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一顶高高的毡帽,帽子上围着一块鲜红的丝绸,穿一件袖子开口的长袍,一件绣着金边的上衣,一条一直垂到脚踝的宽大的长裤。脚上是饰有绦带的、靴筒上有褶子的皮靴;腰上束一条羊毛围巾,上面插着一整套的匕首、手槍和弯刀,他的模样确实可怕。
地面上树木繁茂,都是一片片的橡树、椴树、胡 桃树、栗树、法国梧桐,野葡萄的四处伸展的蔓枝像热带森林里的藤一样缠绕在树上。田野上到处都有鸣叫着飞起来的夜驾,而大自然则是这些肥沃的土地的唯一的播种者。
大海涌起的巨浪扑在岩石上撞得粉碎,溅起的浪花像大雨一样掠过塔顶的灯光。山一样的波涛在外海翻腾,在模糊的光线下还 能看出波涛顶上白色的轮廓。低低的云层在黑暗的天空里疾驰,有时在云层的空隙之中可以发现一些更高、更密集的云团 ,从中放出一些长长的、青灰色的闪光,无声地现出一片白色,大概是远方某处暴雨的反光。
没有什么比这条萨罗尼克的薄纱裙更庄重的了,她的脚上穿的是用镶着珍珠的细摩洛哥皮制成的靴子!这顶喇叭口的土耳其帽的帽沿上缀着色彩鲜艳的花朵,一条绣着花边的帽带一直垂到腰际。各种首饰和金坠子从额头垂到眉毛,用小小的蔷薇花饰做成的耳环上有一些小链条在闪闪发光,上面有用金子制成的一弯新月。腰带上是鲜红的扣子,天兰色的金银丝别针,形状像一棵印度的棕榈树。还 有两排闪光的项链镶嵌着刻有名章的玛瑙,每个上面都刻着一位伊玛目的名字!
他留着一口已经发灰、两端呈尖形、与其说长还 不如说短的胡 子;黑色的眼睛灵活敏锐,目光炯炯有神,对一切转瞬即逝的印象和误差只有十分之一克拉的天平盘同样敏感。四方的下巴,长得像鹦鹉的喙一样但并不过分的鼻子,与目光锐利的眼睛和紧闭的、只是为了露出洁白晶莹的牙齿才张开的嘴巴十分相称。高高的额头刻着一条垂直的皱纹,在两条眉毛之间黑如煤五的一条真正是固执的皱纹。这一切使他有了一副特殊的相貌,一个古怪的、个性极强的、感情非常外露的人。
挂着灯笼在波浪中摇晃的小船划出一道道浪花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像落满了天空的星星那样褶褶闪光。耸立在岸边的一座座宫殿,亚洲海岸和欧洲海岸上的别墅,斯居塔里,古老的克里索波利斯和它的一层层梯形的房屋,都只显出闪光的轮廓,而且在海水的映照下更加明亮。
海上的微风毫无阻碍地吹过这个平坦的地区,使气温 凉爽宜人。田野上生长着玉米、大麦和黑麦,还有在奥斯曼帝国的南方十分茂盛的葡萄园。接着是一些橡树林、枞树林、山毛榉林、桦树林;然后是一片片的法国梧桐、犹太树、月桂树、无花果树、角豆树,尤其是在靠海的地方有一片片的石榴树和橄榄树,与欧洲同纬度的地势低的地区的树木完全一样。
道路平坦时马儿的铃铛声,马蹄在地上踏出的不规则的节奏,车轮在沙质地面上的摩擦声,与常被雨水冲刷的车辙的撞击声,车夫的响鞭,灯笼的消失在黑暗中的微光,加上车子有时猛然与树木、大石块、竖立在路堤上的指路杆相撞,这个由各种声音和变幻不定的影象构成的整体,使旅游者不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