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一月下旬,学校放假不久,爸来办公,管不上我,便独自一人在学校里晃晃。想着同学向我借的书,应当是还在桌上了,回头拿来,环抱胸前,漫步在走廊。
阳光,是透明的,流淌在校园的小径,无声,无色,却有缕清香。心中一时惊喜,那香味已是久违,甘甜,纯澈,极像夏日里清凉的井水。四下里张望,楼下园中一角,似有点点金黄,宛若湖上的萤火——是株腊梅!
还揣着书呢,就三蹦五跃下了楼,脚下的石子踩得“咯咯”直响。快了,循着若隐若现的香,眼前是一树的阳光。恰时,一阵东风,枝枝摇铃,朵朵留香,温润细腻淘洗尽了一身疲劳,黄玉样的花瓣似能透光,都有些羞涩地拢着,而枝干却毫无保留地伸向四面八方。
宋代诗人刘著曰:“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一个飘雪之寒夜,悠悠的笛声与清冷孤高之梅交相辉映着,想起远方佳人,这天各一方的爱恋是何等凄苦,无形中,竟已白了双鬓。而眼前的梅却大有所不同,比起寄托着诗人的愁思,这株腊梅,长在校园,浸润着朗朗书声,笑语欢声,它,是朝气蓬勃的象征。
我素来喜腊梅,不全因为它的清丽之形与源自苦寒的香,更因为它盛极在冬、春交替之时。由冬向春,是季节的交替,年月的更迭,挥手告别曾经,从容面对未来。黄色是生命的颜色,温暖但不炙热。腊梅开在深冬,只开在深冬,而不会和桃李一起,去争,那苦短的春。它是希望,却从未有过奢望。明月清风间,笑看多少暖冬寒春,只在冬日里留下一抹绚丽的俏影,随后悄然隐去。
暖冬,有腊梅,拾起一枝,尚存润香,夹入手中书里,四季,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