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一对在公园里散步的夫妇,漂亮的妻子被人胁迫,丈夫眼睁睁地看到妻子被玩弄,奋起反抗杀了对方,于是这对夫妇陷入了魔鬼们接连不断的纠缠中……
1
这所公园距蜂谷满年和智鹤夫妇居住的公寓,步行大约需要十几分钟。
说是公园,其实是个自然林带,高大的山毛榉遮天蔽日,公园里到处都是竹林。
蜂谷时常到这所公园来。
“有个奇怪的男人在跟踪我们。”
听智鹤这样说蜂谷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模样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人,溜溜达达地向他们走来0
“你说跟踪,那是多心,他只是在散步吧。”
“嗯!”智鹤用力拉住蜂谷的胳膊,“真怪,刚才我已经看见他好多次了……”
“真的吗?”
蜂谷并没在意。
“那么就让他跟着吧。”
蜂谷有一次回头望去,那个人还在溜溜达达、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可能是在觊觎智鹤。
忽然这种不安的情绪涌上蜂鹤的心头,近些日子经常有人尾随智鹤,或者无来由地向她打招呼。
蜂谷有时也感到很得意,象智鹤这样漂亮的女人,就是常在街上走,也很少能遇到。正因为这样,才使他觉得不放心,那么多男人在偷偷地窥视着他的妻子。
加快了脚步后,不久就看不到那个人了,蜂谷虽然没什么可害怕的,但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蜂谷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在前方竹林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了那个人。心率一下子加快了,是刚才那个人,他肯定是从别的路跑着横穿过树林,预先埋伏在那儿的。
智鹤紧张地用劲拉住蜂谷的胳膊。
“麻烦你,借个火。”
那个人手指头挟着一支烟站在蜂谷面前,身体的姿势明显地带有恶意。
蜂谷打着火,把打火机递了过去。那个人一把抓过打火机,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你干什么?!”
蜂谷激动地向前跨出一步,他已从那个人的动作中察觉出了对方的恶意。
那个人动作相当敏捷,只见他身形一晃,一把抓住智鹤的胳膊,右手握着一把锐利发光的短刀,刀尖上贴着上衣死死地顶在智鹤的肋腹。
“别动,动就扎死你!”他命令道:“别出声,到那片竹林里去,老实点儿!”
智鹤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地哆哆嗦嗦。那个人仍然用刀顶住智鹤,迫使她向竹林里走去,蜂谷脊背一阵发凉,倘若他稍有所动作,那个人就会很容易地一刀刺入他妻子的腹部。
象是慑于对方的气势,蜂谷跟着走进竹林,心想只有见机行事了。
“你想怎么样?”蜂谷声音干涩地问。
“我不想杀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地……”那个人停下脚步。“我只想稍微地借你夫人的身子用一用。”
“住手,我决不允许你放肆!”
“我跟你说啦‘别动’了吧。”
“你以为那样干我能善罢甘休吗?”
蜂谷由于激动声音有些颤抖。
“当热能,只不过是拥抱一下你夫人,对你没什么大损失,如果你喊叫或者抵抗,你就是找死。”
“……”
“拥有这么漂亮的美人,是一个错误,你只图自己快活,别人是决不会允许的。你瞧着!”
那个人扔过来一个东西,落在了蜂谷脚下,是一副手铐。
“用它搂着竹子把手扣上,快点!我可是个急性子!”他的语气里带有怒气,急躁的性子象是马上要发作一样。
蜂谷缓缓地拾起手铐,用手搂住一棵竹子。他暗暗地想,只有假装戴上手铐,来诱使他上当,若莽撞行事妻子很可能要遭殃。
“放开我!”
外套被扒了下来,那个人把手伸向她的裤带,智鹤发出低低的喊叫。
“你给安静点儿!”
“把手铸给我戴好,你敢轻举妄动我就朝你夫人的肚子一刀扎进去。”
他强行扒下呆立着的智鹤的裤子,又一下子扯下她的三角裤衩。
“啊——”
智鹤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放声哭泣起来。那个人脸上的肌肉难看地扭曲着,血直往上涌。他粗鲁地将手伸向智鹤的……智鹤吓得忙一缩身。
“给我痛快地躺在衣服上,我不粗暴,只稍稍借用一下你的身子。”
他将正在用手捂着脸的智鹤按倒在衣服上。蜂谷绝望地看着躺在那儿的妻子。
“这身子真迷人啊!”
那个人把左手伸向她的胯间。玩弄了片刻,起身走向蜂谷,大概是想查看一下手铐戴牢没有。蜂谷正盼望着这个机会,他已做好准备,只要那家伙一离开妻子身旁,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上去跟他拼,趁这工夫妻子就可以逃走。
“我看看手铐。”
就在这一刹那,蜂谷飞起右脚踢向那个人的小腹,“啊!”地一声那家伙倒在地上。蜂谷摘下假扣着的手铐,向弯着腰的那家伙后背狠命由地抡下双拳,只见他一个前扑倒在那儿了。
智鹤迅速地提上裤衩,穿上裤子,拿起上衣,蜂谷推着智鹤的后背,慌乱地想要逃走,可是趴在地上的那个家伙一动不动。蜂谷突然感到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用脚尖踢了踢那家伙的身体,只见那把短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腹部,内衣和外套上染上很多殷红的血。
蜂谷茫茫然地呆立在那儿。
2
当天的晚报自不必说,就连第二天的晨报也没刊登死人的消息。
后天、大后天也还是同样。
一定是未被发现。蜂谷眼望着遥远的天空,默默地在出神儿。他已经预料很长时间都不会被发现。时间的流逝会抹掉这一切。只要十几天不被显现,到时候就能有新的应付办法。
尽管当时时间很短,但是妻子对被人扒光身子用手玩弄之事,还是边哭边向蜂谷深深地道了歉意。蜂谷拥抱住妻子,身体的紧张感虽然因此而消除了,但他心湖里掀起的波澜却不断地来回冲击着他。尽管是被人用刀逼迫着,但任由那家伙的摆布,毫不抵抗地横躺在那儿叉开双腿的肢体,就好似毒药的残渣一般浸透了他心脏的表层。
“当时你真想让他拥抱你是怎么的?”
听蜂谷这样发问,智鹤无言地盯住他的脸,半晌才垂下头去。
第七天的夜里,电话铃响了。
“是蜂谷先生吗?”
随着一枚硬币落下的声音,一个从未听到过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在公园看到你杀人的人。”
“你,你是?”蜂谷象是挨了当头一棒。
“权当我叫A吧,怎么样,你是去警察局呢,还是咱们见面谈谈。”
“……”
“你怎么不说话?”自称A的人压低声音问。
“谈谈吧。”蜂谷发出嘶哑的声音。
“那么好吧,我马上去贵府。”
说完,A放下电话。蜂谷连忙说出上自己家不方便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门铃响了,蜂谷挺起生硬的身子走向房门。自接电话还未过去十分钟,A显然是在附近打来的电话。
“说说你的用意吧。”蜂谷急不可耐说。
“那具尸体,在你们逃走之后我用干树枝盖上了。”
“你想讹诈钱吗?”蜂谷沙哑的声音问。
“不要钱,但我有个请求,只要你能答应,今晚我就可以帮你把尸体处理掉,就那样放着尸体迟早被发现。隐藏完尸体我和你就成了同案犯,就不会再多次地敲诈勒索你了。你是律师,当然明白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你的夫人。”
“我的妻子——”
“是的,能让我同她好一夜吗?这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你,你混蛋!”蜂谷一下激怒了。
“不行吗。”A耸耸肩,以迟缓却象刀子似的目光逼视着蜂谷。
“那家伙是自己跌死的。”
“我看见了。”A轻率地点点头,“不过谁会相信呢?你逃跑了,根本不象一个律师。”
“你瞎说……”
“不合乎逻辑吗?”A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不管怎么说,你也有罪,这你清楚。大概要算作前科吧,有前科的人当律师,在社会上能行得通吗?”
“……”
“我等到后天晚上。”A起身正对蜂谷,“你俩好好商量商量。若得不到你的承诺,我就同警察局联系。”A向门口走去。
智鹤连忙走了进来,“他要钱吗?”
“不为钱,他说想要和你狂欢一夜。”
“和我!——”智鹤的脸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你,你怎么……”
“来一夜怎么样。就一夜,不一定就一点儿不高兴吧!”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啊,是呀。你让别的男人拥抱,心情准不坏,那个时候你就想让那个干脆的家伙抱,不是把两条大腿都叉开了吗!表面上看不出,心里其实……”
见智鹤伏在了桌子上,蜂谷忙闭上嘴,他这才意识到由于愤怒,自己竟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用恶毒的语言伤害了妻子。
3
第二天下午,A向蜂谷的事务所打来电话。
“下决心了吧。”
“什么,你这个家伙,那是妄想。”A的口气使蜂谷勃然大怒。
“那就去警察局吧。”
“……”
“啊哈,好吧!我再耐心地等一晚上。你就认了吧,哪儿的女人都轻浮,这样一想你就……”
蜂谷粗鲁地挂断电话。
蜂谷使劲咬了咬牙以驱除可怕的胡思乱想,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决不能把妻子送给那家伙当食饵。
另外,虽说埋掉了尸体A就成了共犯,但占有了妻子一次,他绝对不会就此忘情,而智鹤也很容易对委身过一次的男人妥协。
——那么自首去吧?
昨夜已重复了数十遍的问题,又一次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整整一天蜂谷也没有能下定决心,夜里他失眠了。刚要进入梦乡,可怕的恶梦就一下子吓跑了他的浅睡。
一阵痛苦的挣扎,蜂谷从恶梦中挣脱出来。他一脚踢开被子,把睡在旁边的智鹤从床上拽起来,抡臂惊恐的智鹤脸上狠命地猛搧,智鹤被打得伏在床上哭泣起来。蜂谷又把她拽起来猛打,“我狠狠地收拾你!”他一边喊着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把撕破了智鹤的睡衣。
“别这样,求求你!”智鹤被蜂谷扒光了衣服,她脸蒙在被上哀求着。可怕的恶梦还未清楚,不,梦境过于强烈已深深地印在蜂谷的脑海中,即使醒了也不消逝。
打!恨恨地打!蜂谷一边打着一边感到自己这种似梦非梦的狂暴发作之可悲,但就是不能住手。他的内心燃烧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嫉妒之火,就是杀了智鹤似乎也不能平息。
蜂谷走进办公室,但根本不是来工作。他只雇佣了一个女办事员,昨天早晨也给她放了假。
嘴上叼着的不知是第十几支烟了,根本没有点着就把他捻得粉碎。
——决不把妻子交出去!
蜂谷最后下了决心,A要高密就让他告好了,即使我被逮捕,也不能让妻子受凌辱。
他在等待着A的电话,心想只要他打来电话,就强硬地给他顶回去,如果因此他去高密,一切的一切也就都一齐解决了,我就在这儿等着警察找上门来。
来过几次电话,但都是工作关系的,A的电话一直未来。
傍晚时分,蜂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事务所。那家伙没来电话,大概是想等到期限即将结束的半夜再打。
蜂谷回到家,门锁着,妻子不在。开始他以为妻子买东西去了,但没过二十分钟他的想法大变,犹如一个重物压在他的胸上,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倘若去买东西不会这么长时间,他慌忙察看妻子的鞋,一双外出时常穿的不见了。再找找手提包,平时拎的那个很眼熟的也不见了……
蜂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肯定有什么事逼迫着妻子,是一只无形的鹰爪攫住了她。妻子从未擅自而且是在黄昏时外出过。
——是A干的!
蜂谷的身体一阵寒颤,只能这样认为。
他呆呆地坐在那儿,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话也没响。他这才明白A为什么没打来电话,那家伙是给妻子打了电话,并以巧妙的诡计骗走了妻子。诸如:想让你丈夫进监狱吗?只要你忍耐一夜就可以还象从前那样生活……
妻子在极度苦恼与悲痛之下……
“畜牲,我杀了你!”
蜂谷抓起一瓶威士忌,一仰头连瓶往嘴里倒,尝不出威士忌的味道,只觉得内脏浮躁地不住地往上涌。
竭力不去看,然而妻子和那家伙身体缠绕在一起的影像还是不住地浮现在视网膜上。瓶里的酒喝去了一半,还没有一丝醉意,酒精好似毒药一般滞在了他的腹部,不断化作向那家伙复仇的浓浓杀气。
4
妻子还没有回来。
蜂谷又喝起威士忌,不一会就醉得象一滩烂泥。昨夜到现在已喝光两瓶了。
蜂谷浑身疲软地沉沉睡去,而且没有再做梦。
嗓子有些渴,睁开眼来看表,夜晚早已来临并已悄然逝去,清晨那乳白色的微弱光线洒落在阳台上。
这一天蜂谷一直躺在床上。宿醉到了晚上才消去。妻子出走已两昼夜了,马上就第三夜了。
电话铃响了。接不接呢?他犹豫片刻还是抓起了受话器。
“蜂谷先生吧。”
是A的声音,蜂谷稳了稳心神,鼓足勇气颤声答道:“是的。”
“智鹤主动到我这儿来了。”
“什么?!”
“嗓门别那么高,你听着!”A忽然变了腔调,露出其本性。
“智鹤已是我的人了,她说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生活,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等等!”一听对方要撂下电话,蜂谷连忙喊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我不怕什么警察,我要向警察控告你拐骗妇女。”
A的“智鹤已是我的人了”这句话深深地激怒了蜂谷,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决不能再沉默了。
“不该问的事你就别问,”A威吓似地说:“警察来了也不能怎么样,智鹤讨厌你!你又打又骂谁也忍受不了。——你想听听我的名字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叫野岛,野岛一家你该有所耳闻吧。”
“你叫野岛我怎么会知道,好,你听着!你胁迫拐骗了他人妻子。”
“我说了,嗓门别那么高。智鹤哭着对我说我比你好,嗯,你要是不信也难怪,她现在正和我躺在一起,让她跟你说说,你也就死心了。喂!智鹤正在这儿光着身子抱我,知道这些你就不说什么诱拐之类的词儿了吧。”
野岛的声音从电话中消失了。
接着传来智鹤那细弱的声音。
“你有什么说的!”蜂谷的声音由于激奋而有些哆嗦。
“你就忘掉我吧——”
“喂!这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真话,”野岛接过电话,“你该懂了吧,这总不会是装出来的,请你记住!”野岛放下了电话。
蜂谷拍击着电话机的手愤怒地颤抖着,如果此刻在那儿放着一把日本战刀,他会冲动地抓起刀把野岛剁得粉碎。
他曾听说过野岛一家的传闻,他们专门接受大组织的杀人委托,在完成任务期间,他们处于一种特殊的地位,任何组织都得另眼相看。其冷酷无情的程度,一般的暴力团远非其敌。
就是这个野岛夺去了妻子。
妻子的声音言犹在耳,那是带着哭腔的声音。正如野岛所说,她很可能是光着身子被野岛搂抱着打电话的。知道了对手是野岛,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想而知绝非出自真心。她明白逃跑是不可能的而绝望了。一旦成了野岛的女人,逃跑会是什么下场野岛肯定对她讲了。丈夫被杀死,而她被抓回去,多么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她。野岛是能干出这种事的。
智鹤凄凄惨惨地成了野岛的女人。
——决不允许!
蜂谷走进客厅,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威士忌倒满玻璃杯,然后一口气喝干。
终于直到干出为止,蜂谷对一去不返的妻子性格上的软弱之愤恨,都消失了。对手既然是野岛,一个女人是毫无办法对付的。爱情、家庭、一切的一切,一瞬间全部被无情地碾碎了,女人只隶属于肉欲。
蜂谷放下酒杯心想,死在公园的那个家伙会不会是野岛的同伙?野岛说他目击了现场,那么他到那样幽深的竹林中去干什么?
——难道是这样吗?
蜂谷抓紧牙关想,野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妻子,所以就制订了袭击计划,让他的同伙去调查。结果发现蜂谷夫妇常去公园散步的情况,于是就让那个家伙将他们胁迫到竹林里。当时野岛肯定就在附近隐藏着,实际上想侮辱妻子的是野岛。然而,出乎野岛的意料,他的同伙死了,因祸得福——野岛暗暗高兴,以杀人罪相要挟不仅可以达到侮辱的目的,而且还能把智鹤夺到手。
蜂谷猛地将酒杯摔向墙壁,玻璃杯那破碎声中充满了蜂谷复仇的诅咒。
——一定要报仇!
5
蜂谷卖掉了公寓,处理了家俱,又取出存款存入地方银行。
他住进了一家小旅馆。
蜂谷开始监视野岛的住宅。
在开始监视野岛住宅的第二天,蜂谷看见妻子在房前扫地,他的心中一阵绞痛,勉强遏制住跑过去带走妻子的冲动,如果稍有不慎就有丧命的危险,必须瞄准恰当的时机一举达到复仇与救出妻子的目的,为此首先应同妻子取得联系。
第七天的上午,妻子出来送坐车外出的野岛。当轿车发动时,妻子向野岛深掬一躬,象是在说“您走了”,隐藏在暗处监视的蜂谷只觉得周身一阵震颤,心想,难道她连心也交给野岛了吗?
蜂谷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心灵之窗。
蜂谷继续顽强地监视着野岛的动静。
十二月十九日——街上开始流行靳格尔拜尔灌制的唱片那天,野岛和智鹤刚吃过午饭就走出家门,这是自蜂谷监视野岛住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们外出。智鹤穿着牛仔裤,上身配了一件毛衣外套,象是野岛给她买的。她挽着野岛的胳膊向前走着。
他们乘上一辆出租车,蜂谷连忙也叫来一辆尾随上去。道路上车辆拥挤,跟踪起来不易被发觉。野岛和智鹤走进一家百货商店,蜂谷也跟了进去。
野岛很警觉,决不能让智鹤离开自己身边。蜂谷离得远远地窥探着动静,虽然他可以上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野岛领走妻子,而且野岛也不敢在百货商店里抡拳舞刀。但是倘若骚乱的势态一扩大,野岛很可能害怕惊动警察而躲藏起来,蜂谷自身也得防备被警察抓住。那样的话,就达不到向野岛复仇雪恨的重要目的了。若只为夺回妻子,到警察局去自首,说明是非曲直也就可以了。
到了这般地步,仅仅夺回妻子蜂谷是不会甘心的。虽说打倒了人而致死人命,但是若操纵这一阴谋的人是野岛,他必须以同等分量的报复回敬他。报了仇就带着夺回的妻子逃离东京,到一个边远的地方去过新的生活。现在该走这一步了。
年末商品大削价,争购物品的人流熙来攘往。蜂谷夹在人从中悄悄地从后面靠近两人。能否达到目的他心里虽然没底,但也只有这么干了。他一边向前挤一边抓住妻子的手,当妻子惊恐地转过头时,他往她手心里塞进一个纸条,并继续向前面的人群挤去。走出几步他微微回头一看,脸色苍白的妻子怔忡地注视着自己,旁边的野岛好象什么也没发现。
从第二天起,蜂谷开始改为晚上监视野岛住宅。与其说监视,倒不如说是观察传过纸条后的反应。纸条上他这样写道:过半夜后去营救你,睡觉时不要锁门。一切就绪的那天夜里,请顺手将窗帘拉开。
第三天夜里,蜂谷看到窗帘一直没拉上。
十二点时,蜂谷喝了一瓶威士忌后,在军用胶布雨衣下藏了一根很短的铁棒,向野岛的住宅走去。
街道上静无一人,朝向小巷的门用手轻轻一推就开了,没锁着。蜂谷走进门去又无声地将门带上,悄悄来到餐厅,餐厅的右侧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一楼共有三个房间,从最里面的一个拉门里泄出一丝象是小灯泡的微弱光线。
蜂谷的手紧紧地握着铁棒,心跳一下加快了,可奇怪的是没有丝毫怯意,与胆怯相比憎恶更加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心。他把手伸向拉门,一瞬间,他的腿惊惧地后腿了一步,一缕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倘若拉开门说不定野岛的手下正埋伏在里面。但是走到这一步了,没什么可犹豫的,他缓缓地一点点拉开门,看到了被褥;一男一女正睡在一个被子里。枕头旁有个小灯泡,色情杂志、烟灰缸、香烟和卫生纸散乱地仍在一边。
蜂谷站在枕头旁,看到被搂抱着躺在那儿的女人正是智鹤,她已睁开眼睛望着蜂谷,嘴唇不住地痉挛着。蜂谷用下颚示意了一下,智鹤忙拿开野岛放在她胸脯上的手,迅速钻出被窝。野岛翻了个身还在睡,蜂谷飞起一脚向他的枕头踢去。野岛确实机敏,他一脚踢开被子快速地挺身而起,蜂谷用尽全身的力气照着野岛的天灵盖一铁棒打下,野岛尚未来得及出声就笨重地倒下了,只发出一声肉体崩溃的微弱响动。
智鹤用手捂住脸,却没发出惊叫声。她脱下睡衣慌乱地换上衣服,也许是野岛喜欢那样,她没穿裤衩。
蜂谷把铁棒扔在地上,拉着智鹤出了房门。房里又恢复了沉寂。
来到大街上,他们截住一辆出租车向事务所大楼驶去。
6
到了事务所,蜂谷马上倒了一杯咖啡并兑里一点威士忌拿给智鹤喝,智鹤惊恐的颤抖总算止住了。
“让你受苦了!”
坐在沙发上蜂谷紧紧地拥抱住智鹤,胳膊上所用的力使她呼吸都觉困难。智鹤泪盈盈地要和蜂谷接吻,两个嘴唇重叠在一起时,蜂谷仿佛沉浸在这就是自己的妻子那种极大的安宁之中,妻子的身体执拗地地唤起了他记忆中那柔和的、令人心醉的芬芳。
“快逃走吧,天一亮警察就来了。”
智鹤把脸埋在他的胸上说。
“警察不会来。”蜂谷很自信地说,“他们不敢将这种事报告警察。倘若报告的话,也必须设法掩盖尸体遗弃等罪行,而且也容易暴露他们的胁迫、监禁罪,搞不好会因此而使野岛集团陷于溃灭的窘境。如果没有找到人犯,他们只能这佯装不知此事。”
他们肯定会装做是暴力团内部之争,而让其他继承野岛的位置。假如有人追踪而来,也绝对不会是警察,而是野岛一伙。再说他们也不一定会执著地穷追到天涯海角。蜂答满怀自信地估计着。
“不过,指纹和其他什么……”
“我戴着皮手套,不必担心。但是不论如何咱们得乘坐始发车走,东京是不能呆了,越早走越好。”
“你……”
“什么?”
“你能原谅我成了野岛的女人吗?我的身子已经脏了。”
“一想到你每天都被那个混蛋自由自在地玩弄,我简直象下地狱一般,说真格的,我当初真想彻底地忘掉你,可是当我意识到你没有任何责任时……”
蜂谷双手托起出声地哭泣着伏在他胸上的智鹤的脸,以满含深情的亲吻安慰她,泪水不停地流进他的嘴唇。
“等到了哪个旅馆,我首先把你的身子从头到脚洗个干净,并紧紧地拥抱你。”
“今后你还爱我,快说!啊,求求你,说呀!”
智鹤轻声喊着。
“啊……”
这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使蜂谷惊呆了。这种时候,究竟谁能打电话来呢?铃声笼罩着一股不详的气氛。
“喂!是蜂谷吧?”
拿起电话,传来一声尖利的刀子似的声音。
“你是谁?”
“野岛集团的安本,明白怎么回事了吧。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座大楼,你想逃是逃不掉了。”
“野岛集团的安本?”
蜂谷浑身一阵寒颤。
“你听着!我可以装做不知道是谁杀死了野岛,其交换条件是把智鹤交给我。”
“把我妻子!把我妻子怎么样?”
“别说三道四地打岔,赶快将智鹤交出来,然后你就给我滚到别的地方去,否则就杀掉你。”
“混蛋!谁会把妻子交给你们!就是叫警察来也不交!”蜂谷激昂了。
“叫警察——你已杀死了两个人,能叫你就叫吧,别吓唬我。喂!怎么样,我只等你十分钟,把女人交出来。”
电话挂断了。
蜂谷木然地立在那儿。他们来得太快了?是野岛没死而弄出响动向二楼的手下报了信吗?
透过百叶窗向外观瞧,只见在小巷两端站着几个象是野岛集团成员的人。蜂谷的房间正冲着小巷,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门外的一切。
“已经不行了。”
智鹤叨念着说,她那失去血色的脸难看地扭曲着,看上去象在狂笑。
“岂有不行之理,总会有办法的。”
“不行!你不知道那帮家伙有多么残忍,我们逃不掉的。这次就让我成安本的女人吧,安本为了得到我,甚至不惜杀了野岛,我已经是安本的人了。”智鹤喊叫着。
“住口!”蜂谷打了她一个耳光,“你那么想当安本这种人的女人吗?你就那么想让这个流氓无赖玩弄吗?”
智鹤一下趴在了沙发上。
“是吗,你忘不掉这流氓的滋味吗?原来你是这种女人所以那天晚上只是为了想让野岛拥抱,就跑到他那儿去!你是个娼妇!”
蜂谷一把拉起她,瞪着血红的眼睛盯住她。
“你的身子被那群混蛋的精液浸透了!”
蜂谷又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智鹤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了?!”
“去做安本的女人,我的整个身子——这就是我的真心本意。没法子,这是现实,你就别再管我了,我一出去你就得救了。”
智鹤向房门走去。
“我不许你走!”
蜂谷抓住智鹤,用力将她按倒在沙发上。
“你如果想拥抱我的话,就抱,那样心情就释然了。”智鹤的语气冷冰冰的。
“好吧!你这么说我就抱,把衣服脱掉!”
失去了控制的凶暴,使蜂谷一下子冲动起来。
智鹤默然站起身,脱去裤子,又脱下裤衩横躺在沙发上,把脸扭向一旁。蜂谷一屁股坐在旁边,猛地伸手抓住她的大腿。
“你就那么想做那混蛋的人吗?野岛就那么好?你说!”蜂谷申斥地说。
智鹤没有回答,扭过去的脸上滴下大颗大颗的泪珠。看着这一切,就如同一阵巨风从蜂谷心头刮过。风吹熄了烛火,隆隆作响的激愤之情过去了。
蜂谷拉起智鹤,为她穿上裤衩和裤子。
“都是我不好,我这是怎么了!今后就是嘴烂了,我也不说了,你原谅我吧!”
蜂谷扳过智鹤的肩膀,智鹤默默地倚靠着他,过了片刻,把脸埋在他的膝上。
“你不用害怕,要是到非把你交出去不可时我就宁肯叫警察,不过就是不这么做也还还会有办法。”
低低的呜咽传到了膝上,蜂谷象在抚弄小猫一样地不断抚摸着智鹤的头发。
“你如若被那帮家伙杀了,或是进了监狱,我就……”
“没关系,顶多还象这次这样把你夺回来。若被杀了或者进监狱,我就没工夫拥抱你了,这我可不愿意,我一定要带你逃离这里。
“并不是逃不出去,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就好办了。大楼里到处都是上班的人,即使再凶恶的野岛一伙,也绝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大门口还也一个特别忠于职守的门卫。那帮家伙若要冲进来,大门那儿放下了铁门,必须得让门卫将大门的锁打开,那个固执到家了的中年门卫,绝对不会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蜂谷向妻子说明了这些情况。
“兑点儿什么水喝喝吧,”蜂谷故意亮着嗓门说着站起身,“包圈就让他们包围去吧,我们干杯!”
兑完水蜂谷将玻璃杯递给妻子。
“刚才对不起你。”
智鹤的脸上恢复了生气。
“刚才是我不好,不过请你以后再也别说成了谁的女人之类的话吧,一听到这种话,我就要发疯。除了你之外,我决不想任何女人。”
蜂谷一口气喝干了杯子。
“我不指望你能相信……”智鹤的双眸闪着热切的光,望着蜂谷,“说真的,我成了野岛的人之后,一边被他搂抱着,心里还在惦记着你,身子那是毫无办法的,不能说没有冲动过,这一点无论你怎样痛斥与责打,我都能忍耐,你尽可解气地打我一顿。不过……”
“行了!别再说了,从今天天起我把你当成新的妻子。”
“谢谢你!”智鹤感激地用双手捂住脸。
“哭什么!”蜂谷张开双臂搂住智鹤的肩膀。
电话铃响了。
蜂谷镇静地拿起电话。
“看来你是不想交出智鹤了,是吧?”
“太遗憾了!”蜂谷以沉静的声音回答,“为什么非要将妻子交给你们这帮败类呢?如果以为我害怕你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这么认为吗?那好,我们这就上去!你准备着点,我要智鹤而杀掉你,这就是你想活命的报酬。”
“我正等着呢!”蜂谷斩钉截铁地说完,挂断电话。
“他们说马上就来,到万不得已时只有硬拼了。”
“他们都带着刀呢。”
“我知道,要有什么意外,门卫就会拉响警铃,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用什么法子进入楼门。”蜂谷轻声说。
7
借着百叶窗的掩护,蜂谷在注视着那帮家伙的动向。接电话后已过去十来分钟了,还不见什么变化,也没有人到楼门这儿来。
看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指向二点四十分,还差三小时天就亮了。
“往警察局挂个匿名电话,就说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怎么样?”智鹤问。
“那不好,倘若警察看出那帮家伙是野岛集团的人,待到发现野岛的尸体时,首先怀疑的就是我们。这座大楼里现在只有咱们俩,这些门卫知道的。”
“那怎么办?”智鹤的声音又开始罩上害怕的阴翳。
“我跟你说过多次了,门卫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确认清楚他是不会打开楼门的。如果他们想硬冲进来,就会响起尖锐的警铃声。”
“只要门卫在就没问题吧?”
“嗯,出入口只有楼门一处,就象被守在密闭的箱子里,不,应该说被封锁的箱子。”
蜂谷叼上一支烟卷。巷子里的人也在吸烟,能看见红色的小光点。
几分钟后,蜂谷的视线忽然被巷道上的情况吸引住了。楼门打开了,只见一个人走出大楼,是门卫。他关上楼门之后,十分匆忙地走出巷道。在小巷入口处站着的一个人,当门卫走过去之后,只见他满不在乎地追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蜂谷的心中不安地骚动起来。
——是圈套?!
肯定是圈套。他们用假电话将门卫骗出去,说他的家属得急病被送进医院,危在旦夕。门卫心急如焚地跑出去,走到半路上被他们袭击、监禁起来,并夺下大门的钥匙。
——这帮家伙马上就上来了!
“在这个房间呆着太危险,赶快转移到别的房间去。”
蜂谷抓住智鹤的手,出了房门。这座楼是六层建筑,有近一百五十家事务所和仓库,必须躲藏进其中的一个房间。
蜂谷快步地挨屋查看锁没锁门,他的办公室在五楼,五楼所有的房间的门都紧紧地锁着。蜂谷和智鹤下到四楼,小跑着挨门查看,也同五楼一样。
“到三楼!”
“不行了!哪儿都一样,再这样乱闯要被他们抓住的,我又要被带走了。”
智鹤带着哭腔大声地说。
“住口!我说过不把你交给任何人,无论如何也得继续找下去。”
蜂谷拉着智鹤下到三楼。一想到就这样盲目地找下去,那帮家伙很可能冲上来,蜂谷心中一阵焦躁。下楼时,智鹤一脚踩空跌倒了,鞋跟脱落掉到一旁。蜂谷用力将她救起,以肩搀架住她。他们还在挨屋查看,但所有的房门都上着锁。
“他们上来了!”
智鹤颤抖着声音用手紧紧抓住蜂谷。轻微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声音低而杂乱。
“快点!这层楼再不行就往回跑!”
蜂谷仍搀着智鹤往前跑,挨个门旋扭门把手。楼下的脚步声逐渐增高,由于电梯停电,那帮家伙是从楼梯往上来。没时间了。
“门开着!”
一拧门把毫无阻碍,门开了。蜂谷把妻子抱进去,并在里面反锁上门。就在这同时,听到几个人蹬上三楼的脚步声,接着声音又杂乱地向四楼响去。
“到这儿来!”
蜂谷把妻子拉到紧里面。这个房间是办公室兼仓库,象是一家广告商。借着走廊上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在玻璃门上写着“东京美装”字样,马梯子、铝合金梯子,胶合扳、油漆等什物杂乱地堆放在地上。蜂谷让妻子躲在角落里,自己赶忙着手房门的加固。他把铁桌顶在门上,又用马梯子作支柱牢牢地撑住门。
从五楼蜂谷的办公室方向,传来门被撬开的重重声响。蜂谷搂着妻子蹲在那儿,身体微微地在发抖。并不是惧怕死亡,也许有这种惧怕,但主要的是害怕自己被杀后,妻子又将被夺走,这种恐惧使他心惊肉跳。
又传来了杂踏的脚步声。是从五楼下到四楼的声音。在一片沉寂的大楼里,脚步声响起来异样地响。
“他们在搜查。”
“别害怕,他们不会将每层楼的房门都撞破。”蜂谷压低嗓音回答道。他们相互紧握着的手掌汗淋淋的。
过了不大一会儿,脚步声下到三楼。
“这儿掉了个鞋跟!把大家都叫过来,他们准藏在这层楼里。”听得一个人这样说。
“不行了,”智鹤呜咽着说,“马上要被他们发现了。”
“别作声!”蜂谷忙捂住她的嘴。
很快传来好几个人下楼的脚步声。
“没关系,用铁撬杠从一侧开始挨屋撬,快干吧!”一个男声焦急地命令道。
“是安本!”智鹤更加紧紧地抓住蜂谷。
传来两、三个房门同时被撬开的声音。很快用不了十分钟就到这儿了。
“不行!”蜂谷嘀咕着看一下手表,刚刚到三点,天亮之前野岛集团有足够的时间杀掉自己,夺走妻子而后消灭全部痕迹。
——是否该叫警察?
不,不行,我已经杀了两个人,不能再指望警察。只有自己跟他们拼了,而且也做好了精神准备,也不一定就被他们杀了。
“我出去。”蜂谷握紧了屋里的一个铁棒,“我豁出命跟他们干,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交给他们。假如我有个好歹,你就去警察局,即使被他们带走,你也要瞅准机会跑到警察局。并且,你要幸福地活下去!”
“不行!你别出去!”智鹤死死地抱住蜂谷不放。
“不,我去!最起码我也要亲手杀掉安本。”
蜂谷拉开妻子紧抱住他的手,一股被逼急了的狂暴之气,一直升到了喉咙口。跟破坏了自己的家庭、毁灭了自己未来的野岛集团拼到底了。蜂谷撤去顶门的马梯子,轻轻地拉开铁桌打开门锁。
“我出去后你锁上门,还象刚才那样呆着别动,懂了吗?”蜂谷说完,慢慢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在隔着五、六个房间的对面走廊上,四个家伙正在用力地撬门。
“嘿!过来,你们这帮家伙!”
蜂谷喊叫着挥动铁棒冲了过去。两根铁棒挟着风声对准蜂谷飞来,躲闪不及有一根打在他的腹部,一声闷哼蜂谷跪在地上,但马上又站了起来。
四个家伙拔出刀子。蜂谷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头脑中升腾起一股烈焰,什么也不能想。我杀了你们这帮混蛋!蜂谷狂怒地嚷叫着向四个家伙奔袭过去。
四个家伙慑于蜂谷的凶猛气焰,转身向楼梯口逃去,并楼上楼下俩俩分开占据地势,想分头挟击蜂谷。楼上的俩人看到蜂谷向楼下追,就趁机向智鹤隐蔽的房间跑去。蜂谷忙返身追这俩人,并抡起铁棒打向追上的其中一人,不知打在了何处,那家伙一下瘫倒在走廊上。但另一个家伙却喊着闪过铁棒一刀刺来,蜂谷本想闪身跳开,却不知怎么的手脚不听使唤,刀子正好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左上膊。持刀的家伙撒开刀,哀嚎着向同伙的方向逃去。
蜂谷仍在追赶,上膊的剧痛使肩膀一阵麻木,左臂不能动了,好似有块铅坠着般沉重。腿脚也不灵分了。扎在胳膊上的刀子还未来得及拔下,已有两个家伙从两侧逼了上来。
“把你剁个粉碎!”一个家伙恶狠狠地说着,脸上的肌肉在不住地抽搐,猫腰步步向前迫进。
蜂谷将身体倚靠在墙上,他意识到这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了。
“你们上吧!”
他大叫着,可是声音却象咳嗽似地嘶哑而无力。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摩托车的咆哮声,不只一两台,那充满杀气的咆哮,似要冲破黑夜般地逼来。
这几个家伙惊慌失措地转身逃遁,倒在地上的家伙连忙向同伙求救,他们拖着他飞奔下楼。目送几个家伙逃跑的背影,蜂谷依然背靠着墙,缓缓地滑倒在地上。
门开了,智鹤飞跑出来。
“别拔!”蜂谷忙向要拔刀子的智鹤说,若拔下刀子出血得更厉害了。
“你为什么叫警察?”蜂谷喘息着说,“进了监狱我就再也不能拥抱你了,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去进监狱。”智鹤坚定地打断蜂谷的话,“野岛是我杀的,对我有足够的理由判缓期执行。”
“没用,那样也不行,我还杀了一个人呢。”
蜂谷凄惨地摇了摇头。
“公园里那家伙没死。”
“没死?!真的吗?”
蜂谷直愣愣地看着智鹤。
“不,那是使用小道具的表演,一切都是野岛事先策划的。到这里后我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没勇气说出口。陷入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我成了野岛的猎物,被他们骗去后,我就知道了这是圈套,但是成了野岛的人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我担心我的软弱会更深地刺伤你的心……”
“原来是这样……”
蜂谷以细弱的声音嘟囔着。
咆哮的摩托车声停止了。
“没时间了,野岛算是我杀的。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离开你,只要没向你赎罪,我就不能再做你的妻子,知道吗?”
智鹤以叮咛的语气请求蜂谷同意。
“明白了。”蜂谷点了点头。
“即使我有了前科,只要有你在,我就能生活下去。”
智鹤给蜂谷送上一阵热吻。
贪婪地吻着智鹤,蜂谷再次痛切地感到对野岛集团的恶毒之憎恶,他的心中奋起一股今后要毕生同黑暗势力斗争下去的勇气。
译者 彦学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