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先看字条吧,”拉比说,“也许我们还能找到搭救她的办法呢。”
“请你念吧,兄弟,”以撒答道,“因为我的眼睛充满泪水,看不清了。”
医生用希伯来语念了下面的内容:
“致阿多尼康之子以撒,即外邦人所说的约克的以撤,愿上帝保佑他平安幸福!父亲,我已被判处死刑,原因何在我也不得而知,但罪名是施行巫术。父亲,如果能找到一坚强之勇士,肯按照拿撒勒人之习俗,于今日起之第三日,前来圣殿会堂之比武场,代替我用剑或予进行决斗,那么上帝也许会赋予他力量,保护一个无力自卫的无辜女子。如果不成,你的女儿便没有活命的希望了,她只得像鹿一样给猎人用枪刺死,像花一样给农夫用镰刀砍断了。现有一事请父亲考虑,或许尚能救儿一命。据儿所知,塞德里克之子威尔弗莱德,亦即外邦人所说之艾文荷,是拿撒勒人的一位勇士,他应该是肯为女儿战斗的。只是他目前可能还身体虚弱,不能披挂上阵。
然而,父亲,请你把这些消息通知他,因为他在英国的有力人士中享有威望,而我们又在狱中与他同过患难,他或许能找到一个武士为我战斗。你要告诉他,必须告诉他,告诉这个塞德里克之子威尔弗莱德,丽贝卡可能活也可能死,但不论生还是死,她都是清白的,她没有犯过被指控的罪。父亲,如果上帝的意旨是要让你失去你的女儿,那么在我死后,你切勿再留在这片血腥和残忍的土地上,你还是赶快前往科尔多瓦,你的兄弟在那里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尽管那是在萨拉森人鲍勃第尔的统治下,但摩尔人对待雅各的子孙还好一些①,不如英国的拿撒勒人那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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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从公元八世纪起,穆斯林控制了西班牙大部分地区,建立了许多小王国,科尔多瓦地区便是这样。但这里所说的鲍勃第尔是虚构的。
在本·以色列读信时,以撒尽量忍耐,注意听着,但念完后,他又恢复了东方人呼天抢地的表示悲痛的方式,撕开衣服,朝头上撒尘土,连连喊叫:“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我的亲生骨肉啊!”
“可是你得勇敢一些,”拉比说,“这么哭喊是无济于事的。振作精神,准备动身吧,你得找到这个塞德里克之子威尔弗莱德。也许他会告诉你怎么办,或者替你出力的,因为这年轻人是拿撒勒人所说的狮心王理查宠爱的巨子,这位国王已经回国的消息到处都在传播。也许年轻人能拿到理查亲自签发的公文,命令那些残忍的人不得再继续为非作恶,这些人假借圣殿的名义,于尽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我一定要找到他,”以撒说,“他是一个好青年,同情我们这些流亡的人。但是他不能穿盔甲,别的基督徒又有谁肯为受压迫的犹太人伸张正义呢?”
“不对,”拉比说,“你讲这种话好像不了解那些外邦人似的。你给他们黄金,他们就会替你卖命,就像你给他们黄金,他们就会保护你的安全一样。拿出勇气来吧,赶快出发,找到这个艾文荷的威尔弗莱德。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你遇到了灾难,丢下你不管那是极大的罪恶。我得赶紧前往约克城,现在许多骑士和有力人物聚集在那里,我相信我可以找到一个肯为你的女儿战斗的人,因为黄金是他们的上帝,为了黄金,他们可以像抵押田地一样,拿生命作赌注。但是,我的兄弟,我用你的名义作出的允诺,你肯认账吗?”
“这当然,兄弟,”以撒说,“多谢上帝,在我的患难中他给了我一位帮助我的朋友!不过,不要一下子答应他们的全部要求,因为你会发现,这些邪恶的人有个特点:他们向你要几镑,可是也许你给他们几两,他们就满足了。不过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已给这件事弄得心乱如麻,万一我亲爱的孩子死了,我还留着这些黄金干什么啊!”
“再见,”医生说,“愿你一切顺利,达到目的。”
于是他们拥抱了一下,便分头上路了。瘸腿的乡下人望着他们的背影,在那儿愣了好大一会。
“这些犹太孬种!”他说,“他们简直不把我这个自由的行会职工放在眼里,好像我是一个奴隶或者土耳其人,或者也像他们一样是行过割礼的希伯来人!他们至少应该给我一两个银币才对。我没有责任非得给他们送这种不吉利的信不可,许多人对我说,这是有中魔法的危险的。那个小姑娘给我的一枚金币算得什么,万一到了下个复活节神父要我忏悔,我还得加倍付钱给他呢,而且我得一辈子挨骂,给说成是给犹太人跑腿的。我站在那个女孩子身边的时候,一定已经中了魔法,才会那么热心!但是不论犹太人还是外邦人,谁看了她那副样子,都不会不肯替她送信的;何况每逢我想起她,只要能救她,哪怕把我的作坊和工具都拿出来,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