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枯萎贫弱的心魂,极需要战争的一騷一乱重新来刺激他们.国家受着威胁了.一八一二年九月七日,鲍罗金诺村失陷.这庄严伟大的日子啊.仇恨都消灭了.道洛霍夫亲抱他的敌人皮埃尔.受伤的安德烈,为了他生平最憎恨的人,病车中的邻人,阿纳托里.库拉金遭受患难而痛哭,充满着一温一情与怜悯.由于热烈的为国牺牲和对于神明的律令的屈服,一切心灵都联合了.
"严肃地,郑重地,接受这不可避免的战争......最艰难的磨炼莫过于把人的自一由在神明的律令前低首屈服了.在服从神的意志上才显出心的质朴."
大将军库图佐夫便是俄国民族心魂和它服从运命的代表:
"这个老人,在热情方面,只有经验,......这是热情的结果......他没有用以组合事物搜寻结论的智慧,对于事故,他只用哲学的目光观照,他什么也不发明,什么也不干;但他谛听着,能够回忆一切,知道在适当的时间运用他的记忆,不埋没其中有用的成分,可亦不容忍其中一切有害的成分.在他的士兵的脸上,他会窥到这无可捉摸的,可称为战胜的意志,与未来的胜利的力.他承认比他的意志更强有力的东西,便是在他眼前展现的事物的必然的动向;他看到这些事物,紧随着它们,他亦知道蠲除他的个人意见."
最后他还 有俄罗斯的心.俄国民族的又是镇静又是悲壮的宿命观念,在那可怜的乡人,普拉东.卡拉塔耶夫身上亦人格化了,他是质朴的,虔诚的,克制的,即在痛苦与死的时候也含一着他那种慈和的微笑.经过了种种磨炼,国家多难,忧患遍尝,书中的两个英雄,皮埃尔与安德烈,由于使他们看到活现的神的一爱一情与信仰,终于达到了一精一神的解脱和神秘的欢乐.
托尔斯泰并不就此终止.叙述一八二○年时代的本书结尾,只是从拿破仑时代递嬗到十二月一党一人这个时代的过渡.他令人感到生命的赓续与更始.全非在一騷一乱中开端与结束,托尔斯泰如他开始时一样,停留在一波未平一波继起的阶段中.我们已可看到将临的英雄,与又在生人中复一活过来的死者,和他们的冲突.娶娜塔莎的皮埃尔.别祖霍夫,将来是十二月一党一人.他组织了一个秘密一团一体,监护公众福利.娜塔莎热烈地参与这个计划.杰尼索夫毫不懂得和平的革命;他只准备着武装暴动.尼古拉.罗斯托夫仍保持着他士兵的盲目的坦白态度.他在奥斯特利茨一役之后说过:"我们只有一件事情可做:尽我们的责任,上场杀敌永远不要思想",此刻他反对皮埃尔了,说:"第一是我的宣誓!如果人家令我攻击你,我会那样做."他的妻子,玛丽亚公主赞同他的意见.安德烈亲王的儿子,小尼古拉.保尔康斯基,只有十五岁,娇一弱的,病态的,可一爱一的,金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热情地谛听他们的论辩;他全部的一爱一是为皮埃尔与娜塔莎;他不欢喜尼古拉与玛丽亚;他崇拜他的父亲,为他所不十分回想清楚的,他企望要肖似他,要长大,完成什么大事业......什么?他还 不知......"虽然他们那么说,我一定会做到......是的,我将做到.他自己便会赞同我."......作品即以这个孩子的幻梦终结.......如果《十二月一党一人》在那时写下去,这年轻的尼古拉.保尔康斯基定将是其中的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