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我两三岁的时候,爸爸从早春的集市上买回了两棵樱桃树苗,并把它们栽在了院子里的显眼处。两棵树的定置距离不足一尺,爸爸当时用童真未泯的语气对我说:“让两棵离家的树宝宝手拉手地一块玩,它们就不想妈妈了。”我信以为真,便很同情它们的遭遇,从一开始我就自觉成了它们最亲近的朋友和伙伴了。
几天后,小树开始发芽了,叶子嫩嫩的、黄黄的,虽然很弱小,但我每天仍会伏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心里总是升腾着高兴的情绪,高兴院子里又多了两位穿着新绿的朋友;高兴又多了一份对甜美果实的期待。
小树长得很快,转眼几年间,它们已经超过平房的房檐了。春天,已不再是柔弱的嫩绿,而是生机盎然的春景大写意了;夏日,更是郁郁葱葱,枝叶随微风摇曳,像是在向我招手,对我说:“朋友,我已经长大了,你也快长吧!”
大前年的春天,我第一个发现在两棵樱桃树的绿色浪尖上多了一小撮微白的花蕾,并逐渐吐出了娇艳的粉红色——哦,我终于盼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了!我兴奋得每天都对它投向大量鼓励的眼光。在目送花谢之后,花柄上长出了一簇麦粒大的绿色樱桃。没过几天,它们便渐渐变成豆粒大的黄色。不幸的是,这期间多数果粒都枯萎落掉了,最后只剩下一粒变成玛瑙般晶莹剔透。看着这硕果仅存的珍贵樱桃粒,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象它如何美味、如何对它享用(一家人,只有一颗,我不知怎么分享)。但万万没想到,这颗让我牵肠挂肚的樱桃粒竟在一个清晨里被不速之客的小鸟给叼走了!我当时沮丧万分,低头扶着两棵樱桃树几乎要掉下泪来。感伤良久,我终于无奈地转念到:既然自然界孕育了樱桃树这个物种,它的第一颗果实也应归属自然。小鸟是大自然的宠儿,就让它先享用吧,我还有可等待的来年呢。
第二年的春天,两棵树果然没有辜负我的预约,它们并肩联手,几乎在所有的树梢上都举起了粉色樱花,一派“满园春色关不住”的喜人景象,随即这儿便成了几十只小蜜蜂的乐园。那些日子,我更是经常与树相伴,默默仰望着它们美丽的笑容,真是“相看两不厌”。小蜜蜂也挺友好,从来没有蜇过我,这倒很让我感激,使我想到它们在传播了花粉后那火红美味的果实。那年,两棵树结了好多的樱桃,在“五一”后的十来天里,天天都有成熟的果实被我摘下来享用。樱桃原本是全年最早收获的果品,它的味道真鲜美,甜甜的果肉带着一点点的酸意,吃一颗还想吃一颗,总是吃不够的。有那么几天,我索性借助梯子爬到樱桃最为丰硕的平房檐上坐下,拿一本书,边看,边顺手摘下一颗熟透的樱桃,慢慢放到嘴里,体味口中和心中的美味。陶醉中,我有时会被探头探脑的小鸟叫声唤醒,我常常是要“退避三舍”的。
如今,我也长大了,由走读的小学进入了住宿的初中,学习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了,“怜香惜玉”的思绪也少了许多。尽管在周末的日子里多次与樱桃树擦肩相遇,但我总是“低头思‘书’乡”,未曾“抬头望明月”,樱桃树的春夏秋冬很少给我带来特别的“感冒”。前几天,就是“五一”长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偶然抬头,看到两棵树上的红樱桃压弯了枝头。呵,又是一个美妙的樱桃时节!这同时,我突然感到一丝怅然:樱桃树啊,樱桃树,我还没有看见你们繁花似锦的美姿,怎么就“跨越式”地结了果呢?……
是啊,学习压力的加重,几乎让我忘记了幼时的伙伴;行为的单一,淡漠了让我在生活中发现和欣赏趣味的能力,世间的很多事情让人变化莫测呵。至于现在,我所能追踪和做到的,只有去好好品尝那些樱桃;要更好的珍惜和把握时光带给我们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