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特湟公爵致利文公爵夫人书
这是我寄往伦敦给你的第一封信。你不会首先接到此信,因为当你在巴黎寄居时,我还要写信给你;可是当你达到我们将来相会的地点后,此信当使忆及你的朋友。
我的亲爱的,任何人如像我一样地感觉,他对于一切幽灵都是可接近的。我写给你的信不愿送往巴黎,但愿送往伦敦,你了解这一点么?我将那件信托的东西送给你,将我的一切书信翻阅一遍,当我翻阅时,不觉哭起来了。你对于我所行使的力量,是何等的一种力量啊?你这样快所获得的权力,是何等的一种权力啊?你相信我是容易制服的么?我对于在我的眼前发生和滋长的东西,会受其欺蒙么?你如果是相信这一点,那便是一种错误。
十月二十二日我们在N君的家中第一次聚谈。我看见你当日对于事物所表示的注意力,绝非其他妇女所能及其万一,许久以来,一切人对于妇女的评判虽加以赞扬,然在我的眼光中她们本是很平常的。二十六日我们对于一桩极不关紧要的事第一次具有共同的意见。你记得我愿意你做我的游伴么?
你将我自己的车上坐位夺去了;对于一个人怎样能够这样容易不客气,我不大高兴。我们彼此交谈;我因你的和善与朴质,很喜欢你。二十七日我见着你已经是很快乐了。我于是向你提议,改用你的马车,使我可以和你相伴。我徐徐相信有些人赞美你为可爱的妇女,他们是对的;我在这一日觉得我们的距离较从前短些了。…二十八日我以郑重的仪式第一次访问你。…当我回家之后,我觉得你和我如旧相识一样。我对于当时在你房中的两位男子交头接耳那种简慢的样子,并不抱怨;反觉得他们坐在一张大圆桌面前是很好的。二十九日我没有看见你。
三十日我觉得前一日是冷淡而且枯燥无味!
我不知道你何日到我的住所来访我-我的亲爱的,你发狂热了,你是我的自身!你不要问我自那个时候起心中所感觉的是什么-你倘若不知道这一点,你倘若不首先感觉这一点,那你便不算是我的!我的亲爱的,你这里得着一个月的忠实报告!如果距离与时间不毁灭你现在所感觉的以及你在一个长时期将要感觉到的东西,那么,上述的一个短促期间就是决定我的命运的,我相信就是决定你的命运的。
…你如果要知道我的意见,我愿意告诉你:我在一个短时期内对于我爱逾生命的你,已经知道的很多。你具有充足的精神!你具有一切善良的,强毅的,超群出众的妇女们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要求怎样形成生活的一种感觉!
你觉得自己有一种缺陷,应加以弥补。你的配偶是善良的,是有体面的;只是他并非他夫人的命运的主宰。你完全是属于我的,这是幸福的第一种根基,我从来没有像在你的旁边这样安适的。
我的亲爱的,我被视为见爱,觉得几乎很有困难之处,我是你的,其确切不易的程度,恰和我是我自己的一样。这种感觉是不受丝毫扰乱的;至于相反的方面我的意识中简直没有一点念头。我的善良的多洛提亚,你必定具有一种真诚的魔力,还没有为我所遇着;你必须永远比任何人更加爱我,你懂得么?
现在既没有东西能够摇动我对于这个最重要之点安宁的心理,你便不要相信我对于这样短的分离有所恐惧。我再向你说一遍,我确切是你的。我知道你具有我自己的感觉甚多,因此任何人要在你的心中占丝毫地位,简直是不可能的。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么?任何人再也不会像我一样是你的朋友。你将来能够感觉到的一切东西不复是你对我所保证的。像我们这样的关系,一生也不过是一次罢了。同样的关系不为情势所许,这是常有的事,双方不能相遇,无从构成这种关系,这更是常有的事。我的朋友,像我们这样互相隶属,已经不是寻常的事了!我必须使你时常留在我的心目之中。啊唷,你!
我要关心,使你不忘记我,你不要怕在我一方面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我对于自己的事我毫不在意,但对于我们的事,便力加维护,并且从此时起,我觉得自己强健起来了。你当养成一种习惯,每日写片纸只字给我,并且还要多于片纸只字啊!今天的朋友比较昨天的朋友要难于忘记一点;我愿意做你今天的朋友,做你今天和一切时间的朋友。
你愿意和我闲谈么?问一问你自己,我在何种状况之下,在最不同的联系之中向你所说的一切东西:你如果连用自己的思想,你是会知道的。我的亲爱的,你看,我对于你没有真正的信任么?你如果和我疏远,那你会和你自己疏远,我能够给你的证据不能比我对你所说这样的确切话还更重大。
这封信是纷乱无章的了;我的心情在信中倾吐出来,留下显着的痕迹。你将看见我总是和现在一样:我的思想就是(并且当然永远)是我目前感觉的质朴的表现。我总会知道,我每天写给你的东西是我的心灵中所含蓄的,你将看见,我的心中具有一种长久不变的东西;就是一种感觉,这是我的幸福,这是要养育我的全部生命的。
此外,有人以为我是不能够恋爱的!他们高兴什么,便可相信什么,这于我何关?我下次将告诉你我对于他们的意见。
我们的书信往来当为大规模的,凡你在这一个月内没有知道的事,当于我的信中见着。你的认识我终久要胜过任何人任何时的认识我-我不说:无论何时何人会认误解我。你这个人,我已找着了,我紧紧地抱着,你就是我的本身。凡世界上的艳丽或幸福,均不足作你的替身。每个人只能够找着一种唯一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幸福。
亲爱的,祝你好!我现在收场了,因为信差要出发。-我已经开始做什么事,你行将在巴黎接到的信中会告诉你。我的时间中最好的部分恰恰度过了。
你总是我的对象总是我自视为隶属于你的唯一刹那间的避难所
一八一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于不律塞
(Brusel)
注:
梅特湟(1773-1859年)为奥大利的大臣,着名的专制家,他于1818年阿兴(Aachen)会议中认识驻英的俄国公使的妻子利文公爵夫人,自此以后他便驰骋情场,不过为时不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