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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汗血公路 第四章 汗血公路

发布时间:2023-06-21 16: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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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以两千名步兵包围着无力化了的恰斯姆城之后,帕尔斯军继续向西前进。他们并非为了攻城而战,而是为了排除妨碍者,保后方的安全。城外的恰斯姆城的兵力大致溃灭了,残兵坚守要塞表现出抵抗之意。他们有悲壮的决心,“死也不向教徒投降”那是他们的事,但是,帕尔斯军可没有那闲情逸致跟他们纠缠下去。

因此之故,帕尔斯军笔直地在大陆公路上前进。

对鲁西达尼亚军而言,他们似乎计算错误了。他们原以为只要把帕尔斯军牵制在恰斯姆城,至少也可以拖个十天的时间,然而,帕尔斯军却在一天之内就通过了。

“笨蛋!为什么要出城应战?为什么不守在城里让敌人围攻?”

波德旺将军听到消息不禁咬牙切齿。他回到王都,接受了吉斯卡尔交给他对帕尔斯的实战指挥工作。

“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蒙菲拉特将军沉痛地安慰着同伴。他和波德旺共同分担实战指挥的责任。获得王弟吉斯卡尔殿下的信任固然可喜,可是责任却也相对地加重了。

在讨论以骑兵、步兵、粮食、地形等等的事情之后,这次轮到蒙菲拉特叹了。

“照我的看法,原本在亚特罗帕提尼战役中获或许就是一错误吧?如果不分负或战败,或许我们的远征就到马尔亚姆为止,然后就回故国去了。”

“喂喂,说一些没有用的话的人是你吧?就因为在亚特罗帕提尼中获,我们才能将帕尔斯的财富纳入我们手中的啊!”

波德旺苦笑着,蒙菲拉特则像是要高速自己的情绪一般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获得吉斯卡尔信任、有能力的武将,可是就因为他们能干,所以才看得出本身的弱点。

第一点,鲁西达尼亚军,尤其是下级士兵之间已经开始出现了想要回故国的声浪了。虽然说是士兵,在鲁西达尼亚三十万大军中,职业性的士兵只有十万名左右,其他的都是农民或牧人出身的。以他们的立场来说,打倒教徒,拿到了他们分到的财宝,幸运地保全了一条命已经不简单了,所以,现在他们最想的就是回到故乡去过平静的生活。

“到帕尔斯那么远的国度去,把像恶魔般的教徒杀掉的勇士回到村里来了。真是了不起啊!如果他愿意娶我家的女儿,对我们家来说也是一项荣誉**”

年轻的士兵想象的是这样的一个光景。在帕尔斯民众的眼里看来,他们是侵略者、是掠夺者、是杀人者,同时也是传说中的蛇王撒哈克的手下。然而,贫乏和知识和单纯而狭隘的信仰剥夺了人们的想象力。他们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会信仰和自己不同的神,在不同的文化和风俗中过着和平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高呼‘利了!利了!’的阶段已经过去了,而维持远征军士兵之艰辛时期也到来了。”

这件事不但蒙菲拉特和波德旺知道,吉斯卡尔也明白。一个部下以安慰且带着诌媚的声音对着陷入沉思的王弟殿下说道:

“不管怎么说,让安德拉寇拉斯活着是一件好事啊!”

假使帕尔斯军进攻到叶克巴达那来,只要把安德拉寇拉斯架上城门,威胁要取他的性命,相信帕尔斯军就动弹不得了。

“呃,是吗?”

吉斯卡尔并没有那么乐观。如果亚尔斯兰王子是一个把父亲的生命看得比王位还轻的人的话,那么,安德拉寇拉斯就没有作为人质的值了。如果杀了安德拉寇拉斯,反而只是让亚尔斯兰更理所当然的登上王位罢了。把安德拉寇拉斯当成人质这个方法连无能的伊诺肯迪斯王也想到了,帕尔斯军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一,如果在战前就想把安德拉寇拉斯王当成人质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如果战败了,选择最有利的手段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是,在想到战败之前就应该想出致之策的吧?

把实战的责任交给蒙菲拉德和波德旺,准备粮食、整备武器、建立全军的秩序、修叶克巴达那的城壁,储存水源、选择建立一切基本计划的责任者,这些事情都是吉斯卡尔的工作,他也实在够辛苦的。

“再一下子就好了。一切就快结束了。”

吉斯卡尔决定了。他要击灭亚尔斯兰王子的帕尔斯军,杀掉没有必要活下去的安德拉寇拉斯王和泰巴美奈王妃。同时也要排除那个来历不明、危险性一天比一天增加的银假面。波坦大主教也一定要处理掉。而在将所有敌对者都处理完之后,他的野心就可以实现——拿到横跨鲁西达尼亚、马尔亚姆、帕尔斯三国的新帝国支配者的宝座。

“我不会让任何有议的。”

吉斯卡尔对着自己自言自语。夺取兄长的王位是一个令人感到愧疚的行为,所以,他才会一直甘于王弟的身份,满足于掌握国政和军事实权的立场。但是,他做的也够多的了吧?

“如果一切都顺利进行,那就是神所要的。如果我拒绝神要给我的东西,那反而是违背了神意。”

这简直就是波坦大主教流的论法,当吉斯卡尔成功地说服自己的时候,那个预定就要被他抢走王位的男人满不在乎地走进房间。

“已经祈祷结束了吗?”

吉斯卡尔先出声问道,伊诺肯迪斯带着神秘的表情压低了声音。

“结束了。倒是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如果马尔亚姆和帕尔斯联手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弟弟?”

好像有人在伊诺肯迪斯耳边提起帕尔斯和马尔亚姆联手的可能性。

“是不太好,不过我们倒不必太在意。”

“是吗?可是,如果东边有帕尔斯王,西边有马尔亚姆的残,两者同时夹击我们的话,就不好应付了吧?”

伊诺肯迪斯似乎能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似的,他的两眼中摇荡着不安的微波。吉斯卡尔也听说了鲁特鲁德伯爵的士兵在达尔邦内海看见马尔亚姆军船的事。

“伤者舔伤也不会再长出什么了。马尔亚姆的残早就没有什么力量了。王兄,请不要担心。”

其说是马尔亚姆,吉斯卡尔比较担心的倒是波坦大主教。被出萨普鲁城的大主教波坦如果要逃命的话,除了马尔亚姆国之外没有其他的地方了。他当然也下了命令,派出了使者,以叛逆罪抓波坦。但是,进驻马尔亚姆的鲁西达尼亚军中,波坦派的势力为强大。若稍有差池,也有可能会齐集马尔亚姆对抗国王和王弟。

如果事情处理得不好,他们鲁西达尼亚人可能就会永远被逐出太阳照耀着的帕尔斯天空、肥沃的帕尔斯大地。而且,他们也将不再是支配者,在帕尔斯人的记忆中,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盗贼而已。和壮丽的开幕比起来,这样的落幕岂不是很悲惨吗?

在安抚了王兄让他回去之后,吉斯卡尔喘了一口,让下人把帕尔斯的上等葡萄酒送到房间来。侍女在雪花石膏酒杯中倒满了红玉色的酒,在银色的盘子中盛满了柠檬和杏仁,然后退了下去。吉斯卡尔拿起酒杯送到嘴边,突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自言自语地说道:

“帕尔斯和鲁西达尼亚的神,到底哪一方才会获呢?我们这边只有一位神,而他们那边却有许多位**”

(二)

在通过恰斯姆城之后,帕尔斯军所面临的鲁西达尼亚军的点就是马奴耶尔城。城名的由来是鲁西达尼亚历史上第一个以贵族的身份改信依亚尔达波特教的人。在以前这里原本是帕尔斯的城堡,但是一直放置着任其荒废,于是鲁西达尼亚军将其改建之后拿来使用。

城主是巴鲁卡西翁伯爵。说来他是一个学艺精于武勇的人,在鲁西达尼亚时曾任职王立图书馆的馆长。年龄已经近六十岁了。头部的前半部秃了,后半部都是白发,不知为何就只有胡须是黑色的。他把骑士们召集到城内的大厅。

“王弟殿下达命令。忠实的鲁西达尼亚臣民,虔敬的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子民啊!用心听着!”

巴鲁卡西翁伯爵严肃地公告,骑士们跪了下来,甲和剑环响着声音。插在壁面上的数十把火炬晃动着火影。

王弟吉斯卡尔殿下所下的命令和恰斯姆的情形不同。他要士兵们和教徒作战,牵制住教徒的军队,争取时间,消耗敌人的战力。吉斯卡尔也告诉马奴耶尔的守兵们,叶克巴达那的本军会尽可能地及早整备完成,前往支援,所以务必要撑到那个时候。可是,老实说,巴鲁卡西翁伯爵并不指望救援。他早已经觉悟,他们只不过是巨大的军略中的一颗小石子而已。

“王都可能发生了某些争执,大主教波坦倪下城,堂骑士团从马尔亚姆来了又走了,这些传闻也都传到我们这里来了。”

巴鲁卡西翁伯爵环视众人。

“可是,就算这些传闻是真的,我们也不需要在意。我们身为鲁西达尼亚人,身为依亚尔达波特教徒,只要打出一场不辱自己和他人的战争就可以了。各位,不要忘了。我们是正义的神明将教的恶魔从地上扫除殆尽的尖兵啊!”

“神啊!请守护我们吧!”

骑兵们一起低下了头。

集合结束之后,走出大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的巴鲁卡西翁伯爵在有着弓形天花板的走廊下被一个见习骑士叫住了。

“伯爵,请等一下。”

“哦,是你啊?什么事?”

叫住伯爵的声音稚嫩中含着热切的感情。这个人形很小。当听到他要求和帕尔斯军作战时站在第一线时,伯爵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的祖父把你交给了我,其贸贸然地参战,不如多多保重自己,等待以后的会吧!”

“您这么说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开祖国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参加作战。以前不管是对马尔亚姆或帕尔斯,您都以某理由放我放在后面。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对帕尔斯的教徒们报以一箭,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可是,爱特瓦鲁**”

“就算伯爵不让我参战,我还是要上战场去。如果我这些话多所冒犯,还望伯爵能见谅。请你谅解,我是那么希望有会和教徒们作战。”

巴鲁卡西翁伯爵以沉重的表情看着这个叫爱特瓦鲁的见习骑士,思虑深沉的老人的视线被年轻的视线给挡回来了。

“看来我怎么阻止都没有用了。”

老人叹了一口说道。听话的人远比说话的人高兴。

“那么,伯爵,您答应了?”

“没办法。可是你可别轻举妄动哦!如果你有什么差错,我可没有办法向你祖父交代。”

“是,我知道。对不起占用了您的时间。”

见习骑士不断地点头,缩着身,仿佛要从石板上弹跳起来似地跑走了。伯爵摇摇头喃喃说道:

“只要参战过一次,你就会知道战争有多少悲惨了。不过,也得能活着回来才能够了解啊!”

头一战就打仗的帕尔斯阵营中有几个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愉快,第一阵的人更是如此。

对萨拉邦特和伊斯方而言,第一战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当他们中了鲁西达尼亚军的圈套而败走之际,是特斯救了他们。而敌将的脑袋则被达龙给砍下来了。萨拉邦特和伊斯方结果只是陪衬的角色。在遗憾之余,他们也只有叹息自己的无用。

“下一战一定要雪耻。”

下定决心之后,伊斯方和萨拉邦特率领着第一阵突进。和他们并肩前进,而且已经很有面子的特斯也不特别矜夸也不关键,只是带着淡淡的表情策马前进。

“虽然输了也看不出有受到教训啊!看来还得多吃些苦头才行。”

听到千骑长巴鲁梅嘲讽的话,“战士中的战士”达龙笑了笑。

“总比输了一次就畏缩的好。如果那些人没有完成他们自己的任务,恰斯姆城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无力化了的。”

话说得没错。就因为伊斯方和萨拉邦特败得太像了,所以鲁西达尼亚军才会乘追击,结果,那尔撒斯所设下的奇策都一一实现了。

“总不会每次都赢啊!我们希望在看到王都的城门之前尽可能地减少流血量,可是,鲁西达尼亚军的希望大概跟我们相反吧。”

“这条大陆公路一向都是由人马和血和汗所涂敷而成的啊!”

五月二十日,帕尔斯军在夏夫利斯坦原野布阵,在广大的土地上举行狩猎祭。

不只是帕尔斯,大规模的狩猎一向是战争的重要训练场。尤其是对马术和弓术的锻炼更是不能等闲视之。夏夫利斯坦原野算是上是帕尔斯五大猎场之一,狮子、雪豹等猎物非常丰富,东西大约有五法尔桑(约二十五公里),南北有四法尔桑(约二十公里),有草原、森林、沼地,地形险峻,起伏剧烈,对帕尔斯人而言,这是个可以享受驰骋乐趣的地方。

这个猎狩祭是作战之前的祭典,也是对藏于近在咫尺的马奴耶尔城内的鲁西达尼亚军示威。不但是告诉帕尔斯人民收王权的日子近在眼前,同时也猎物献给神明,祈求加护。由于有这几个目的,所以是不能随随便便交代了事的。

所以当然也就不需要装模作样了。自亚尔斯兰以下,骑兵们以一百骑或两百骑为一个小集奔驰在原野上,同时展现他们的射箭技巧,以帕尔斯人式的作法和大自然打交道。尽管亚尔斯兰在性格上是属于那不想对着兔子和鹿射箭的人。

而贤明且富谋略的那尔撒斯也不能通晓人世间的一切大小事情,更何况是那些偶发的事件。他根本不知道大约有一千骑左右的鲁西达尼亚骑兵从马奴耶尔城出来靠近了夏夫利斯坦原野。

这一队人马在夏夫利斯坦的南部和带着两百名骑兵的帕尔斯王太子碰个正着。

对鲁西达尼亚人而言,狩猎也是一项重要的仪式,但是,这次的出猎却理外伤有重大的意义。第一,他们是为了作战准备而出来猎鹿和野牛好贮存粮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为了调查正在接近中的帕尔斯军的动向。他们为避免和在公路上前进的帕尔斯军下面相对所以刻意迂回前进,结果却造成了这样的场面。

尊崇帕尔斯神明的人们和崇拜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人们哪一边比较吃就不得而知了。双方都有一瞬间的愕,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双方的敌意立刻沸腾了起来,剑也都拔出了鞘。太阳的光芒仿佛被投到地上似的,无数的闪光充斥在天地之间。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砍杀的,反正也无从详查。刀刃声响起,从那一瞬间,野兽都不被放在眼里了,人人之间的狩猎于焉开始。

(三)

法兰吉丝骑在马上搭好了弓,对着杀来的鲁西达尼亚兵连连发箭。是从近距的连射。当弓弦第五度奏出死亡之曲时,第五个鲁西达尼亚兵的右腋被射穿了,两脚在半空中翻踢着落下马来了。

“哪个人快去通知达龙大人和那尔撒斯大人!”

法兰吉丝叫着,当叫声停止时,第六个人的右上腕部分被射穿,再也无法战斗了。紧抓着马颈,勉勉强强不落地的鲁西达尼亚士兵就这样策马跑了。突然之间,从前方的树林里跃出了百余名的骑兵,把那个不幸的男人打了下马。那当然不是鲁西达尼亚人的骑兵,原来是在比较近距的奇斯瓦特的一队人马听到了剑的交击声和人声快跑过来的。乱战的旋涡立刻扩大了,血腥味也更浓了。

为密斯鲁国和辛德拉国的将兵所恐惧的“双刀将军”奇斯瓦特在这一天第一次让鲁西达尼亚人见识了他的神技。

奇斯瓦特的两手闪着剑光,所到之处立刻溅起血光。两个颈部的要害被砍断的鲁西达尼亚兵同时从鞍上翻倒而下,喷出的血遮蔽了阳光,跌落到地上。

这个时候,策马飞奔的耶拉姆穿过草原,向那尔撒斯那边去。

那尔撒斯正在本营的帐幕中看着平面图。不是他自己画的平面图,是由专业的画师精画出来的夏夫利斯坦一带的地形和道路。当他端起绿茶的茶杯时,耶拉姆到,报告了紧急情况,未来的宫廷画家于是喝不成茶了。

就那尔撒斯来看,再也没有比因这“不够洗炼”的遭遇战而流血的事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着王太子不管。

“耶拉姆,辛苦你了,不过你还是到达龙的阵营去告诉他们这消息。我也立刻到夏夫利斯坦。”

那尔撒斯丢下手中的平面图,跑向系着自己的马地地方去。他指示一个骑士把马奴耶尔城的道路封锁起来,然后跳上马飞奔而出。他越过肩膀回头一看,只有一个人紧跟在他后面。那就是用蓝色的头巾包着红色头发的少女。

“你动作真快哪,亚尔佛莉德。”

“我就只这个长处。”

“带弓箭来了吗?”

“当然了。我要射下十个敌人和五个友军。”

“射下自己的同志就伤脑筋了。”

“我是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我的箭有时候会成近视眼呢!”

跟这个少女说话可会令人忘了事态严重!那尔撒斯一边想着一边策马急驰。

然而,事态可是相当严重。

亚尔斯兰似乎也是有不得要领之处。部下在战乱当中要他快逃,他原本是照着做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却和法兰吉丝、奇斯瓦特分开了,自己一个人在白杨树林的阴暗处碰上了有着巨大身躯的鲁西达尼亚骑兵。

亚尔斯兰心中想着,至少自己的生命得自己保护才行。如果对方像银假面,也就是席尔梅斯王子一样刚勇的话,那当然只有交给达龙或奇斯瓦特去应付了。但是,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骑兵而已嘛。或许是吧!

那个鲁西达尼亚骑兵没有把亚尔斯兰的内心变化放在心中,他挥着剑直冲过来。亚尔斯兰虽然为其巨大的身躯和迫力所锁压,但是仍然巧妙地操纵着绳,避过了这一击。甲和马鞍发出重重的响声,掠过了亚尔斯兰的身旁。骑士发出了怒吼声,调转了马头,再次逼近了上来。

亚尔斯兰做出了虚攻的姿势,骑士夸张地闪躲,接着便转为反击。力道虽强,但却是绕了一大圈的斩击,所以亚尔斯兰游刃有余地承接了他的攻击。随着一声尖锐的刃鸣声,亚尔斯兰的手腕感受到一股重力的冲击。对方是一个力量强大的男子,不但剑重,斩击也沉。如果正面和他抗衡,可能就会因为手部麻而丢剑。

幸运的是,亚尔斯兰的马术比对方精湛。虽然他还不满十五岁,可是,帕尔斯人毕竟是骑马的民族。

鲁西达尼亚骑兵虽然不断发动致命的斩击,可是几乎都落了空,只是让自己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游动。

最后,亚尔斯兰的剑击在鲁西达尼亚骑兵裸露着颈部上,负于是决定。从马北上到地上这短的旅程之间,骑士便永远地自痛苦中解脱了。亚尔斯兰的背后传来了另一个惨叫声。一个紧逼着王子就要刺出长枪的鲁西达尼亚人被从空中急降而下的影子啄去了双眼。

“告死天使!”

亚尔斯兰叫了一声抬起了左手,勇敢的老鹰便用力地拍了拍翅膀,停在它那没有翅膀的朋友的手腕上鸣叫了一声。

当亚尔斯兰从肺部重重地吁出一口时,一道新的马影跑近了来。告死天使发出了威吓的声音。然而,头上卷着白头巾的男人并不是鲁西达尼亚人。

“啊,殿下,您没事吧?太好了。如果殿下有个什么万一,我一定会被达龙大人、那尔撒斯大人和法兰吉丝小姐绞死。”

当年轻的辛德拉人说完他拙劣的言词时,又有几道马蹄声响起,鲁西达尼亚军的人马形成一个团队闯入了亚尔斯兰和加斯旺德的视线。两个人和一头鹰、两匹马立刻被包围住了,被围在敌人挥下的白刃光影中。

承受鲁西达尼亚骑士的斩击,在短暂而激烈的刀刃交击之后将其打倒在地上的加斯旺德视线一转,发出了欢喜的声音。

“达龙大人!”

只见急速接近中的漆黑斗蓬的内里就像一面染血的旗帜般翻飞着。鲁西达尼亚士兵挥着大剑朝着来者冲过去。

然而,黑衣骑士仿佛化成了一道钢铁的风,穿过了鲁西达尼亚人的身旁。帕尔斯的长剑化成了一道死亡的雷光击了下来,刺穿了鲁西达尼亚的甲,同时也击碎了甲所护着的头盖骨。

鲁西达尼亚人的血化成了红雨落在帕尔斯的土地上,仿如达龙斗蓬内里碎成了红色的碎片撒落一般。

黑衣的骑士用他那银色的刀刃在半空中画着鲜红色的弧线。如果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吟游诗人,大概会以“斩杀斩杀再斩杀”来形容这个景象吧?鲁西达尼亚语的惨叫声在他的周围响起,每一声惨叫都伴随着生者的汗水和死者的鲜血。

随着死斗的展开,尘烟飞起,飞进了战士们的口、鼻和肺里。生者、死者和半死者在马上和地上挣扎、纠缠、冲撞,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现在帕尔斯人和鲁西达尼亚人的数目已经不相上下了。帕尔斯人那边有两个万骑长,用三把剑砍杀着,不断地把敌人送进帕尔斯的地狱和鲁西达尼亚人的天国去。

加斯旺德在亚尔斯兰的左边挥着剑,而跑到亚尔斯兰右边的法兰吉丝则以弓箭在近距射杀鲁西达尼亚人。

鲁西达尼亚军不断地被斩杀、突刺。他们原本是要狩猎没有弓、剑和枪的野兽的,然而,现在他们自己却成了教徒们的猎物。

把背对着教徒是依来尔达波特神的战士们的骄矜所不允许的。然而,目前他们在人数上已经转为不利了,而且他们也必须把事情通知给友军知道。一个下定决心的士兵为了通知大家撤退,便起了左手的喇叭,正待要吹起信号。

法兰吉丝射出了箭。

鲁西达尼亚兵没有只响喇叭,永远地吹不出来了。喇叭反射着阳光落在地上,击在石头上滚落一旁。而喇叭的持有者则被箭射穿了咽喉,从马上摔了下来。

由于这个喇叭没有被吹响,鲁西达尼亚军遂失去了有秩序地撤退的契而渐渐陷入不利的混战当中。在这场混战当中,达龙的善战压倒全场,他的黑衣成了鲁西达尼亚人死亡的象征。他的长枪横放在马鞍上,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使用到,只见他纵横挥舞着长剑,磁场空中和地上筑起一道血桥。

突然,一道箭影朝着达龙飞去。

目标是瞄得很正。箭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命中了达龙的黑衣胸甲。然而,箭势却不若其准性那么令人拍案。箭没有穿透胸甲,弹跳之后落在砂尘中。

达龙从黑色甲射出尖锐的视线,看着想射杀自己的对手。那是一个骑着班色花纹马的鲁西达尼亚人。只见他正把另一枝箭搭在弓上,正要拉起弓弦。

达龙朝着那个人突进。箭从满月状的弓上飞射而出,长剑的刀刃斩落在迎面飞来的箭。当射手拼命想隔着马避过对方的攻势时,达龙的长剑发出了怒吼声。史听得一阵迸裂的声音,折成两段的弓飞在半空中,剑身击在鲁西达尼亚人的甲上。

回声出人意料之外的强。原来是瘦小的身躯埋在过大的甲里,或许是因此缓和了对人的冲击吧?鲁西达尼亚骑士在马上摇晃着身,失去了平衡,可是,他紧抓着绳逃过了落马的命运。但是他的头上的头盔仿佛成了他的替身一般飞落在地上。

鲁西达尼亚人的头部露了出来,头发在风中翻飞着。长及肩膀下面的头发,淡褐色而且带着光泽的长发覆盖在白皙的脸庞上。

“女人?”

豪胆如达龙者也不禁大吃了一。就在这一瞬间,对方拔起了剑,凌厉地刺了过来。

这一击犹如电光一闪。然而达龙在震之余却也没有因此而大意。他用长剑一挡,手腕一翻,鲁西达尼亚女人的剑发出了高亢的声音弹了起来,画着弧线落在地上。

失去了头盔,没有了武器,鲁西达尼亚的女战士却仍然毫不畏惧,深蜂蜜色的瞳孔中有着激动的火花。

“杀吧!教徒!”

女人大叫着,脸蛋虽然漂亮,终究还是个小孩。充其量大概只有十五岁,可能和亚尔斯兰同年吧?达龙实在没有意思杀她。

“我也不多说,你快逃吧!”

达龙简短地丢下这句话就调转马头,然而,少女却不领敌人这份情。

“懦夫!竟然敢把背对着女人!转过身来一决负吧!帕尔斯人是无可教药的懦夫?或者**”

女人尖叫的声音突然从半途变成了鲁西达尼亚语,达龙因此没有办法理解。他苦笑驱策着马,正欲开该处。

突然,达龙改变了心意,因为他想到这个少女固执地在战场中四处奔走,很可能会被无情的刀刃所杀。他一语不女把黑马调转向鲁西达尼亚少女,从马鞍上拿起了长枪。

看到他这个动作,鲁西达尼亚少女很快地有了回应。她不是想逃,而是想捡起落在地上的剑。达龙不禁对她的勇大加佩服,他举起了长枪。

长枪以人的准性穿过少女甲的前襟。达龙把力道贯注在两只手腕上,撑起了长枪,少女的身便从马鞍上浮了起来。少女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两只脚在半空踢着。

“放开我!无礼的家伙!你想干什么?”

身一下子变轻了的马发出了一声嘶鸣,逃了这个人们相互残杀的战场。虽然人在半空中,可是少女仍然毫不畏缩地发出了愤怒和抗议的声音。

“先把她抓起来。她还是个孩子,不可以虐待她。”

对着跑过来的三、四个部下做了这样的命令,达龙随却把枪身斜向放低,少女便滑落到地上被抓了起来。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军师那尔撒斯穿过了混战的烟雾跑了过来。

“达龙!达龙!”

“啊!那尔撒斯,殿下平安。不过我可抓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

“先别说这个,现在马上就要去进攻马奴耶尔城了,达龙。”

“什么,真的吗?”

闻言大吃一的达龙立刻就了解友人的意图了。今天两军的冲突是鲁西达尼亚军所料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帕尔斯军的本营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鲁西达尼亚却可能还不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帕尔斯军直杀马耶尔城的话,鲁西达尼亚军一定会大吃一的。他们必得要开城门以解救回来的同伴,而帕尔斯军应酬可以乘攻进城内了。如果城内的守军忍心看着同伴被杀而硬是不开城门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了,到时候只有重新攻城了。而这情形也不过是原先预定的计划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那尔撒斯,什么时候你放弃了深谋远虑的作法而完全伺行动了?”

“说伺而动会破坏人家的名声,请你说随应变。”

亚尔斯兰麾下的最强勇将和最高智将一边谈笑着,一边指挥着同伴加快马程直向前冲。

(四)

马奴耶尔城的攻防战就以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形式展开了。

对鲁西达尼亚人而言,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的转变了。城的南方掀起了漫天的尘雾。就在城内的守兵疑以从猎场回来的同伴来说烟雾似乎过多之时,一群骑兵已经蜂涌到城下了。敌人和同伴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是敌是友。

这个时候,如果城主巴鲁卡西翁伯爵是一个无情的人话,就算城外的同志呼天抢地,他也会紧闭着城门以防帕尔斯军的入侵的。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守住城池,守住王弟吉斯卡尔殿下的命令。可是,巴鲁卡西翁伯爵犹豫了。光是想像那些被关在门外,被敌人追得无路可逃的同伴被活活杀死的景象就令他无法无法忍受。就在巴鲁卡西翁犹豫的这一小段时间内,事态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站在帕尔斯军前头的达龙原本要采取攻城的态势,但是一看到对方并没有关起城门,他立刻就改变了判断。他的决断力和巴鲁卡西翁伯爵呈现了强烈的对照。

“我要攻进去了,那尔撒斯!”

越过肩膀回头丢下这一句话,达龙就人马一,化成了一团淡黑的影子往前飞奔。只见他和正想逃入城内的鲁西达尼亚兵互相冲撞、推挤,把想挡住他去路的人一刀砍下马,朝着城内直冲进去。

城壁和望楼上扬起了狼狈和惧的声音。

“关上门!关上门啊!”

巴鲁卡西翁伯爵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命令,正待执行命令的士兵就要挥下斧头砍断绳子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箭射穿了他的咽喉,只见他吭也没吭一声,就落到城壁下去了。在令人眼花撩乱的乱刀、乱枪、怒号、叫唤声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在耸立于最靠近城壁的岩山上,表演了刚刚那个远距神射的年轻男人吹着口哨,蓝色的瞳孔中浮起了满意的表情**

在地面上,剑和枪的激烈冲突不断地进行着。

达龙回转着他那笨重的长枪,将两个鲁西达尼亚骑兵从马鞍上打了下来。城门的内外都笼罩在甲和刀枪的旋涡中,城门再也关不起来了。

当达龙的长枪刺穿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身时,长枪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至把手处。折断的枪随着鲁西达尼亚骑士沉没在烟雾当中。

失去了长枪的达龙拔出了长剑,长剑仿佛看见地上猎物的老鹰从高空中直冲而下一般闪着强烈的光芒,将鲁西达尼亚骑士的手腕断成了两半。

鲁西达尼亚兵理当不知道达龙这个人的,他们挥着乱刀,想要杀掉这个可怕的黑衣骑士。然而结果只是使得达龙的长剑卷起的人血暴风更形绝。

帕尔斯人跟在达龙身后,形成了一道甲之壁往前突进。

“你们这些鲁西达尼亚人没有权利死在这块土地上。帕尔斯的土地只能埋葬帕尔斯人。”

发出这个豪语的是萨拉邦特。他右手拿枪,左手持盾,杀进了鲁西达尼亚兵的阵营当中。在恰斯姆城的攻略战中,这些年轻的帕尔斯骑士没能展现他们的身手,现在会难逢,他们不禁为之精神百倍。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话而怒火中烧,一个鲁西达尼亚兵猛然地持枪冲撞过来。

萨拉邦特持起巨大的枪,刺向猛冲而来的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胸甲。刺出去的刚力和被刺者的速度相咬合,枪于是穿过了厚厚的胸甲,直穿骑士的背部。

目击了这副景象的达龙大吼道:

“小心,萨拉邦特!”

达龙自己的枪因被敌人的身卡住,所以认为萨拉邦特如果失去武器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多谢您的忠告,达龙大人。”

大声回答的萨拉邦特用余光看到了这个时候从左边跳过来的敌人,他突然挥动他的盾牌,力道非常大,颜面遭受盾牌这重力一击而碎裂的不幸男人飞地面三加斯(约三公尺)远,落到地上死了。

帕尔斯军从城门不断地侵入,数目也不断增加,开始以达龙为中心布起了战阵。

“帕尔斯的神啊!您的信徒就要为收国土而战了。请赐给我们力量吧!”

帕尔斯军的骑兵发出了怒吼。

“全军突进!”

他们一起突进了。把枪横放在马鞍上,手中挥剑和战斧,马蹄重击在石板上。鲁西达尼亚军也咆哮着迎战。

很快的,枪、剑和战斧的手把都被鲜血濡湿了,从血管喷射而出的血飞溅在甲和马鞍上。

鲁西达尼亚士兵们在勇敢和信仰心上是不下于帕尔斯骑兵的。他们口中念颂着神的的名字,和入侵的敌人面对面鏖战。

但是,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光靠勇和信仰就够了。帕尔斯军乘追击,而且在数目上也多得多。鲁西达尼亚军大约只有一万名左右,而帕尔斯军却有其十倍之多。尽管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侵入城内作战,数目上的悬殊比数仍然影响负至钜。

马奴耶尔城内现成已经变成帕尔斯战士们尽情表现个人武勇的地方了。只要战争的条件成立,他们就可以以事实来证明帕尔斯的战士是大陆公路最强的战士。更何况聚集在这里的战士们都是帕尔斯最秀的武勇战士,鲁西达尼亚人就像草一样地被砍倒。

巴鲁卡西翁伯爵虽然是一个受部下爱戴、德高望重的人,可是,很遗憾的,他并不是战场上的名将。他的指示和命令无法上战况进展的速度,反而只是使已方阵脚大乱。

信心坚定,而且死守着城池的鲁西达尼亚兵尽管战况为不利,也没有人想逃,在帕尔斯人的猛攻之下,一个一个倒了下来。

战况越演越烈,现场一片血腥。

(六)

少女被关在地下牢房里。虽然没有被绑着,但是自夏夫利斯坦以来的疲劳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她坐在冷冷的、粗石铺的地板上,竭尽所能地用帕尔斯语和鲁西达尼亚谩骂着,可是,这样就够让她绞尽脑汁搜寻词汇了。

壁面上的灯火微微地晃动着火焰,显示这个地下室也有外流入。此时火焰大幅充地摇晃起来,传来了开门声,厚厚的杉木大门被打开了。少女抬起了腰,摆好架势,她虽然疲倦而且又饿着肚子,但是却没有失去她的精神。

进来的是穿着黄金甲的少年。但是,他现在脱下了甲,换上了平时的服装,是一件凉爽的白色帕尔斯夏衣,衣领和下里都框着蓝边。

他手上拿着陶制的深盘子,从盘子里面传出了足以刺激人们食欲的香味。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帮你带来了一些食品,你吃吧!”

“教徒的食物能吃吗?”

“那可真是奇怪了。”

亚尔斯兰带着微微严肃的笑容。

“你们鲁西达尼亚人不是掠夺了在帕尔斯的大地上结果的稻麦和果实吗?不是豪夺得来的东西就不能吃吗?”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受教徒的指挥。”

当她用宗教的观念压抑住自己食欲的时候,年轻而健康的肉却起了叛乱,少女肚子内的饿虫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少女不由得脸红至耳根处,她把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显得很不愉快。少年压抑住自己的笑意看着少女,最后才带着说服的语说道:

“那么你就这样想吧!对你来说,这是敌人的食物,所以如果你吃了这些东西就等于养活敌人的食物,就对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害了。这不是一个很大的功勋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大约在数到一百的时间内陷入了沉思,最后似乎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

“是吗?如果我吃了这些东西,你们就会因为粮食减少而伤脑筋罗?”

“很伤脑筋。”

“好,让你们这些教徒伤脑筋是我最高兴的事。”

少女以一国宰相公布宣战般的严肃态度做了这样的声音,端起了盘子。她想尽可能地以雅的姿态进食,可是,手上的汤匙却越动越快。散发着香味的羊肉立刻就被塞进少女的肚子里了。喘了一口之后,少女或许是想表达一下谢意吧?她清了清喉咙开始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鲁西达尼亚的见习骑士爱特瓦鲁。本名是艾丝特尔,但是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理由。”

“艾丝特尔是女人的名字。而我是一个骑士之家的独生女,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骑士,好继承骑士的身份。如果我不当个骑士,祖父母和随从及领地上的人民都会为难。”

“于是你才参加远征军?”

少女用地点点头回答亚尔斯兰的问题。

“我以见习骑士的资格开故国。如果我建立了功勋,成为正式骑士的话,我们家可就扬眉吐。”

“可是你还那么小啊!大概只有当我妹妹的年龄而已,不是吗?”

“你几岁?”

“今年就十五岁了。”

“几月?”

“九月。”

“那么,我比你年长两个月。被你当成妹妹实在没有道理!”

见习骑士爱特瓦鲁,也就是少女爱丝特尔愤然这样主张着。她把视线从亚尔斯兰身上移到空盘子上,然后又看着亚尔斯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事?”

“我想再多减少你们的粮食。”“啊,我明白了。对不起,就只有这些了。不过倒是有其他的东西。”

亚尔斯兰拿出了油纸包,在艾丝特尔面前摊开。薄面包、乳酪、干果等东西便呈现在少女眼前。拿起乳酪,少女突然问道:

“那些骑士们对你都很敬重,你是一个身份很高的人吗?”

犹豫了一瞬间之后,亚尔斯兰点了点头,少女的眼中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你看过帕尔斯的王太子亚尔斯兰吗?”

“看过。”

“在王宫中看到的吗?”

“不一定是在王宫,只要在有镜子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看到。”

在眨了两次眼睛之后,少女总算了解了亚尔斯兰话里的意思。当她把睁大了的两个眼睛回到原来的大小时,把两只手的食指立在头部的左右侧说道:

“教徒的总指挥不是长有两只弯弯的角,嘴巴裂到耳朵下面,而且还有黑而尖的尾巴吗?”

“啊,是吗?等我长大了或许会长出角和尾巴吧?”

亚尔斯兰笑着说,艾丝特尔放下了两手,仿佛在探测自己的心情似地凝视着和她同年的少年。

或许是帕尔斯宫廷和鲁西达尼亚宫廷的风习惯有很大的不同吧?艾丝特尔虽然是个骑士,但是却从没有和鲁西达尼亚的国王陛下谈过话,总是在很远的地方之外和众人一起高呼“国王陛下万岁”。难道在帕尔斯王国,王太子要亲自到地牢为俘虏送食物吗?

可是,她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事。

“我口渴了**”

“我想也是。”

亚尔斯兰递出了水壶,少女接了过来,凑到嘴边。她觉得滋润的不只是身,似乎也扩散到自己内心的一部分。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常常有人这么说我,可是我自己并不很清楚。”

“国王或王子应该是威风凛凛地坐在宝座上的。就因为王不像王,所以才会让人夺走了帕尔斯王都。”

少女的嘲讽并没有那么深的恶意,可是亚尔斯兰没有办法充耳不,他很自然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我要你清楚一点。是帕尔斯侵略鲁西达尼亚,还是鲁西达尼亚侵略帕尔斯的?”

亚尔斯兰的声音其稳定,那是因为少年度压抑自己的怒之故。艾丝特尔察觉了一点,可是,她也不能不加以反驳。

“侵略的实是我们鲁西达尼亚,可是那是因为你们的国家没有信奉真正的神明之故。如果你们能停止崇拜偶像和邪神,扳依真正的神的话,就可以不用流这么多血了。”

“胡说!”

亚尔斯兰斩钉截铁地回答。少女意志坚定地继续说道:

“不是胡说。我们是依神的旨意行事的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信徒,所以才和教徒作战的。”

“如果照你所说,那么你们鲁西达尼亚军要进攻马尔亚姆王国?那个国家的人不是和你们一样信奉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吗?就跟你们一样啊!”

“那是**那是因为马尔亚姆人的信仰方式不同。”

“是谁说不对的?”

“是神说的。”

亚尔斯兰凝视着对方。

“你听到神这样说了吗?你亲耳听到神的声音了吗?就算如此,你又怎么知道那实是神的声音?”

“那是职者们**”

少女的声音中断了,少年的声音更加强悍。

“侮辱神明的是你们自己。不,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鲁西达尼亚那些权力者们。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才假借神的名义。”

“住口!住口!”

少女站了起来。两眼中浮着憾恨的泪水。一方面憾恨自己的正性被否决,一方面也憾恨自己无法提出反驳。

“出去!我要再跟你说什么话了。是你劝我吃东西的,我没有欠你什么恩情。”

“对不起!我无意指责你。”

少女的激动反而使亚尔斯兰恢了冷静。

亚尔斯兰稍嫌太过慎重地道歉后,站了起来正要走出去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爱特瓦鲁,你知道依亚尔达波特教的祈祷词吗?”

“当然。”

“那么,明天能不能请你为死者祷告?我们要埋葬敌我双方的遗,但是鲁西达尼亚人可能需要鲁西达尼亚语的祷告。

艾丝特尔吓了一跳,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憾恨。要埋葬敌人的遗?

鲁西达尼亚军的作法是把教徒的尸放着当野兽的饵食。这个帕尔斯的王太子到底有多奇怪啊?或者,或者奇怪的是他们鲁西达尼亚人呢?

地牢的门开了又关。亚尔斯兰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脚步声也远了。被一几近于败北的迷或所攫住的爱特瓦鲁再次跌坐到地上。她知道门没有上锁,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并不是因为王子忘了上锁。不管怎么说,在明天的葬礼之前还是乖乖地待在这里吧!艾丝特尔这样想着,把背靠上了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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