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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魔军来袭 第四章 孔雀姬

发布时间:2023-06-21 15: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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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低垂,天际却没有下雨,只有不断增加湿气。虽然刮起风来,却完全感觉不到凉意,但比起无风状态还是比较舒服。白天的时候,如果保住了生命,到了夜里也只剩下一口气。就这样,密斯鲁人也已经活了几百年。他们在冬天做完一年份的工作,到了夏天,他们的工作就只剩下“想办法活下来,等待下一个冬天的到来”。在西方阿休利亚地区扫灭了五千人的野盗集团以来,席尔梅斯度过了平稳的几天。在帕尔斯历来说是三二五年七月的事。

“所有的事都是从冷静开始。像这么炎热的天气,就连智慧都要融化了。如果待在密斯鲁,就学习密斯鲁人好了。”

席尔梅斯打算追随秋天的到来,展开他的行动。虽然想要一直休息到那个时候,但是他还有得去做的事。

“不能不去见见伪称是我的人啊!他是否有利用价值,有必要加以确认。恩,应该是个没什么用的家伙吧!那是个眼睁睁看着查迪被杀害,只是不断挥动手脚,却什么都做不到的家伙啊!若是连犹豫都没有,应该也没办法拯救自己的部下吧!”

平均三天一次,席尔梅斯会向密斯鲁国王侯塞因三世提出与“席尔梅斯王子”会面的请求,但是许可还没有下来。虽然因为太麻烦已经想过放弃,但是完全不提出请愿是会让人质疑。虽然不断重复了三次这样的行动,却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对席尔梅斯来说,这虽是平稳的每一天,但是在东方的帕尔斯王国里接连出现各种异象与事件,让廷臣们东奔西走之下才解决了这些事。当然,这不是席尔梅斯所能知道的事。在将手伸向帕尔斯之前,席尔梅斯非得将密斯鲁的国权纳入掌中不可。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猛烈的大雷雨。下雨在密斯鲁的夏天可说是非常罕见,也因此在日落之前变得很凉快。

重新找回生气的群众塞满道路。席尔梅斯骑上马匹,出门前往第吉雷河河岸边。因为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让他的身体变得想要动一动。

对于第一次看到的人来说,这是个奇妙的景象。在大河岸边有好几个圆形的黑影并排着,开来正各自以不同的速度回转着。

就算知道那是汲起河水的水车,但是看在眼里就是完全不同。虽然在密斯鲁国的领土里,沙漠跟荒野占大多数,但是第吉雷河两岸的田野,则是以诸国望尘莫及的富饶,一年四季不断生产出大量的作物。

“这就是密斯鲁国富饶的泉源啊!”

在强烈的日照下,席尔梅斯暂时远望着不住旋转的水车。

“我也不得不稍微对民政产生了些兴趣呢!如果民众没有‘国王轮替实在太好了’的想法,就算篡国成功,也没有办法持续!”

当他这么在心里点头时,有人叫住他。那是个徒步接近的男人,从背后叫他。

“克夏夫卿!”

发觉到是在叫自己,席尔梅斯视线转移到发出声音的方向。

“失礼了,我在想些事情。请问古里卿有何贵干?”

身为宫廷书记长的古里轻轻举起手,制止了正打算下马的席尔梅斯。

“别太在意。我正准备前去迎接从异国来的访客呢!”

“您要迎接的是?”

“有使者从那巴达东国前来晋见啊!除了送来贡品,他们也有好几件事要报告。”

“是南方国境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看到席尔梅斯多多少少了解密斯鲁,古里读这异国人的迅速反应轻轻地笑了起来。

“虽然异变还是异变,却又不是因为战乱而发生的事。是第吉雷河上游地区遭到相当大的豪雨侵袭!”

“哦。”

看到席尔梅斯暧昧地回应,古里又加以说明:“如果第吉雷河的水量增加,恐怕会形成洪水,就得发布警报。不过,就算发生洪水,要到达密斯鲁国境内也是明后天的事了。至于到达王都,更是五天以后的事。我们只要在那段时间里拟定对策就好了。”

“真不愧是大河呢!”

看到席尔梅斯感动的样子,古里身为密斯鲁人的自尊心像是被挑动了起来。

“那是每年必会出现一次的现象,不需要这么惊讶。等到洪水完全退去,就会留下肥沃的泥土,就是这些泥土使我国的耕地如此富饶。不管是堤防、水路或水车,都是计算进洪水因素才建设起来的。那已是经过好几百年的事了。”

有队伍从古里背后通过,队伍里有好几部水牛拉的车子,还有不少人徒步行走。虽然大部分的人都是黑色跟褐色皮肤,但也有好几个白肤色的人。

“那些是那巴达人吗?”

“是的。”

“我还以为在他们土地上,只住着黑皮肤的人呢!”

“原本是如此,但也有从其他土地移居的移民呢!虽然西那巴达完全在内陆,但东那巴达则是面对大海,以海路跟帕尔斯、辛德拉等国相连,因此也会有移民,血缘也因而融合。”

“原来如此。”他虽然感觉到经过的车窗那里,似乎有人影朝着这边看,但是因为逆光的关系,不是那么确定。

“那巴达国比密斯鲁还要偏南方,应该是块气候炎热的土地吧?”

“不是啊!虽然位处南方,但是因为山岳跟高原接连不断,所以气温好象比位处低地的密斯鲁来得低。”

“哦哦!”

“不过话说回来,那里并不寒冷。虽然我没去过那巴达,但是我妻子的哥哥曾以使者身份前往西那巴达王国。那里似乎很适合生活。不过,那里也有着像猛兽的危害啊,同部族族人之间的抗挣啊,这种各式各样的问题呢!”

身为宫廷书记宫长的古里,是想出称呼席尔梅斯为“客座将军克夏夫”的男人。虽然他那削瘦看来缺乏水气的样子,在背地里被加上了“会走路的木乃伊”这种称呼,但他不只是轻易地处理密斯鲁宫廷里的杂务,能够确实地指使仆人们,也精通法令、条约跟记录,因此他才能举出像“客座将军”这个称号。

对席尔梅斯来说,没有特别理由需要防备古里,反而是在深入交往后,希望能够活用他的知识跟人脉。于是他恭敬有礼地说:“对于书记宫长阁下,今后还需要向您请教各种事情呢!如果方便,下次请到拙居用个葡萄酒如何?”

古里礼貌地点了个头,说些道别的话后,就回到那巴达人的行列里。

在密斯鲁国的南方,当然也有国家。那里的居民是黑皮肤的人种,虽然称为那巴达,但是现在分成东西两个王国,一起支配着第吉雷河上游广大延伸的高地。

东西那巴达王国在更南的地方,有着广阔的密林和草原,那里也有好几个国家。那些国家不但小,就连富裕也称不上,因为在短时间里王权就会陷落,在政治上也不安定,因此对密斯鲁人来说,根本就懒得去记住国名。常常是用“第吉雷河的更上游处”啦,或是“那巴达南边”之类的称呼来取代。而且这样的做法也没有造成生活上的不便。

跟平民不同,对执政者而言,现在必须有比较精确的知识。在这两百年的时间里,真的就有好几次,出现了统一那巴达,充满野心的王者,并企图朝密斯鲁国进攻。

从南方而来的进攻,都毫无例外地会从水陆两面同时袭击。配合陆上部队的北进,也会有船团从第吉雷河顺流而下。

因为国力本来就有差异,从南方而来的进攻,从来没有全面性的成功。但就算这样,还是有城镇跟村落被烧毁、物资遭掠夺,民众跟士兵惨遭杀害。也有人就这么被绑架成奴隶,再也没有回来过。因此,国境的防守不能松懈,密斯鲁国的宫廷一般都会在南方配置一万名以上的兵力,最多的时候甚至可以达三万多名的士兵。

这个“南方军”对密斯鲁国来说虽然必要,但是养这支军队的经费与物资,是个不小的负担。况且,如果北方跟王都阿克敏姆发生战乱,势必会动员南方军前来处理,这时,南方就会出现兵力缺口。

南方军的指挥官被称为“都督”,历代以来都是任命声名远播的老练将军。

现在位居南方军都督地位的,是个被称为卡拉贝克的人物。虽然是个在指挥士兵,以及与东西那巴达王国交涉的方面,都能充分表现出手腕与握有实绩的老将军,但是他在这一年向宫廷上书了:“在下就人南方军都督的职位,已经有十四年了,而且在下也已经七十岁。虽然对陛下的忠诚丝毫未减,但此地的暑热终究还是对在下造成影响。如果可以,请准许在下离开这个职位吧!在下将向众神明祈求,愿国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卡拉贝克也相当具有生意头脑。他介入从南方输入的象牙、黑檀、香料以及黑人奴隶的买卖,随心所欲地操弄巨大的财富。虽然他将财富聚集在他一人手上,很容易招徕他人的嫉妒与反感,但是卡拉贝克将一部分财富发给有力的部下跟宫廷要人,一时间获得了极佳的名声。就连嫉妒心与猜疑心强的马沙尼撒,也好几次接受高价礼品。大概是因为世代不同,所以对卡拉贝克是怀有好感的。

密斯鲁国王侯塞因三世以卡拉贝克上书这件事作为话题,是席尔梅斯在第吉雷河河畔遇见古里隔天的事。

侯塞因三世向高官们宣布:“卡拉贝克已经七十岁了,让他隐居到凉爽土地去度过余生的确不错,但是,要由谁来接任卡拉贝克,这可就是问题了!”

“卡拉贝克卿有三个儿子。长男已经超过四十岁,历经地方知事跟部队长职务,经验也相当丰富。若是让这个人担任继任者,您觉得如何?”

仅仅点着头,侯塞因三世避掉了直接的回答。如果卡拉贝克的后继者由他的儿子接任,人事上的烦杂琐事的确就能压低在最小限度内。但是,这个名为南方军都督的重要地位如果转为世袭,随着世代交替,势力将会逐渐累积,最后说不定会在地方上建立起半个独立的领国。

“恩,这也不是什么太赶的事,就先准备几个候补人选吧!”

再怎么说,将国家安全仅仅依赖在军事上面,是愚昧的王者才会做的事。历代的密斯鲁国王都相当注意对南方的外交。他们为了让那巴达出现强大的统一王朝时,不会对北方产生野心,而努力工作着。就如同回报他们的努力似地,眼前那巴达为了一些原因分裂成东西两国而彼此对立,随着这两个国家都与密斯鲁国建立起良好的外交跟交易,在互称兄弟之国中稳立于优势地位。为此,国境就不会有不安的因素了。

只是,如此一来,就有必要公平地对待这两个国家。

听到东王国的公主即将结婚的消息,就派遣祝贺的使者前往;得知西王国的皇后去世,就派遣吊唁的使者前去。一旦冷落了其中一个国家,之后就会产生麻烦事。“讲到外交,实在是件烦人的事啊!”

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侯塞因三世思考着老卡拉贝克的事。

在同一个时间,“客座将军克夏夫”开始频繁地调查起南方军跟那巴达的事,也得知南方军都督府就位在名为阿卡夏的城市里。

阿卡夏这个城市大概有三万人口,其中半数是南方军里的将士,另一半则是依存着军队生活。不管是市场、酒店或妓院,如果没有军队,就无法做买卖。

这个城市既是防守国境的军事据点,也是水陆交通跟交易要地。无时无刻都能看到商队的行列跟大小船只的影子。由北边被运到南方的东西,从小麦、麻、棉花、菜种油、医疗药品、盐巴、砂糖、珍珠,到各式各样的金属工艺品都有。从南方被运到北方的东西,除了布菜、象牙、毛皮,还有人类。被猎捕到的黑人奴隶们,被锁链串在一块,人口贩子以便时时鞭打他们,一边将他们带往外国。从这些努力的愤怒与叛逆心中,诞生了有名的铁锁术。

因为那巴达是被迫将人类作为商品的一方,因此严禁从密斯鲁国输出奴隶到那巴达地区。因此在武器方面,不管是弓、剑或枪,只要是从国境带出去的,就会遭到严惩。

但实际上的状况是,像是弓、剑、枪这类的东西,如果以狩猎用的工具当借口,就能允许输出。遭到全面禁止的是像战车、投石器,因为密斯鲁国以“能够在一次攻击的情况下击毙象只之类”做为区分标准。虽然那巴达人大多是不骑马的,但是因为身体强健,所以他们拥有非常适合做为步兵或猎人的绝佳资质。

“原来如此,密斯鲁国跟东西那巴达国的关系,还真是相当有趣啊!”

席尔梅斯露出的额头上,汗水反射出光芒。

到目前为止,席尔梅斯并没有对那巴达抱着太大兴趣,因为他仅仅抱着“这就是黑人奴隶的故乡啊!”的观感,而且也没有必要去考虑以外的事。但是,如果那巴达人适合担任步兵,若能将他们编入部队加以训练,事情好象就会变得蛮有趣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密斯鲁人似乎并不是那么适合当士兵。如果能以帕尔斯人、特兰人以及那巴达人的联军征服密斯鲁,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席尔梅斯对此乐在其中。

顺着第吉雷河而下,宛如飞在天空的鸟群般突击进攻的船团。往旁边一望,能够看到河岸街道上卷起阵阵沙尘中疾驰前进的骑马军团。作为目标的王都阿克敏姆的城墙上,正闪耀着黄金色的光芒……

这个幻影出乎意外地紧抓住席尔梅斯的心。他将双脚抬到巨大的圆桌上,两手交叠胸前,陷入了思考。一个想法开始慢慢地成形。

当他回过神时,已是黄昏时刻,窗外传进了人声,凉风也跟着这些人声一起流进室内,席尔梅斯就有为了转换心情而出门一趟的想法。他将说已经准备好晚饭的密斯鲁家仆烦人的抱怨抛到耳后,走出了大门。

就在席尔梅斯走向市场没多久。

“失火啊!”

席尔梅斯停下脚步。

仔细望向前方,从一间民房里冒出黑烟。在黑烟当中,不断窜出红色的火舌。一听到有叫声指示着那个方位,群众便冲近火灾现场。

“我并没有恐惧火的理由,顶多是感到不愉快。”

一想到这件事,席尔梅斯完全不打算自己继续不愉快下去,于是转过身子。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抚摸着脸上火伤的痕迹。当他对自己生起气来,再一次停下脚步的同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高墙前面。那是一面红色瓦片筑成后,在上面涂白的高墙。

而墙上的某人正俯视着席尔梅斯。

夕阳落下后的黑暗已翩然而至。在称不上宽阔的小路里,除了席尔梅斯外,没有其他人影。

伸手按住剑柄,席尔梅斯朝着高墙送出锐利的视线。高墙上确实有人。看来像是从里面准备爬上高墙时,往下看到席尔梅斯的身影后,就不再动了。在席尔梅斯的眼睛习惯了夕阳下山带来的黑暗后,他马上得知哪个坐在高墙上的人物,是个头上包着白布,穿着宽松长裤的女人。

虽然完全不晓得对方是否听得懂帕尔斯语,但是,席尔梅斯却对于用密斯鲁语对谈没有自信,看来只能用帕尔斯语沟通了。

“你在那里干什么啊?”

女人俯视席尔梅斯,像是有什么事,却又不确定。回答的声音,确实是个年轻的女人。

“您觉得我看起来像在做什么?”

“哦,说帕尔斯语也能通啊!你是帕尔斯人吗?”

“我是从那巴达东王国来的,这里是来自那巴达使者的宿舍。”

“你是使节团的一员吗?”

高墙的上方与下方,展开了一段奇妙的对话。虽然发觉了这件事,不知为何席尔梅斯没有想要立即离去。

“一员?恩恩,说不定是吧?”

“那么,你打算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

像是理所当然地,女孩回答了。

“直到您让我下来啊!”

席尔梅斯装出冷漠的声音。

“为何我非得如此?”

女孩没有回答,只发出声音。

坐在高墙上的女孩移动身子。下一个瞬间,她既轻巧又优雅地,不知为何以席尔梅斯为目标翩翩落下。女孩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等到发现的时候,大胆的跳跃者已经落在席尔梅斯的臂弯里了。

带着厌烦的表情,席尔梅斯还是先让女孩在地上站稳,女孩以带着笑意的声音宣布:“除了抱着接住我,还请您负起责任吧!”

“说什么无聊事!”

虽然席尔梅斯咋舌以对,女孩却毫不在意地迈步向前。

“你打算上哪去?”

“当然是前往你的宅邸啊!”

停下充满活力的脚步,女孩回头望着席尔梅斯。

“该不会,您的家里有个可怕的老婆吧?”

“我还是单身汉啊!”

“那就不需要顾虑其他事了。无论如何,请让我住在您的宅邸。为了度过美好的一晚。”

迎着灯光,女孩手腕上的银色手环也反射出光芒。黄昏的暮色更浓了,跟夜晚也仅有一线之隔。

“你是从那巴达被带过来的吧?任意从宿舍逃走,难道不会有麻烦事?”

“明天我就要被献给密斯鲁国王了。”

女孩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说明了。

“这样一来,就会被关在后宫,没办法跟其他男人见面了。虽然那没办法,但是无法照着自己的意思挑选男人,再怎么说都不是我心所愿。”

“所以你选择我?”

“正准备离开宿舍寻找喜欢的男人时,就找上您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寻找下去了。”

“还真是厚脸皮啊!被抓到可是会遭痛打哦!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痛打?”

女孩发出像是唱歌的笑声。

“那巴达人没办法伤害我的身体。在要献给密斯鲁国王的处女肌肤上流下鞭笞的痕迹,他们做得到吗?”

席尔梅斯好不容易看清女孩的长相。在像是雕琢出来的端正脸庞上,如果少了闪现光芒的眼睛,说不定看来就少了生气。至于充满活力而有弹性的肢体,席尔梅斯刚刚就感觉到了。这个好不容易停住笑声的女孩,席尔梅斯从问话中得知她的名字叫做“孔雀姬”。

“昨天的白天,您已在街角看过我了。”

“唔,是吗?”

“您那时候骑在马上,跟一个官员打扮、徒步的男人好象在说些什么。”

席尔梅斯不由自主地再次看着这个女孩。就在他跟宫廷书记官长古里在第吉雷河畔对话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原来那道视线的主人,就是这个女孩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连自己也觉得行迹可疑的情况下,席尔梅斯带着名为孔雀姬的年轻女孩回到客座将军府。

出入的门旁并没有守门人,孔雀姬像是很有兴趣地望着亲自开锁的席尔梅斯。

“是客座将军阁下吗?”

突然有人出声,又让他再次惊讶地呆住了。席尔梅斯半举手臂似地,藏住了女孩的身影。

“不,没什么特别事。因为想知道您会在哪里,所以在这里等您回来。”

“是吗,不过今晚你就回去吧!不是有句说话说‘无趣的工作就等待明天’吗?”

“在下失礼了,那么在下明天再过来!”

随着布鲁汉慌慌张张地退出去,孔雀姬唇边绽放出微笑。

“看来这个纯情的年轻人并不想见到我呢!”

“他可是比你年长啊!”

丢下这句话,席尔梅斯迈步朝大厅深处走去,没必要说出“跟过来”之类的话,孔雀姬就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

席尔梅斯打开寝室的门,轻轻用下巴指示孔雀姬,孔雀姬不慌不忙地侧身滑进房里。她看着坚硬但朴实的床铺,便走近试着用手触摸。紧接着转过身子,笑着面对席尔梅斯。

“我已经想过,如果对方是密斯鲁国王,多少可以忍耐一下,但最后还是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国王成为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看上了像您这样的人。”

席尔梅斯沉默以对,孔雀姬则是带着微笑,两条手臂缠上席尔梅斯宽阔的肩膀。

“我不打算成为尼姑或女神官。反正迟早都得了解男人,当然希望能够选出相貌堂堂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将我的身体献给我喜欢的男人。然后……”

“然后?”

“然后,如果那个男人出手,就能拥有这个名为密斯鲁的国家。”

直到席尔梅斯回答这个问题前,是需要些时间的。

“这种事可不能随随便便让你去做。”

“密斯鲁国王有那么可怕吗?”

“那是因为——有女人这样投怀送抱时可不能犹豫啊!”

席尔梅斯嘴角微微一歪,孔雀姬也跟着笑起来。那并非心中有所图的笑声,而是明亮开朗,让人感到清爽的笑声。

“您的大名是?”

“我叫克夏夫。”

差点就要说出本名,席尔梅斯好不容易踩了刹车。

“我受密斯鲁国王任用,接受了人称客座将军的称号。”

“我如果背叛了克夏夫大人,那一定是我遇到比克夏夫大人还要好的男人。”

“……”

“不过,那样的男人应该不存在。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克夏夫大人的。”

席尔梅斯连摇了两次头。

“先不管你会不会背叛我,你应该有打算回去宿舍吧?回去后若有人追问起今晚的事,你打算怎么辩解?”

“我已经想好了。”

“我就是在问你到底想出了什么样的借口。”

“借口就是那群那巴达人侵犯我,然后伪装成处女献给密斯鲁国王。”

“……”

“如果是那样,那群那巴达人会遭到严厉处罚。他们一定会闭紧嘴巴,很拼命地让密斯鲁人相信我还是个处女吧?”

“原来如此。”

席尔梅斯呼了一小口气。

“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是可以保持安泰之身?”

“恩,就是这样,所以请您放心。”

席尔梅斯紧紧关上寝室大门,就只有高处的窗子为了让夜风吹进来而开着。就这样,月亮成了唯一的目击者。

在床铺上撑起上半身,透过窗子远望月亮,席尔梅斯追问女孩。

“孔雀姬是你的本名吗?”

“不是,那是要献给密斯鲁国王的女人称号。”

“那么你的本名是?”

“费特娜。”

从回答问题开始,孔雀姬就郁闷地用手指抓着头发。

“我无法判断这是不是本名。当我懂事的时候,亲生父母都已经不存在了。就连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

“他们一定是有身份的人吧?”

“为什么您会这样想?”

“因为那个手环。”

席尔梅斯一把抓起孔雀姬费特娜放松垂下的左手腕。

“跨坐在公牛身上的年轻人,拿起短剑刺进公牛的头里。因为那是密斯拉神的御姿,只有帕尔斯的王公贵族才允许使用的设计。”

席尔梅斯放开女孩的手腕。

“所以,你是帕尔斯人吧?”

“大概。”

“大概?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感觉到席尔梅斯声音里带着严格口吻吧?孔雀姬重新在床铺上坐好,用认真的表情回答。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正确年龄!大概是十九岁吧?当我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巴达东王国的港镇里了。虽然我的养父母是帕尔斯人,不过他们似乎从海路前往那巴达,然后就住在那里。籍由买卖象牙或珍珠的生意,我们过着越来越富有的生活。”

但是有一天,载着商品的船只发生船难,养父母突然宣告破产。失去了店铺和房子的养父母所寄望的,就是费特娜的美貌。在贫困的生活中,尽可能地让费特娜穿着华丽,拼命地想让她嫁给富豪或富豪的儿子。事实上也不需要拼命,费特娜就已经美得让男人赞叹不已。

于是她开始思考。

“若是非得变成讨厌的男人所拥有的东西,那就挑身份地位高的男人吧!可能的话最好是国王。如果只是找到街上的有钱人,我可不能忍受自己便宜地被卖掉啊!”

虽然费特娜是个美丽的女孩,但是在那巴达东王国里,应该也有好几个人比她更美丽的吧?但是,像费特娜这种审慎思考自己的价值,然后决心把这个价值活用到最大限度的人,真的只有她一个。

“女人的幸福是由男人创造的。”

虽然养母这么说,但是对费特娜来说,这句话是不对的。

“女人的幸福要由自己去掌握。与其说现实生活是由男人创造,不如说我所需要的是鉴别男人的眼光!”

费特娜一直在寻找能够成为自己最初的男人。但是在那巴达东王国里,却没有一个人适合。虽然,曾经心想如果是密斯鲁国王也不错,但姑且不论权势跟地位,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似乎是没办法满足她的。难道没有具备野心与才能,以实力获取自己栖身之处的男人了吗?

她找到了,就是那个“客座将军克夏夫”!跟费特娜同样都是帕尔斯人。明明拥有出众的相貌,但是对于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却毫不遮掩,这点也让她相当中意。这个男人真是跟自己相称啊!费特娜这么深信着。

就席尔梅斯来说,本来就不会耽溺女色。至于心爱的女性,就只有过世的妻子伊莉娜,而且那也是像是为了回应她不求回报的思慕之情。

如果席尔梅斯身为帕尔斯国的王位继承人,与身为马尔亚姆国的公主伊莉娜结婚,两个国家就会展开和平的共同君主联盟形式。

“在家庭圆满的情况下,也是一樁理想的政治婚姻。”

后世一定会有这样的评论吧?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席尔梅斯在与亚尔斯兰争夺王位继承权过程中,以奇怪的方式败下阵来,就与伊莉娜展开漂泊的旅程。虽然不过是四、五年前的事,但感觉起来已经非常遥远了。

席尔梅斯在心中自语:“这个女人跟伊莉娜完全不同!”

席尔梅斯也只有伊莉娜可以作比较。如果担任帕尔斯巡检使的乐士奇夫听到这些话,他一定会用鼻子笑出声来。如果由奇夫来说,就会变成“所有的女人跟其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不同的”。

伊莉娜只希望与席尔梅斯一起度过平凡的生活。想起在邱尔克国安定下来、怀孕的时候,应该就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了。当时就连席尔梅斯也心想,自己就这样过着平稳的生活吧!

当席尔梅斯终于知道这是个幻想,是在伊莉娜去世时。自己只能沿着鲜血聚集而成的河流,走在危险的道路上。如果只能这样做,何不至少以自己的野心为粮食继续走下去?

就算知道那是条孤单的路,席尔梅斯也没有丝毫犹豫。但是,也许就在前方,有个人可以陪伴他一起前进。

席尔梅斯又勉强提出另一个问题。虽然知道是个愚蠢的问题,但是他很想知道孔雀姬会怎么回答:“女人可以改变一个国家吗?”

“至少我能改变国王。”

孔雀姬马上回答了。席尔梅斯看着她,费特娜也直盯着他的眼睛并微笑着。

“我要得到国王的宠爱,并不会花上太多时间。这样一来,就可以改变这个国家,这对克夏夫大人来说是很有利。不过,光是改变还不够。如这个国家不是我们的所有物。”

虽然费特娜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但是对于这个“我们”的表现手法,席尔梅斯也只能轻轻眯着眼睛回应。

费特娜像是嘲讽地撇了以下嘴唇。

“说不定我真正的父母是盗贼,他们从不知何处的富翁家里偷出这个手环。或是因为他们曾经亲切地对待有困难的人,对方将这手环做为谢礼回送。不管怎么说,手环不过是个物品,以这样的东西来推测我的身世,实在是很奇怪。”

费特娜动着右手,把银手环从左腕上脱了下来。

“不过,单纯的物品或许也包含一些思念。我现在有个想法。”

费特娜黑色的眼瞳注视着席尔梅斯。

“克夏夫大人,您应该有佩剑吧?”

“当然有。”

“请把这个手环切成两半。”

“为什么?”

席尔梅斯之所以不断提问,是因为希望听到费特娜的答案。在发觉这种情况后,让他的心里非常生气。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是因为跟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共度了一夜吗?

“这是为我们而做。”

孔雀姬费特娜将脱下的手环放在圆桌上。席尔梅斯转头望着她,她富有弹性的优美肢体,承受着从窗外射入的月光,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被分成两半的手环,总有一天会回复成一个吧!能够早一天也好,希望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她是个充满野心与谋略的妖女吗?还是什么都不怕的勇敢少女?看在席尔梅斯眼中,孔雀姬费特娜早已不是寻常的存在。

沉默地拿起剑,席尔梅斯走近圆桌。刹那间白刃出鞘,一道闪光过后,手环已经被劈成两半。看到一个圆形被断成两个半圆,费特娜发出感叹。

“手环变成了两个,不过我们的心却合而为一。”

“真令人感伤啊!”

虽然打算嘲笑她,但席尔梅斯始终没有这么做。就在他收剑入鞘的同时,费特娜两手分别拿起手环的一半,将其中一个拿给席尔梅斯。

“那么,就预祝您和我的目标顺利达成。”

“不经思考就立下巨大的目标,应该是很难成功啊!”

“哎呀,如果不立定目标,岂不是永远别想成功?”

就在席尔梅斯无法回答之际,费特娜已将变成半圆形的银手环,非常诊视地拿在手中,然后坐在床上。

一阵夜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动了她的头发。

“恩,克夏夫大人,您相信您比现在的密斯鲁国王更适合做国王吗?”

虽然事情的确如此,但这反而让席尔梅斯不想回答。费特娜没有发现他的心情变差,仍继续往下说:“我也是这样想。克夏夫大人,如果您比国王更适合当国王,理所当然地,何不将密斯鲁国纳为您的掌中物?”

席尔梅斯第一次将那一半的受环拿在手上。

“如果我把你的野心告诉侯塞因,你觉得会如何?说不定国王会处分你,然后给我通报的报酬呢!可以试试看啊!”

费特娜娇艳地笑了起来。

“恩,克夏夫大人可不是男人中的男人嘛!那张叱喝指挥数万将士军官的嘴,应该不会密告我这柔弱小女子吧?”

受到这讽刺的痛击,席尔梅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费特娜从放在床铺旁的小桌子上拿起玻璃水瓶,直接对着嘴巴喝起水来。她脸上还留着笑意,就像跟着水一起吞了下去。

“虽然我觉得您现在说的是玩笑话,但如果您真的想这么做,还是请您放弃吧!克夏夫大人跟我,您想试试侯塞因王会相信哪边吗?”

“我知道了。”

席尔梅斯脸上浮现像是苦笑的表情,没有分量的威胁对这个女孩四不会有作用的。再加上她的才气,没有理由不去认同她的好胆量。

一瞬间,席尔梅斯陷入思考中。虽然这想法连自己也觉得意外,但还是以让他难以想象的速度涌现出来。

“那么,有件事能请你帮忙吗?”

“什么样的事?”

“我想得到南方军都督的地位。”

“那是非常重要的地位吗?”

“当然!”

席尔梅斯简单地将自己的构想告诉费特娜。费特娜一边听,时时用心地点着头。

“在你被幽禁在后宫时,就算我待在王都阿克敏姆里,也无法随心所欲地跟你见面。这样我不如待国境里,压制着密斯鲁跟东西那巴达。借此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在数年内就可以握有大军攻入王都。然后,让你成为我的妃子,开创崭新的王朝。如何,你能帮我吗?”

“我知道了,请让我成为您的后盾。”

费特娜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在这个月里,就让您就任南方军都督!”

充满自信的火焰,在黑色眼瞳里燃烧起来。

“事情成真时,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让我孔雀姬费特娜成为您的妃子这个约定。”

“这是当然。”

“不过还有一点。对于军事的相关知识,非常遗憾,我并不了解。如果让您成为南方军都督,对密斯鲁国王来说有何利益?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我才能说服国王。”

“好吧!”

一边在心中感叹着对方的聪明伶俐,席尔梅斯一边将为了说服侯塞因三世的论述第二部分,第三部分告诉费特娜。像是一个忠实而优秀的学生,费特娜一边点头,一边覆颂。看她这个样子,席尔梅斯又开始检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还不知道“客座将军克夏夫”的真实身份。如果谈到优势,这就是席尔梅斯的优势。而且席尔梅斯还不打算让费特娜知道所有事情。

“如果告诉她我的本名,这个女孩会有什么反应?”

手掌感受着费特娜充满弹性且紧实细致的肌肤,席尔梅斯这么想着。但是,很快地,他就把注意力转向军事方面。指挥那巴达士兵这件事,自己办得到吗?

就算手下是异国的将官士兵,席尔梅斯对于掌握军队的手腕还是相当有自信。

“如果我在亚尔斯兰这小子的手下,以实力来看,应该也能升到万骑长之类的职务吧!”

虽然这是相当拐弯抹角的表现方式,但确实如此。不管是作为战士或将帅,席尔梅斯与达龙、奇斯瓦特跟克巴多等人相比,应该是好不逊色的。如果他明快地放弃王位继承权,就敌人的角度来看,大好人亚尔斯兰必会开开心心地赠与大将军的地位。但是,那样做不只无法满足席尔梅斯的矜持,对查迪的父亲卡兰也好,席尔梅斯都没脸去见那些死去的忠臣们。

现在,席尔梅斯所有的兵力是九十名特兰人,三千名帕尔斯人。在这些兵力里加入约一万五千名密斯鲁人,再加入那巴达人,整顿好大约三万的军容由那巴达国北上。从南方军都督府所在的阿卡夏,前往密斯鲁国的王都阿克敏姆。

以帕尔斯的里程来说,差不多约一千法尔桑。水陆相应和一起进击的军队幻影,夺走了席尔梅斯的心。

这些事在两、三天前都还不敢多想象。这是孔雀姬费特娜带来的东西。

就在席尔梅斯与他的野心分道扬镳之际,出现了能与他一起策划阴谋的同志。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对席尔梅斯来说,这并不意外。他跟去世的妻子伊莉娜,从来没有谈过关于政治与军事的话题。有时候,虽然霸气的余烬也曾在他心中燃起,但是席尔梅斯总会将这些火焰压抑下来,因为总是得压抑下来。只因为席尔梅斯是名为伊莉娜的女子的丈夫,而实际上,他有三年左右的时间都只是那样的存在。

伊莉娜已经不会再活过来了,跟伊莉娜度过的每一天也不会再重来。费特娜也无法代替伊莉娜的存在,这一点,席尔梅斯非常清楚。

席尔梅斯与费特娜的结合,如果已经去世了的查迪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惊讶吧?不只是因为查迪知道席尔梅斯的真正身份,也因为曾是查迪的爱人派莉莎,就戴着跟费特娜一模一样的手环。

因为查迪的死亡,派莉莎前往马尔亚姆后,又朝帕尔斯前进。在成为空白的密斯鲁国里,席尔梅斯与费特娜相会,进而结合。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已不存在地上。

天亮前,孔雀姬费特娜回到她的宿舍,送她回家,在暗处确认她进门后,席尔梅斯也加快脚步回家了。因为费特娜的生命受到保障,是不需要怀疑的。就如同她自己所说。

随着早晨到来,立刻有股热气涌进房子。席尔梅斯把身子靠近西方的窗边。跟被阳光照到的东方窗边相比,西方比较凉快。之后,席尔梅斯又开始思考起来。

席尔梅斯不认为密斯鲁国王侯塞因三世是那么有能力的君主。但是,他也不打算小看对方。一旦下了决定,侯塞因三世可是能够以十万兵力包围席尔梅斯,让他的人头落地的。

“那个男人到底有多认真地思考着支配帕尔斯国的事呢?如果是认真的,事情再怎么变化也都还有可乘之机。那么,如果演变成‘还是放弃吧’,这对我可是一种妨碍。不,万一没搞好,应该连脖子都会被扭掉吧?”

若侯塞因三世放弃支配帕尔斯国,打算跟国王亚尔斯兰缔结友谊,事情会怎么发展?包括席尔梅斯在内,住在密斯鲁国的帕尔斯人们,就会被侯塞因三世放弃。到时,可能会被出卖给亚尔斯兰了。

接着,席尔梅斯的思绪转向同伴这边。布鲁汉的忠诚与勇气,完全没有被质疑的余地。他是可以信赖的,但是在同时间,席尔梅斯也察觉到布鲁汉的人格过于正直,无法做为谋士商量阴谋。虽然布鲁汉能够成为最棒的亲卫队长,但并不代表他也会是个好的策划阴谋对象。

“因为策划阴谋的才能跟智能无关,反倒是寄宿在气质里面啊!今后虽然并非无法改变,但是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刚直了。其实查迪也很接近这种人啊……”

就在他准备更深入思考时,有客人来访。是帕尔斯商人拉邦,来客不断擦着汗。

“抱歉打扰您,因为我听到了令人在意的消息。克夏夫大人愿意听听看吗?”

“什么事?”

“是关于查迪卿去世的事,与官方发表的说法不同。”

席尔梅斯做出拿起手巾擦拭脸上汗水的动作,这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

“恩,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过听听看倒无妨,你就说说看吧!”

“那么恕我直说。从结论说起,查迪卿是在单挑的最后,被马沙尼撒将军杀害的。”

席尔梅斯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噢,这是说查迪卿比马沙尼撒将军还要弱吗?”

“也不能那么说。从目击者的话里听到的是,已经决定胜负了,是查迪卿获胜。但马沙尼撒将军像是在叫着什么,当查迪卿收剑时,马沙尼撒就用偷藏的短剑刺杀了查迪卿。”

这个目击者,是其中一个奉马沙尼撒之命追踪查迪的密斯鲁骑兵。他在母亲生重病的情况下,为了购买高价药品,而向马沙尼撒借钱,却早遭到冷酷的拒绝,从此怨恨马沙尼撒。后来拉邦让他听到金币声后,他就尽其所知地说了出来。

这跟欺骗之后加以杀害不是一样吗?这么想着,席尔梅斯特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哼,那个叫马沙尼撒将军的人,对部下而言好像非常没有人望!”

“不管是地位或金钱,一旦入手的东西,不管有多么无关紧要,他也绝对不会分给其他人。”

“知道了。这是你难得为我收集到的情报。我就让它派上用场吧!辛苦你了!”

让拉邦退下后,席尔梅斯感到愤怒与憎恨在他体内涌现。

“马沙尼撒这家伙,似乎不能再让他活下去了。但是,如果我大意地对他下手,就连我也会沾染他飞溅的血液。被他这种人的血弄脏衣服,实在不值得。”

就算想要提出决斗的申请,也没有任何借口,而且侯塞因三世应该也不会许可。因为马沙尼撒犯下了杀害查迪这个罪行,如果不让他背上污名,尽可能地被杀害,席尔梅斯怎样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再加上,如果让马沙尼撒被杀害这件事,能为席尔梅斯的霸业有所贡献,也能安慰查迪的亡灵。

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罪行已经被席尔梅斯知道了,马沙尼撒正做着符合自己形象的事,不断向主君鼓吹对“客座将军克夏夫”的猜疑心。

“让这群帕尔斯人自由扩展他们的势力,这样真的好吗?他们说不定正利用陛下的恩情,计划谋反啊!”

这是个没有根据的毁谤。但非常讽刺的是,马沙尼撒的毁谤所言属实。正如他所说,身为帕尔斯人的席尔梅斯,正打算利用密斯鲁国王侯塞因三世的信赖,强行夺走这个国家。

侯塞因如果是个彻底的昏君,就会因为马沙尼撒的毁谤策动,而对席尔梅斯产生怀疑,将他关进监狱或是加以处刑吧?只有这样做,才是回避灾难的最好方法。

但是侯塞因三世并没有如此昏庸。他知道马沙尼撒会妒忌他人的才能与功绩。不过,他也没有将马沙尼撒从宫廷里头流放出去的决断力。因为马沙尼撒并非全然无能,也是有着还不错的才能与功绩,他觉得一旦失去这个人也很可惜。

总结来说,侯塞因三世的宫廷政治,在各种层面上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虽然侯塞因三世打算统御各种不同立场的朝臣,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

“虽然你一竿子打翻帕尔斯人一船人,但那也要帕尔斯人全都尽可能地一心团结。就连同是密斯鲁人的同志,也会有欠缺协调的事情啊!”

“是……”

“对我来说,反过来也是如此。我觉得让那个克夏夫就这样对黄金假面言听计从也好,但如果这群人彼此对立,结果会如何?我们袖手旁观不也可以吗?”

“是,您说的是。”

“我心中早有想法,如果你能接受,就先退下吧!”

让马沙尼撒退下后,侯塞因三世暂时陷入思考中。虽然受马沙尼撒的意见触发,让他也理所当然试着以策士的说法回答,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稳固的策略。虽然客座将军克夏夫是个非凡的人才,但是该用什么方式活用?他还是没有决定。再怎么说克夏夫毕竟是个异国人士,到底要多相信他才好?话虽如此,如果尽是对他抱持猜疑的想法,就会糟蹋掉难得的人才啊!

“不想了,不想了!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没办法拟定策略。向所有的人宣布,今天的谒见已经结束!”

侯塞因三世沉重的身体缓缓从玉座上站了起来。光是这样做就已经让汗水从他的额头和脖子上喷洒而出。

宫廷书记长官古里提出问题。

“陛下,您要上哪里去?”

“去后宫啊!”

“还只是上午……”

抑制说出这句话的冲动,古里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来。

这天早上,从那巴达东王国前来的使节团,将两个贵重物品献给侯塞因三世。其中之一是城为“象之珍珠”的东西,差不多有幼儿的头那么大。这是象牙的内部空洞化后,在内部突起的部分崩毁,像沙子般聚集起来。经过几十年的岁月,这些东西在空洞中被震荡着,然后彼此结合成像是蛋的形状,加以研磨后,就变成看来像是巨大的珍珠,拥有彩虹色泽的奇石。这就称为“象之珍珠”,被赋与比更加上等的象牙一百枚分量的价值。

另一个,就是美丽的处女了。因为能够当作奴隶差遣,所以也算是多了一个奴隶。如同席尔梅斯得到的说明,因为那巴达的居民原本就是黑色肌肤,所以能够献给国王的美女们,全都是拥有黑色或褐色的肌肤。皮肤白皙的美女,还是首开先例。侯塞因三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着上唇。

“今早献上来的女孩皮肤好白啊!我记得名字是叫费特娜……”

“是的,好象有帕尔斯人的血缘。”

“恩,帕尔斯人?”

一提到帕尔斯人,侯塞因三世就联想到黄金假面跟客座将军克夏夫。

“如果是帕尔斯女人,就在自己充分享受后,再给他们也行啊!”

侯塞因三世这么想着。侯塞因三世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多冷酷。从少年时代开始,侯塞因三世就把女性跟庶民们当作物品一样使用着。因为他的父王跟祖父王也是这么教他的。并不是要特别去虐待她们。“女人能带来小孩跟快乐、庶民能够带来税收跟劳力,因为这些对国王都是不可或缺的,所以要好好运用。”,因为被这么告知,所以他也打算遵守父祖留下来的教导。

“那么,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给我那种要让给黄金假面跟克夏夫都会感到可惜的女人吧!”

完全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女人真面目,也不去想象隔年此刻的密斯鲁会变得如何,侯塞因三世一边因为沉浸在快乐的想象中而不断流着汗水,一边在前往后宫的走廊上,以飞快的脚步前进着。

名为孔雀姬的费特娜,悄悄地从床铺上滑了下来。天将亮的晨光带着微微的蓝色,越过窗户玻璃射进房里。她披着一件薄纱,往前走了几步,将放在黑檀木造圆桌上的水瓶拿起来。那是从非常遥远的绢之国花了大半年时间经由船运送到的陶器。

喝完水后回过头,可以看到仰躺在床铺上的侯塞因三世。臃肿肥胖的密斯鲁国王就算发出声势惊人的呼吸声,也还是非常舒服地贪溺在睡眠当中。他第一夜就对孔雀姬非常满意,在第二夜就深深为她着迷。他已经连续两次送了穿过两百个珍珠的首饰给孔雀姬了。

费特娜以雪白的纤足,赤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站在床铺一旁,偷偷看着侯塞因三世的睡脸。那是张营养很好,因为浪费与快乐而松弛的脸孔。费特娜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我也能在这里把这个男人杀了。”

为了不让人将刀器带进国王的寝室,而布下了严密的警戒。但是,她不只能够拿着青铜制的沉重花瓶打烂国王的脸,也能将床单扭成绳子,利用绳子勒住国王的脖子。只要事前有万全的准备,想要在嘴唇涂上毒药让他吃下去也办得到。

费特娜轻轻地把是后伸向深信受强大的权力与武力保护,而放松地摆出毫无防备姿态的密斯鲁国王。

门外传来微微的金属敲击声,是戒备寝室的士兵们所穿着的甲胄发出来的声音。

费特娜小声地笑着,将手收了回来,再一次悄悄钻回床铺里。一边注意着不碰到热得烦人的侯塞因三世的身体,一边伸展充满弹力的四肢。

虽然对侯塞因三世完全没有爱情,却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不只是因为他让她过着奢华的生活,也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还没有杀掉他的必要与理由,暂时还需要为了她跟她所爱的男人派上用场。

“那么,克夏夫大人会为了自己与我,画出一幅什么样的图画呢?”

费特娜闭上睫毛浓密的双眼,坠入寻求可能的美梦中。

这是在与孔雀姬费特娜首次见面后四天的事,席尔梅斯因为受侯塞因三世传唤而前往王宫晋见。

“就让你跟席尔梅斯王子见面吧!”

因为太唐突了,使席尔梅斯在一瞬间找不出回答的字眼。之前的请求都无法通过,为何会突然改变注意?无论如何都得试着表达感谢之意。

“非常感谢您的答应这件事,如果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让我好好准备……”

“就是现在。”

“啥?”

“现在就要让你跟他见面。我也会跟你一起去拜访,客座将军克夏夫。”

这实在是双重唐突。没想到,就连“今天我刚好有事,不妨等到后天。”这句话都说不出来。

“请让我跟您一起前往,陛下。”

席尔梅斯在内心不断咋舌。密斯鲁国王真是难以捉摸!

经过有着喷水池的中庭,侯塞因三世在前面导引席尔梅斯。

跟在侯塞因三世背后,就在一边望着密斯鲁国王渐秃的后脑勺跟过大的两只耳朵一边前进时,席尔梅斯心中开始涌现出黑云。

他不觉得这是陷阱。要真是陷阱,就变成侯塞因三世在欺骗他了,但是国王并不会耍这种把戏。那么,这会是孔雀姬的诡计吗?是那个女孩在侯塞因三世耳边咬耳根子的结果吗?

“如果一直不让你们见面,也只会让你积累不满。对克夏夫卿来说,也希望能以认真的心情为密斯鲁国工作吧?如果是那样,就容纳感我实现你小小的愿望……”

通过好几道大门,席尔梅斯终于站在“席尔梅斯王子”面前。他站在一个坐在黑檀木制的椅子上,头上罩着黄金假面的人物面前。

“这家伙就是我吗?”

一这么想,就让他觉得愚蠢到快要哑然失笑了。就在表情产生变化前,他先恭敬地行了礼,遮掩着自己的表情。

紧接着听到侯塞因三世的声音。

“席尔梅斯王子啊!我得知这个人想要和你见面,因此尽快将他带过来。请你说句话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从黄金假面里发出来的声音模模糊糊,说不定是特地装出来的。

“他叫克夏夫,跟你一样是帕尔斯人。他说因为对亚尔斯兰望的统治觉得反感,因此希望拥护你回复帕尔斯旧有的血统。恩,你就把他当成去世的查迪卿接任者好了。”

侯塞因三世这么一说,黄金假面暂时凝视着席尔梅斯。

“克夏夫,密斯鲁国王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你可以担任查迪的接任者。应该可以信任你吧?”

“我发誓,为了侯塞因陛下与席尔梅斯殿下的意志,愿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因为自己的名字先被提出来,所以侯塞因三世像是没有感觉到不愉快。他像个王者般缓缓点着头:“真是让人感动啊!席尔梅斯卿,如果有什么疑问就试着提出来吧!”

“说到让我登上帕尔斯王位这件事,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现在从黄金假面里可以看到的眼睛,正发出异样的光芒。

“首先,就如同我向侯塞因陛下进言过的,我在帕尔斯国内有众多的朋友与知己,一旦有需要,就请他们响应跟着起兵吧!”

“你说是一旦需要的时候吧?”

“是的。”

“要怎么做才会有需要呢?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试着说出具体方案,关于所需天数也要详细说明!”

噢,这不是用相当尊贵的口吻来质问吗?是为了让他人看起来像是个正统的王位继承人吧!是演给侯塞因三世跟我看啊!

“具体的策略从现在开始将充分演练。因为夺取一个国家是非常大的事业,不容许失败。在现阶段,不告诉您不负责任的话,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黄金假面的声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帕尔斯国里有个叫那尔撒斯的男人。”

“是……”

“你知道那个男人吗?”

“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听说他担任亚尔斯兰这小子的军师。席尔梅斯殿下怎么会特别在意这个人?”

黄金假面双手紧紧交握。两手不断发抖的情况,席尔梅斯看在眼里。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烧到滚沸的感情化成声音满溢出来。

“这家伙对帕尔斯来说,是邪恶的化身!你攻下帕尔斯那天早晨,要将他活生生地撕成八块,挖出他的眼睛,将他的舌头拉出来割断。可以办到吧?”

原来这家伙憎恨帕尔斯的二流画家?而且,看起来不是普通的憎恨啊!

因为这些之前没有看到的东西,使席尔梅斯不得不重新拟定计划。加以利用黄金假面对那尔撒斯的憎恨固然重要。但是,就算戴上假面掩饰表情,那种感情也太明显了。就算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也会将黄金假面对帕尔斯国的思念,认为是因为有单纯的私怨。

“这就不像几年前的我吗?虽然我也是没有心情,但是看到其他人如此,实在是让我觉得不愉快啊!”

暂时沉默的侯塞因三世插嘴了。

“喔喔,我还不晓得席尔梅斯卿如此憎恨那个叫那尔撒斯的家伙啊!虽然看来是个毫不留情的家伙,但只要亚尔斯兰遭到灭亡,那家伙也会跟着毁灭吧?”那尔撒斯的确是个毫不留情的家伙。比起愤怒,不如说是饱含痛苦的泪水,席尔梅斯回想起四,五年前的记忆。虽然想知道那尔撒斯到底对黄金假面做了什么,但是他应该不会说出事情吧!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黄金假面的才干比不上那尔撒斯。

“席尔梅斯殿下!”

嘴里喊着自己的名字,席尔梅斯向侯塞因三世解释。带着满是虚伪的热诚,继续把话说下去。

“席尔梅斯殿下,就让我为您尽一份心力吧!有密斯鲁国王陛下在背后支援,就让帕尔斯王国回复真正的血统吧!”

“已经可以了,客座将军克夏夫。席尔梅斯卿看来累了,何不让他休息呢?”

侯塞因三世先一步走出去,席尔梅斯对黄金假面行礼后,紧跟在密斯鲁国王后面。

漫步在走廊上的侯塞因三世转过头去看着席尔梅斯。

“克夏夫,你的忠诚,在我跟席尔梅斯王子之间,是哪一边比较深厚?”

“当然是陛下。”

席尔梅斯平静地回答。这不是谎言。因为对黄金假面的忠心,在席尔梅斯心中,就连碎片也不存在。

侯塞因三世已经决定了南方军都督的人事案。身为密斯鲁国绝对支配者的侯塞因三世,没有跟臣下讨论,就突然发出通告。

“客座将军克夏夫以南方军都督叙任。”

因为这是不经咨询就提出的宣言,所以马沙尼撒就连提出异议的机会也没有。直到前一天应该还是白纸状态的重要人事案,在出人意表的情况下就决定了,这让朝臣们低头想要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侯塞因三世的通告,让将军马沙尼撒处在一种非常复杂的心境。

就马沙尼撒的角度来看,现在让武勋显赫的“客座将军克夏夫”待在王都阿克敏姆,实在是让他觉得非常碍眼。

但这并不是说,马沙尼撒就会全面性地赞成让席尔梅斯担任南方军都督。因为像马沙尼撒这样的男人,看着席尔梅斯晋升到能够指挥一万名士兵的地位,感觉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深感惶恐,陛下,南方军都督就算是在我国内也是屈指可数的重要职位。虽然能够认同克夏夫卿的才干,但是让前来我国还不满一个月的新近异国人士担任如此重大的职位,将会造成人事方面的混乱,希望您能重新考虑这个案子。”

“马沙尼撒是这么说的。你觉得如何。克夏夫卿?”

侯塞因三世对着跪在阶梯前的席尔梅斯问话。席尔梅斯尽可能不把视线望想马沙尼撒,一旦看到马沙尼撒,他的眼睛肯定沸腾着憎恶与杀意。如果让其他人只就不妙了。

一边压抑着自己激烈的情感,席尔梅斯一边恭敬有礼地回答。

“请让我说出自己的想法。”“恩,你就说说看吧!”

“南方军都督的职务是对密斯鲁国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让平庸之辈得到,应该无法承担如此的重责大任。因此,我觉得只有深得陛下信任,武勇方面也无可非难的真正名将才能胜任。因此,马沙尼撒卿才是适合南方军都督这个职位的大人物。”

马沙尼撒吓呆了,突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像是要拼命压抑表情的剧烈变化。侯塞因三世用手指截着已经变成两层的下巴。

“哦,克夏夫的话也有道理呢!马沙尼撒卿啊!对于他的推荐,你有什么回应?”

“哎呀,陛下。”

马沙尼撒的声音里,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僵硬。就任南方军都督的职位,就意味要远离王都阿克敏姆,他的身影会从国王侯塞因三世身边消失。这对马沙尼撒来说真是个可怕的噩梦。

虽然马沙尼撒是个利己主义的男人,但好歹也还是密斯鲁国王的臣下。他并没有如同席尔梅斯,有着将密斯鲁纳入掌中的野心,如果有必要,还可以杀害侯塞因三世,抱持将叛意贯彻到底的反叛心。

在侯塞因三世的宫廷里飞黄腾达,将权势握在手中,这就是马沙尼撒的最终目标。

“我希望能在陛下身边献上我的忠诚。而且陛下本来就属意克夏夫卿,没有必要被我卑下的言论左右。”

席尔梅斯冷漠地听着密斯鲁人主从间的对话。就他来说,这已经无所谓了。席尔梅斯如果成为南方军都督,他就会聚集那里的兵力,迟早都会攻进王都阿克敏姆。如果马沙尼撒成为南方军都督,席尔梅斯就会留在王都里,一边累积侯塞因三世对他的信赖,一边寻找弑君篡位的机会。

不管变成什么情况,对席尔梅斯都没有影响。

“像这种事都没有办法看穿,这个叫马沙尼撒的家伙城府还真浅啊!不管是策划出什么样的阴谋,这家伙都不可能将我灭掉。小人只要像个小人一样地知道自己有什么程度,才能让自己活得长命一点。”

而且马沙尼撒迟早会被席尔梅斯拿来当起兵的借口。

“讨伐君主身边的小人,将国家导入正途。”

应该会以这种名义吧!不久,密斯鲁人主从之间的对话结束了。在自己不想离开王都阿克敏姆的情况下,也只能承认席尔梅斯就任南方军都督了。马沙尼撒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么,克夏夫卿,你就前往南边吧!”

“谨尊敕命。”

“所有人听好了,现在客座将军克夏夫即将叙任南方军都督。这可是自古以来能与宰相平起平坐的职位啊!应该没错吧?宫廷书记官长。”

“如您所说,陛下。”

得到宫廷书记长古里的肯定,侯塞因三世公布了让他有好心情的事。

“那么,在克夏夫前往任职的那天,即将举办与他地位相符的盛大典礼。而且东西那巴达王国的使者也会列队,因为得向他们表示一下南方军都督的权威啊!”

“谢主隆恩。”

虽然席尔梅斯一开始认为典礼很无用,但是他又重新考虑了一下。如果举行盛大的典礼,国王后宫的女官们也会列队出席。这样一来,孔雀姬费特娜就能看到席尔梅斯的英姿了。

退出的席尔梅斯直接回到客座将军府。

“布鲁汉,接下来就是第一步了!在秋风吹起前,收获的季节就要来了。”

对身为心腹的年轻人这么说着,席尔梅斯第一次感觉到收藏在怀中那银手环的存在,是件极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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