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切都乱糟糟的,过了一段时间才有人发现葛四不见了;在下一段路程中,他本应排在一个仆人后面,结果每个仆人都以为别人在看管他,等到他们发现葛四真的逃走,嘁嘁喳喳谈论的时候,队伍已随时可能遭到强盗的袭击,谁也无心过问这事了。
他们现在经过的那条路非常狭窄,只能勉强容许两匹马并排行走。这时道路开始倾斜,进入深谷,那里有一条溪水穿过,河岸高低不平,又多沼泽,两边长满了矮小的柳树。塞德里克和阿特尔斯坦走在前面,他们看到在这种小径上随时可能挨打,但是谁也没有太多的作战经验,觉得防止危险的唯一办法只是加快速度,尽早通过这个关口。全队人乱哄哄的向前疾走,一部分人刚穿过溪水,突然前后左右同时遭到了攻击,而且来势凶猛;他们处在这种混乱而缺乏准备的状况,一时间无法作出有效的反击。“白龙!白龙!圣乔治保佑快活的英格兰!①”的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进攻的人冒充撒克逊强盗发出的;现在他们正从周围各处迅速向前推进,因此显得人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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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圣乔治是英国的保护神,圣乔治和白龙便成了古代英国战旗上的图画和战斗口号。
两个撒克逊头领同时成了俘虏,不过情况不同,表现了他们各自的特点。塞德里克在第一个敌人出现的一刹那,便向他投出了剩下的那支镖枪,而且比投向方斯的那支准确了一些,把那人插到了他身后的一棵株树上。塞德里克得手之后,便跃马冲向第二个人,一边掣出了剑,在愤怒中不及细想,便举剑砍去,以致砍到了头顶的一根粗树枝上,由于用力过猛,剑掉到了地上。他随即成了俘虏,给围在身边的两三个强盗拉下了马。阿特尔斯坦也当了俘虏,他的缰绳给人抓住,在他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进行任何抵抗以前,他的身子早已给拖到了地上。
那些仆人既要照看行李,又给主人的遭遇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只得束手就擒。处在队伍中间的罗文娜小姐,随在队伍后面的犹太父女,也都陷入了同样的不幸。
整队人中,只有汪八一个逃脱了厄运,在这场合表现得比那些自吹勇敢的人勇敢得多。一个仆人迟疑不决,慢吞吞的刚要拔剑,汪人便把剑夺了过来,像狮子似的挥舞着它,打退了扑向他的几个人,不顾一切地想突人人群,搭救他的主人,但没有成功。发现自己寡不敌众,这小丑只得跳下马背,溜进了树丛,多亏当时一片混乱,逃出了厮杀现场。
然而勇敢的小丑一旦发现自己安全脱险,不禁迟疑起来,几次想转身回去,与他心爱的主人同甘共苦,一起当俘虏。
“我听得不少人讲自由的幸福,”他自言自语道,“但我希望有个聪明人能告诉我,现在我得到了自由,该怎么办。”
他正这么讲,附近有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喊他了:“汪八!”同时—只狗摇着尾巴,跳到了他身边,他认得这是方斯。于是汪八同样轻轻回答了一声:“葛四!”接着放猪人便出现在他眼前了。
“这是怎么回事?”葛四焦急地问,“哪来的这些叫喊声和刀剑声?”
“还不是当今流行的勾当!”汪八说,“他们全给抓走了。”
“谁给抓走了?”葛四喊道,急得耐不住了。为
“我的老爷,找的小姐,阿特尔斯坦.亨德们特.还有奥斯瓦尔德。”
“我的大哪!”葛四说。“他们怎么给抓走的?给谁抓走的?”
“‘我的主人是动手太快了,”小丑答道,“阿特尔斯坦是动手太慢了,其余的人是根本人想动手。他们现在成了那些穿绿大褂、戴黑面罩的家伙的俘虏,统统给捆住手脚倒在草地上,像你从树上摇下来喂猪的几只酸苹采。我看了真好笑,个过我应该哭才是。”这位正直的小丑真的流下了几滴并非伪装的眼泪。
葛四的脸色变得激动了。“汪八,”他说,“你有一把剑,你的胆子也一向比你的头脑强大;我们只有两个人,但两个不怕死的人发动的突然袭击,仍可以大有作为,跟我来!”
“上哪里?什么目的?”小丑问。
“营救塞德里克。”
“但你刚才还要跟他一刀两断呢,”汪八说。
“耶是在他得意的时候,”葛四回答。“跟我来!”
小丑正想跟他走,第三个人突然出现了,命令两人都站住。根据他的衣着和武器,汪八差点认为这也是刚才袭击他主人的那伙强盗中的一个,但是这人不仅没戴面罩,身上还挂着一根闪闪发亮的丝肩带,肩带下挂着一只贵重的号角,他的声音和神态又显得那么安详和威严,尽管夜色暗淡,小丑还是认出了洛克斯利,那个射箭比赛时,在极其不利的条件下赢得胜利的庄户人。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问,“谁在这些森林里抓人,敲榨勒索,绑架过路行人?”
“你不妨去看看那些人的衣着,”汪八说,“便知道他们是不是你的喽罗了;他们穿得跟你一模一样,都像绿绿的豆荚,分不出彼此呢。”
“我马上就会调查清楚的,”洛克斯利答道,“现在你们站在这里别动,否则便有生命危险,你们等我回来。听我的话.这对你们和你们的主人都有好处。不过且慢,我得让自己尽可能像那些人。”
他这么说,解下了挂号角的肩带,从帽上取下了羽毛,把它们交给汪八,然后从腰包内掏出一个面罩,又叮嘱了他们几句,要他们站在原地,便去执行他的侦察任务了。
“葛四,我们要不要站着不动?”汪八说,“还是趁他不在,赶紧逃走?依我傻瓜之见,他带着强盗的全副装备,随时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强盗,不像是个好人。”
“随他是魔鬼也成,”葛四说,“我们等他回来,不见得便会吃亏。万一他真属于那帮人,他一定已去通风报信,我们逃不了,也打不过他们。再说,我最近的经历让我明白,真的强盗并不是世界上最难对付的坏人。”
过了几分钟,庄稼人就回来了。
“葛四朋友,”他说,“我混在那些人中间,了解到他们是什么人派来的,要上哪儿去了。照我看,他们不是真的想害死那些给他们抓住的人。我们现在凭三个人要对付他们,那只是妄想,因为他们都是打惯仗的,而且周围布置了岗哨,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们。但是尽管他们防范严密,我有办法马上召集一支力量,打败他们。你们两个都是仆人,我想,都忠于撒克逊人塞德里克,他是维护英国人的权利的,他遇到危险,不会没有英国人帮助他。所以你们还是跟我来,等我集合人马搭救他。”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便迈开大步朝树林中直走,小丑和放猪的跟在他后面。但老不讲话,这不符合汪八的个性。
“我看到这些东西,”他开口了,瞧了瞧仍在他手中的肩带和号角,“就想起了赢得这些漂亮奖品的那一箭,它仿佛还在我的眼前,比圣诞节近得多了。”
“我也可以起誓,”葛四说道,“那个射箭的好汉的声音,我在白天和黑夜都听到过,算起来那个月夜离现在还不过三天呢。”
“两位正直的朋友,”庄稼人答道,“我是谁,是干什么的,这与眼前的事毫不相干;等我救出了你们的主人,你们便会明白,我是你们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朋友。至于我用这个名字或那个名字,我射的箭比一个放牛的好或差,我喜欢在阳光下或者月光下活动,这些事都与你们无关,因此你们也大可不必为它们操心。”
“我们的脑袋伸进了狮子的嘴巴,”汪八凑在葛四耳边说,“得赶快缩回来。”
“嘘,别作声,”噶四说,“只要你不胡说八道得罪他,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