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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摩天楼上的火龙 第十章 结局好就代表一切都好吗?

发布时间:2023-06-21 14: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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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和光、火像雨水般朝着始过来。而白色和黑色、灰色的烟雾也发动了阴湿的攻击。然而,始无视于这些险恶的环境不断地往上前进。

“如果我真的是东海青龙王敖广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烧死岂不落人笑柄?”

始虽然这么想着,可是,热总是热。变化成红龙的续是不是能感受得到热呢!乍见之下目测的结果,龙体的长度似乎超过了一百公尺。身高刚好一八0公分的续是在什么法则下让自己的肉体膨胀,变形的呢?就算是超自然的机构,其中也应该有某种法则才对。或者,情况是反过来的呢!龙体、龙形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人体只不过是他们暂时的形态而已?就像几天前续说过的。

“续,回答我。”

始已经记不得是叫了第几十次了。如果换作一般人,不要说出声,早就被火和烟吞噬而丧命了。可是,始一直往上爬,靠近了最上面的楼层。

在洒水器持续做无谓的喷水动作的楼层中,始一定会让自己的身体和他所带来的衣服吸饱水分。要救人首先就要先能自救。

在43楼无线机械室的楼层,始把没有用的领带丢进水里,把吸饱了水分的上衣盖在头上。他一向不拘泥于服装或许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议员的衣服也吸饱了水,始把衣服挟在腋下,再继续往楼上爬。他是一个顽固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任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他。

在到达43楼的时候,突然起了似乎要震撼人的腹部的声音。始感觉到头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爆风和火吹起,始脚底下踩了空。他滚落在水泥地上铺着红色地毯的阶梯,好不容易在平台上停了下来。手上还拿着议员衣服的始抬头一看,在火烟的另一边可以看见没有星星的污浊夜空。落下来的水泥碎片打在始的身上。令人惊讶的是,龙族后裔只感到微微的痛感。

“续!”

火或热气,光芒所形成的强烈能量对着始吹过来。红龙用它的前肢一击,就击碎了大楼的最上层,碎片飞散四处。官员们为了满足他们的特权意识而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投入大量税金建造而成的直升机场完全被破坏了。

始好不容易可以接触到巨大的红龙了。那个样子与其说是一种物质,不如说是能量的固体化所形成的。

“续,是你吗……”

低声的询问被热风阻断了。龙的身体是深红色的,可是从其身上发出来的光芒却有着有节奏的脉动,整体的色彩不断地变浓又变淡,而且身体上还是有着头部。

金黄色的瞳孔凝视着始,至少始是这么认为的。龙的瞳孔欠缺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磁气的吸引力一般的力量。始的目光没有办法离开它。他仿佛被炫惑住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一种奇妙的冷静支配了他的脑细胞。

始知道他该做什么,他要把这条巨大的龙,这条和他相处19年的弟弟化身成的红龙变回人形,让他穿上衣服,然后带他回家。15年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八岁的时候,始除了有着身为长兄的义务感之外,也同时有一种自豪。他认为唯有自己才能担任守护弟弟的工作,而现在也一样。

“续,来吧,我们回家吧!”

始呼叫的时候,红龙伸展了它那长大的身躯。

火又从红龙的巨体飞散出来。火团像火箭弹一样以高速飞射而出。朝着那已经化为火焰柱的隔壁的超高层大楼而去,朝着其他的大楼飞去,朝着路上,朝着新宿中央公园的森林。火弹一个一个落下,然后燃起新的火。

新宿车站西口一带已经化为一片火海了。始他们的母校共和学院的建地也遭到火焰的侵害。数百辆的消防车从都内各处赶来,拼命地进行灭火行动,可是,他们赌上生命的努力却几乎得不到什么回报。

在没有了天花板和墙壁的楼层上,始看见了黑暗和光芒的狂乱组曲。

“快放手,续!”

始伸出一只手触摸龙体。一阵灼热感闪过,始反射性地缩回了手。就在同一时间,灼热感不见了。

始看着自己的两个手掌。应该被烧伤的手掌上有着银色的光芒,像承受着光芒的宝石一般闪闪发光的鳞片浮在他的手掌中。

“这是龙王的证据吗……”

那象征着相当于不可侵犯的防御力吗!始不认为这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出和变成龙体的弟弟沟通的方式,难道只以兄长的身份和它说话吗!可是,现在也没有大多的时间了。来到这里,在始的面前似乎挡着一道困难的,看不见的墙一样。

※※※

水田町的首相官邸,霞关的警视厅,从六本木转移阵地到谷的防卫厅。八月四日深夜,东京最繁忙的公家机关就是这三个机构了。当然,实际上拼命行动地首推消防署了,可是,维持东京的治安的统辖指挥本部就是这三者形成的铁三角。

首相,防卫长官。警视总监三人透过29寸的电视电话画面交换着悲壮或者该说是装成悲壮的会话。警视总监的上位者国家公安委员长回到四国的选举区,正如火如茶地和有力的后援者们进行戏剧表演。而现在站在首相旁边,同样青着脸的就是以才能广为人知的东京都知事。他接到了急报,从石神井的自宅飞奔而来,可是,他却没能进入自己的“城堡”,只好委身在首相官邸。

“目前的状态已经不是机动队所能控制的了。应该是出动自卫队的时候了。自卫队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场合而存在的吗!只要使用过一次,今后就可以随时使用了。”

防卫厅长官雁原煽动着首相。他是于那种放言“主张人民生活重于国防的人头脑是不是有问题!”之类鹰派的人。他在名片上印了“日本国元帅”这样的头衔,曾经因此而招人讪笑。

可是,实际上的问题是,自卫队真的能出动吗?六月在东富士演习场发生的奇怪事件,“由于龙的出现和豪雨之故,驻屯在东京的陆上自卫队第一师团在人员装备上遭受了重大的损害,几乎呈现无力化了。“在有关单位拼命地压制情报之下,大众传播和国民所知道的损害远比实际上的小了许多。然面,事实却是没有办法缩小的。一个大队的自卫官在训练中殉职,残活下来的人也大部分因为受到冲击而没有办法再担任士兵的工作了。有关单位只好对那些心怀二意,要求退伍的人加以威胁,或是加以安抚。

看着态度暧昧不明的首相,在内心直咋舌的防卫长官雁原微微压低了声音:

“对了,总理,您知道吗?”

“什么事?”

“美国大使馆和驻日美军司令部的动向颇奇怪哪!看来他们好像和这件事有关……”

“这种话不要乱说啊!”

首相惊慌失措,以比平常更尖锐但音量降低的声音说道。

“把美军扯进去不妙啊!非常不妙!你想想办法吧!真伤脑筋啊!如果让国民知道不好啊,那会很伤脑筋的。”

首相嘀嘀咕咕他说着一些没有什么内容的台词。

被戏称为“活动而没有主见”的首相是在八月四日一点二十分的时候下令自卫队出动。他因为这个命令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第一个命令自卫队出动维持治安的首相。他原本不想扮演这个角色的,可是,如果再放任新宿燃烧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被责以某些责任的。就算发表“和每个国民一起深切地反省,看准未来,面对现实”之类没有内容的言论,这一次也行不通了。送大报社的政治部记者高级衬衫券也堵不了他们的口了。

防卫厅长官精神百倍,立刻决定出动吉普车、无后座力炮,火箭炮等。首相问道:

“不能出动武装直升机吧?一架就要几十亿不是?”

立刻把能力换算成金钱,这是首相一贯的作风。

“那样的风势和烟雾,直升机是发挥不了作用的。先从地上发动攻击,如果再不行,再出动航空自卫队的喷射战斗机吧!”

“我们花了几十亿在这些连风都没办法克服的东西上吗?就算是美国人再怎么逼我们买的,也未免太不划算了。”

首相不满他说道。

“损害到底有多少?”

不论什么时候,首相总是把金额当成首要问题……

“光是都厅大楼就花了将近一千五百亿元了。东加西加的,可能有一兆圆吧?这还只是金钱方面的损失。”

当都知事压抑感情回答时,首相秘书官西山千秋自以为是地对首相说道。

“对了,总理,造成几千名死者,保险公司一定很头痛吧?是不是该以天灾为标准,采取一些特别的措施,好缓和保险公司支付保险金的义务呢!”

对首相而言,保险公司团体是一个重要的资金来源。听到秘书官这样的进言,首先就要点头称是的时候。

“你、你是不是太……现在不是提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插嘴的都知事的声音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难道对这些政冶家们来说,对自己资金来源的企业施恩比照顾市民的生命和公共的财产要来得重要吗!

首相在青年时代曾有朋友问他当国会议员要做些什么?他的回答是“这个不是顶重要的,总之,我就是想当国会议员,万事拜托了”。这段插曲曾被引为笑谈。

都知事的年纪比首相大,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学部,一直担任官僚做到自治省事务次官。他相信不论就学历或行政能力以及教养而言,自己都比首相优秀,而事实上也大致是这样。

都知事也不尽然像神明一样清廉。他被怀疑在进行都厅舍大楼建设的工程招标时和大规模的建设公司有私下交易的嫌疑。虽然他从中获取了利益,可是,至少他比首相还知道节制,他懂得区分时间和场合。

“啊,总而言之,各方面的事后处理都是很重要的。万事皆不可疏忽。”

首相做了这个暧昧而且狡猾的回答,这个时候,有报告从都厅大楼火灾现场传进来了,报告指出有生存者被救了出来。就是都议会里的王牌议员寺谷。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寺谷虽然保往了一条命,可是样子却变得出奇地好笑。当他出现在他人面前的时候,鼻子折断了,前齿脱落了,脸上尽是血污,这种落魄的样子的确值得他人同情,可是,他只穿着内衣和直条纹的内裤,再加上袜子和鞋子,上衣,长裤、衬衫都不见了。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降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内,警备员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当寺谷狼狈地逃到外面的时候,被机动队员发现了。

寺谷被用VIP用的救护车送到新宿东口的医院去,可是,他的嘴巴中尽念着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话,过了一阵子便又意识不清了。

※※※

这件事只不过是小闹剧。一般的受伤者——市民,警宫、消防人员等都只能浑身血迹地横躺在路上,忍耐着痛苦等着四处回转的救护车前来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几乎毫发无伤,俯视着几乎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景象的一些幸运群众中,包括虹川和唇海这个两个共和学院的校友,当虹川离开警视厅的大楼时,唇海跑了过来,之后两个人便同行了。他们也关心母校的情形,所以赴到了现场。

“喂,虹川。”

“什么事,唇海!”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关于我们的名字。”

“哪一方面的事!”

“你觉得虹川的虹和唇海的唇,这两个字有什么意义?”

“虹就是海螺吧!唇就是文蛤,是栖息于海里的贝类。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不管是虹或唇,原本都只是传说中的动物啊!”

唇海压低了声。

“两者都在龙族之下,也就是说都是龙的手下。”

虹川无言地凝视着以前的同窗。唇海回视着有着娃娃脸的虹川,再度压低了声音。

“我们的学院院长叫竜堂吧?你记得吧?是竜堂兄弟的祖父。”

“你到底说些什么……”

虹川咋着舌,以焦躁的表情斜眼示意。

“你认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正代表着一些事情!”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并不一定就代表什么。你看!继美国和苏联之后,排名世界第三的军队就要出动了。”

唇海似乎要了断自己的困惑似地转移了话题。

自卫队的队列通过他们面前。搭载着无后座力炮和火箭炮的吉普车和卡车快速驶过。事态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这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是可以预想得到的景象。

※※※

然而,这个时候,在代代木公园里却展开了一场令人难以想像的景象。驻日美军的运送直升机勉强地着陆。

“终哥哥,那是自卫队哩!”

老么向老三报告。坐在靠近喷水泄石阶上的终改变了姿势,确认了弟弟的报告之后,不禁咋了咋舌。

“真是没用的家伙,又出动了。他们要怎么挥霍国民的税金才肯罢手呢?如果有那么多多余的钱,就给我一些吧!”

这些语的前半段是受到长兄的强烈影响,后半是他自己的台词。两人把脸的上半部探出地上监视着对方的动态。这个时候,吉普车和卡车一辆接一辆在火和烟雾中停了下来,自卫官们跳下了车。很遗憾的没有背景音乐,否则这应该将会是一个相当惊心动魄的场面。

“可是,看来就像是以前的怪兽电影!不过,这样才有趣。”

他们奉命在此地待命固然遗憾,不过,长兄的命令尚有扩大解释的余地。如果有前来麻烦的家伙,可以尽全力将之排除。不抵抗主义和竜堂家是无缘的。

“不抵抗主义的奉行者甘地是伟大的,可是,我们并不伟大,模仿他也没有用。”长兄始曾这样说过。终可以说是全面性地赞成这个意见。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卫队行动的余对哥哥提议道。

“要不要到都厅大楼看看?终哥哥。”

“不行,始哥吩咐我们在这里等着的。”

“可是……”

“听着,余,我这个人是不会听没有道理的说教的。救续哥的话始哥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们去了增加麻烦就说不过去了。”

真是没有道理的说教哪!余在心想着,可是,嘴里却应着“是啊!”

“没错吧?因为我们还在这边晃、很遗憾,没有人要嫁我们。如果要等余你大学毕业还要等九年,到时候,始哥就超过30岁了,茉理姐姐是不能一直等下去的……”

发现到自己的话题竟然在半路上变成这样,终故意清了清嗓子。

“总而言之,我们必须待在这里,懂了吗?”

“可是……”

“还可是,可是什么?”

“你不认为只要我们不暴露行踪就没事!”

面对这么大胆的唆使,终眨了眨眼睛,看着弟弟的脸。

“余,你啊——”

“对不起,我们还是听始哥哥的话吧。”

“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啊……”

“是啊!只要不被发现就成了。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就靠近去探探究竟,只要不被哥哥们发现就好了。”

在认知、决断、行动之间连一厘米的空隙都没。为谨慎起见,终再度将自己的全身都淋上了泉水,朝着都厅大楼跑去。他弯着腰,用一只手护着弟弟的身体,尽管如此,他仍然以七秒整跑完一百公尺的速度跑着。在跳进半地下式的都民广场之后就不需要再弯着腰缩着身体了。

“真是的,续哥也该收敛收敛他的锋芒了。赤权、原宿、六本木一带也该轮到我们上场才对!”

终嘴里面竟然说着这种出人意料之外的话。

※※※

炮弹使得都厅大楼摇晃了。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中的大楼在火箭炮和无后座力炮弹毫不留情的攻击之下发出了呻吟声,颤动着它那二百五十公尺的长躯抗议着,当然,自卫队攻击的对象不是都厅大楼,而是红龙。可是,在军事行动中,攻击目标的周边受到损害是理所当然的事。

始用力地踩着震动着的地板,好让自己保持住重心不致而倒在地上。

“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我中了炮弹,我也会变成龙的。”

如果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只怕在木龙和火龙的携手下,不只新宿新都心,整个东京都要被破坏殆尽了。可是,始不知道木龙有多大的破坏力和破坏方法,他也不想知道。

※※※

水泥、玻璃、花岗岩、钢筋四处飞散,在爆风和轰隆声中纷纷落下。墙壁、天花板的一部分随着火焰从楼梯上落在终和余的身上。

终护着余的身体,不让弟弟受到火炬和各种危险碎片的伤害。他吸进了不少烟雾、尘埃,不停地咳嗽。

“你还活着吗?余。”

“谢谢啦,我没事。倒是我们要快点赶到始哥哥他们那去。”

“是啊!快走吧!”

事实上,他们的行动存在着根本上的矛盾,可是,他们也无暇去想到这一点了。他们站了起来,为对方拂去身上的尘埃之后,再度开始往楼梯上跑。

“想起来,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是感人啊!如果能怕成一部竜堂兄弟故事的电影就好了。”

终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回头看着楼下。他敏锐的听觉捕捉住了前方的人声和脚步声。自卫队好像攻进来了。果真如此的话,他们就必须更加加快自己的步伐了。

※※※

当老三和老幺在20楼一带的楼梯逃行着障碍赛跑的时候,长男那边也处于相似的状态。

始脚底下的地板突然不见了。地板陷落了。始一手抓着议员的衣服,一只手抓着落穴的边缘,避免让自己滚落到下面的楼层去。当他喘了一口气时,一块沉重的水泥块落下,打中了他的头,发出了声音碎成两半。看着水泥块分成两半从他的身体左右方往下落,始喃喃说着。

“真受不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死几次了,我这么健康还真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健康或强壮的程度问题,可是,始还是用一只手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拉到地板上。

始心中盘算着,再也不能这样浪费时间了!损害的情况越发地严重了。要把弟弟从龙体变回人形就要取决于他的实力了。在东富士演习场时,化为龙体的么弟余接受到船津老人从掌底释放出来的能源之后才变回人形的。老人说过关于“气”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利用活体能源的释出刺激变身机能的核心吧?船津老人或许是在中国内地的“龙泉乡”学到这个技术的。

既然船津老人做得到,自己应该也做得到。其实始是不喜欢这种精神论调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将一切希望放在上面了。因为连那个只喝过龙种的血的船津老人都做到了。身为真正龙种的始也应该可以做到的。

“续。”

始用尽了他的肺活量呼叫着,红龙好像听到了似地把它抬起的头放了下来。

始丢下议员的衣服,他闪身经过逼近跟前的龙头,用两手抓住了龙的左角。灼热感化成了痛觉奔窜他的全身,他忍着,手仍然抓着龙角。重整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脏的鼓动,始闭上了眼睛,让精神的能源集中再集中。经过了几秒或者几十秒,一种像是爆发的无形东西贯通了始的全身。

一股强烈的能源从始的手掌传向龙角,一股小而深刻,激烈的战栗在龙的角下窜流,仿佛波涛般拍打着传到了全身。

成功了!就在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始的身体被一股异常的力量提上了半空中,往上方落下。就在要撞击上天花板之前,他把身体缩了起来减小了冲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止了。这一次他是结结实实地从产生裂缝的天花板上往下落了。他缩起脚,稳往了姿势,身体一回转站了起来。

始确认自己释放出去的能量发挥了效果。这些能量应该可以贯穿掌管化身为龙的续的身体机能的核心,如果失败的话,始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把弟弟叫回来了。

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议员的衣服,噪了声,静观变化的产生。

始感觉到光和热似乎一点点。一点点地减弱了。不,不只是感觉,事实上是如此。

一切好像都开始收敛了,膨胀的能量触手退向中心核去了,龙的轮廓已经消失了。深红色的光彩也在每一瞬间越变越淡薄,在橘色的光芒闪烁当中,看似有一个形状不是很清晰的东西盘踞着。

这个东西变成了一般人的形体,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红色的簿纱慢慢地被揭下,其他的色彩都恢复了。接近茶色的头发、白哲的肌后都回复本来的色调了。始跑上前去,抓住了人体的两肩摇晃着。

“续、续,是我!你知道吗?”

哥哥的声音似乎发挥了效用。伸出一只脚,立起一只膝盖,坐在墙边的年轻人发出了无助的声音。

“大哥……”

“你醒了吗?”

虽然点头回答着哥哥,可是,续摇着头,将手掌放在额头上的样子充分说明了他还没有完全从梦魔中解放出来。他的瞳孔中也还罩着一层红霞,然而,很快地,眼光就变清朗了,理性和知性恢复过来,取代了原本那种沉痛的光芒。

“是吧!我变身成龙了。”

“嗯,就是那么一回事。”

始给了这么一个平凡的答复,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造成了相当多的人死亡吧!在我丧失记忆的那段时间内……”

“不是你的缘故。是逼得你变身的那些人不好,是眼看着你离去的我太笨了。所以,你不要在意。就算你放在心上对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

事实上,事情并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决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让他们慢慢反省、后悔的余地。

始没有特别地加以安慰,也没有加以鼓励,他只说了这些话,就把都议会议员的衣服递给弟弟。

“把这个穿起来。大小虽然不符,不过,在这种非常时刻只有将就些了。”

从哥哥手中接过衣服,续害羞地笑着,把绉成一团的衣服摊开来。

“真的哩!先别说上衣了,裤子下摆太短了,臀部绷得紧紧的!当一个花花公子真是悲哀啊!”

“看来你的精神好像完全恢复了,太好了。”

续快速地把衣服穿了起来。

穿着大小不合身的衣服,赤裸着两脚,散乱着头发,尽管如此,续仍然给人一种“隐藏身份改变装扮的王于”的印象,这或许是程度悬殊的美貌所带来的功德吧。

总而言之,现在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外形,接下来的问题是要如何从这栋大楼逃出去。

不知何故,自卫队的炮击似乎也停止了。因为始、续也没有办法以人的形体在天空中飞,所以,他们必须找出一条路回到地上去。

始和续在不断减弱的火和烟势中开始下楼。

“小心哦!续,小心不要伤了脚掌。”

“没事的,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当续似乎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而这样回答的时侯,平台上闪现了人影。让始和续不禁相对而视的人影就是终和余。这原本应该是一次让人感动的兄弟再会的,可是,很遗憾的,没有人流泪。和终的视线相遇的那一瞬间,竜堂家的年轻家长不禁大吼。

“啊!你们干嘛!我不是要你们在喷水广场等着吗!你们这些不听家长话的人,明天罚你们除庭院的杂草。”

“现在不是说这种语的时候,自卫队闯进来了!”

“我不记得有叫他们来啊!”

“他们不用你叫也会来!”

“来了!”

余大叫。武装的人影从楼梯上一跃而出。他们戴着绿色的扁帽,穿着迷彩装,架着自动步枪,有着蓝色的眼睛。始用指尖捏着自己的下巴。

“自卫队什么时候开始像职业棒球队一样雇用外国人了!”

“大概是从我们的外汇存底高居世界第一位的时候开始吧。”

“我实在很想对出外赚钱的老外亲切一些的,可是,看来这次是得例外了。”

“怎么样,老哥,他们用这么厌恶的眼光看着我们哪!”

始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可以放手一搏,终。”

“真的?”

“随你意了。美军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不管他们有多合法的理由在,这都是不该有的。这些家伙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我们的幻觉罢了。所以,你怎么做都无所谓。”

始的这个论调极其辛辣。很明显的,这些美国士兵是奉了某种不好的命令而入侵这栋大楼的。当然,他们是不可能让目击者生还的。这么看来,竜堂兄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一个美国士兵往前进,朝着终落下他的枪身。这一击来势强劲,可是,看在终的眼里就像是慢动作一样。他轻巧地往后一退,躲过了攻击,用拳头击向因扑了个空而往前倾的士兵的下巴。下巴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士兵倒了下来。

这是一场乱斗的开始。

一旦现场开始紊乱,美国士兵就没有办法开枪了。他们用枪身、战斗用的匕首以及他们本身的肉体当武器,想把竜堂兄弟们打倒在地上,打一开始就没有妥协存在。或许他们就是一群在阿拉伯及东南亚、拉丁美洲,为了美国的正义之名,不断从事杀人和破坏工作的武断的爱国主义专家吧。只要有个他们这种人在,他们理当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将四个空手的平民分解完毕的。“

可是,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的。骨头碎裂、发出惨叫声横倒在地上的是美国士兵那一边。只见美国士兵压着胃部咳着血、蒙着脸往后倒,抱着还拿着匕首而被打碎的手腕惨叫着。最后,一个士兵就像穿着衣服的火腿一般倒在地上。唯一被留下来的指挥将校流着冷汗发出了惨叫,当他伸手拿手枪的时候,始的拳头飞了过去。

将校的脸变成了血团,整个人飞了出去。他飞过了倒卧在地上的部下们的头上,撞击在墙上,然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

10分钟之后。

在烟雾弥漫当中,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都厅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上面坐了四个美国士兵,可是,他们都把钢盔压得低低的,其中两个人的个子就美国士兵的身材来说显得小了许多,军服穿在他们身上空荡荡的。自卫队和机动队都接到严厉的命令,不准干涉美军的行动,所以,就算他们觉得颇为可疑也没有加以阻止。

散乱在都厅大楼内外约有50具的美国人遗体和一个生存者被进行第二次出动的美军收回了。自卫队及警察都被下令不准将消息外扬,传播媒体和国民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事后,在陆上自卫队中,一个军官对上司表示了意见。这个年轻的军官平时就是一个大放“为什么要从如花的六本木移到涩谷这样杀风景的地方来!这里又交不到女朋友。”这番厥词的男人,而他在这个时候的毒言毒语又是那么尖锐。

“有人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抓住那四个可疑的人!因为我们接到命令,如美军出现的话,一概不准插手他们的行动,所以,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谁知道号称世界最强的美军也会输?话又说回来,他们到底是跟谁作战?”

※※※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驻日美军横田基地正门的附近。后座安装了黑玻璃,车内的情况无从察知。就算没有这层防护,时刻也已经接近半夜,再加上高级轿车前后由坚固的加长型汽车护卫着,一群带着冷酷表情的男人们监视着四周,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也没有人有意偷窥的。

高级车的内部传来了像食用蛙般的声音。

“哼!那个洋鬼子女人还大言不惭他说那种话,真不像话!害我在这里白等了一晚上。”

关掉车上电视的开关,高低起伏着那蛙腹般肚子的老人就是疯狂博士田母泽笃。这个时候,老人看来不像食用蛙,倒像是把饵食囫囵吞下的毒蛇一样。

“没办法,要享受快乐就要付出相对的辛劳,把事情委交给那种女人是我的不智。如果事情成功的话,我会被迫接受什么样的交易还不知道哩!”

老人用里木手杖戳着驾驶座的背靠。他闭上了两眼坐在发动了的车子内,幻想着把竜堂兄弟绑在手术台上,活生生地切开他们身体时的乐趣。

“这些粗手粗脚的洋鬼子真是靠不住。还是得靠我亲自动手哪!哼哼哼……真是人进入老年之后的一大乐趣啊。”

※※※

竜堂兄弟是八月四日上午四点二十分回到了位在哲学公园北方的家中。他们在半路上放弃了吉普车,在深夜的街道上步行回家。这是这个夏天以来的第三次了。

他们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是使用电热水器、水很快就沸腾了。浴室的宽度有一般家庭的三倍之多,四个人可以同时人浴,这是值得庆幸的事。

始让三个弟弟先行人浴,自己则打开了起居间的电视。虽然遭受了这种出奇不意的打击,可是,他仍然想看看新闻。

每一家电视台都播放着深夜的紧急新闻节目,可是,仍然跳脱不出演艺新闻的对白,只是毫无保留地显露出其起兴的劣根性。

始半是感到失望,半又感到安心,他原想把美军的衣服放进内院的焚烧炉里,可是,此刻他又改变了主意。既然美军出动了,今后这些衣服或许还会派上用场。始把军服放进仓库,回到家中,一向擅长洗战斗澡的终和余已经从浴室出来,在餐厅喝着茶了。始对着三弟和幺弟耸了耸肩膀。

“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暑假。现在我想过一些和平的生活了。”

“始哥,不要发牢骚了。结果大家还不是都平安无事?虽然是有许多意外,不过……对了,不是有句话说‘结局好就代表一切都好’吗!”

始带着苦笑听终述说着他的意见,然后进了浴室。当他把身体浸泡在浴缸里,把毛中放在头上发着呆的时候,续来跟他说话了。对原本就爱漂亮的续而言,今天晚上又是火又是水的,一定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始全身涂满了香皂,正用水冲洗着。

“事情真的这样就结束了吗?哥哥。”

“这个嘛……”

当六月份船津老人丑陋地死亡之时,始也希望那就是一切灾难的结束。地下帝国的巨魁灭亡了,剩下来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丑们大概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吧!然而,这些人却拥有着肮脏的野心,同时也拥有着将这个野心引向成功之路的污秽权力和丑陋的暴力。

非合法的恐怖主义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手中握有权力,专擅立法,利用法令人于罪的人们。阿道夫,希特勒、尤西夫。史达林都是一国的支配者,并不是一个城市的目无法纪者。这两个伟大的指导者杀了五千万人以上。从卓别林以“杀人狂时代”进行控诉的时代开始,事态一点都没有改变。杀害五个人的犯人成了死刑犯,但是,不经加热处理,拒绝进口血液制剂,使数百个血友病患者感染了AIDS的卫生省官僚们却逍遥法外,不负任何责任。

奇怪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权力和责任越大的人,似乎越有不被问罪的权力。这不就是某国的谚语的最佳写照吗?……“兵可死,宝座不可让”。

地球是美丽的。可是,统治地球的人类系统似乎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达成一个非常平凡,但理所当然的结论的始,把放在头上的毛中覆盖在脸上。在脱衣室的续隔着装饰玻璃门笑着。

“洗太久会头昏脑胀哦,大哥。”

“嗯,我知道。在头晕之前我会起来。”

变身成龙的时候,余在那一段时间内丧失了记忆。而现在,续的记忆中也有一部分的空白。

该叫做觉醒吗?有意识而没有记忆叫真正的觉醒吗?

那么,不但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或许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呢!

当始和续单着浴衣出现在餐厅的时候,终开口说话了。

“哥哥,茉理姐姐打电话来了,她说她和姑丈平安回到家了。她要我们上午睡个觉,中午她再送东西过来。”

“真是太感动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要睡到那个时候,如果机动队或自卫队要冲过来也是那时候的事了。”

大家都赞成长兄的意见。当夏日清晨的第一道光芒投射到地上的时候,竜堂家正处于睡神的支配之下。

于是,在短短的一、二天之内,对人口稠密的东京造成巨大损害的这四个人在下一次醒来之前获得了一段安适的睡眠。

※※※

人口稠密的东京自傲于世界的新宿新都心如果以都厅为中心的话,现在已经是半废墟化了。损失金额,光是都厅大楼就有一千五百亿圆,其他的大楼和汽车、人员方面的损失等,合起来能将近于一兆圆了。幸运的是共和学院逃过被烧毁的命运,院长鸟羽靖一郎不禁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过去了,政府处于恐慌的状态。在晨光中,火龙的存在只像是一场梦般,如何合理他说明整个事件?如何回避政府的责任?大概是首相要绞尽脑汁去解决的问题了。美军方面以要求为名,实质上是强迫性地要日本政府守往其行动上的机密、施暴的火龙消失于无形中、善后处理工作堆积如山,这都是留给首相的礼物。

※※※

驻日美军司令部所在的横田基地中,二架飞机正准备要离陆。一架是要把从东京都厅大楼的内外部分回收的遗体送回美国本土的运输机,另一架从外观看来是运输机,可是,内部却是足以与豪华饭店的总统套房匹敌的装潢。

坐在沙发上看着英文报的华尔恃。S。汤生喃喃说道。

“要把竜堂家兄弟纳入手掌中,使用常人似乎是不可能办得到的。日本人真是笨啊!”

汤生轻轻地笑着。由于飞行船被毁,只得出动美军,以致造成新的死伤者一事,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不管是其他国家的国民也好,美国的国民也罢,对四姐妹而言,所谓人命都只不过是既便宜又不虞贫乏的资源而已。

“下一次就命令国防部,要他们出动三、四个超能力机动部队吧?L女士。”

汤生的声音的前方放着一个高背的安乐椅,有一个人坐在上面。

从服装看来,这个人是个女人,她的脸上复盖着被使用于电影特殊化妆的有机性树脂制成的面具。当汤生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的时候,一个不像是喘气也不像是呻吟的声带的震动隔着面具流泄了出来。那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诅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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