,天已二更,麝月早已放下帘幔,移灯炷香,伏侍宝玉卧下,二人方睡。
读书粗害死人,我以前没有细读这一段,一直以为袭人走后是晴雯伴了宝玉睡觉,细一看才发现,一开始是麝月伴睡,可为什么袭人回来之后就变成晴雯了呢?由此可见袭人回来之后,麝月是自觉退出了,而袭人因要在王夫人前显得尊重,又借着病痛(是被宝玉踢的那一脚留下的暗疾)不肯上一位,于是就把晴雯推了上去。由此看来麝月倒是知进知退。给贾宝玉伴睡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且不说如果王夫人知道每天陪着宝贝儿子睡觉的是妖一精一似的晴雯会做何感想,即便袭人又怎么放心把个大美人放在贾宝玉身边。事实是到后期贾宝玉的感情的确已经转移到晴雯身上不少,这大概是袭人最怕的,她一定后悔了。麝月的自觉退出无疑是明智的,而晴雯却实实在在被放在了火上烤,她不知道危险正在向她迫近。
读红楼这么久一直没有注意过麝月这个丫头,一直觉得袭人是最聪明的,现在看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麝月更高一筹,她的智慧不在袭人之下。说起麝月突然发现一时半会还 说不完,她的聪明之处,后续的还 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