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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5

发布时间:2021-07-02 14:4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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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什么东西,这是肯定的。”贝尔特喃喃地说。

“你瞧,这是古司达夫,”克洛蒂尔德一再说;“你看见他,是不是?……他从学校里出来,就是想吻抱你。我的乖小子,吻抱你的外公吧!”

因为小孩子有点怕而往后退缩,她一只胳膊扶着他,她等待的是垂死人的畸形的面容上的一丝微笑。奥古斯特在研究他的眼睛的方向,他声明说他是在看那张桌子。无疑的,他想写什么。这是了解了老人的意思的,于是大家都热心起来,把桌子搬了过去,一面找纸、找墨水、找笔管。大家终于把他扶了起来,用三个枕头垫着他的背。医生简单地睒了一下眼睛,表示允许他们这样做。

“把笔给他,”发着抖的克洛蒂尔德说,但她并没有放开古司达夫,始终把他摆在老人的面前。

这时,有一分钟的时间非常紧张,全家的人都挤在床边等待瓦勃尔先生的动作。他好象什么人都不认识了,让笔管从他的指头中掉了下去。有一刻时间,他的眼睛老在桌子上周旋,那里有那个装满卡片的橡木匣子。随后他离开了枕头,象一块破布一样往前掉下去,他以生平最后一点力气伸出一只胳膊,把手放在那卡片中去,象一个在玩脏东西的幸福的婴儿的举动一样。他容光焕发了,他想说话,但是他只能发出一个音切,一个始终相同的音切,就象襁褓中的小孩初次对事物发生感觉时所发出的音切一样:

“喀……喀……喀……喀……”

这是他在对他一生的工作,对他的伟大的统计研究告别的意思。突然,他的头一滚动,死了。

“我早就疑心到了。”医生说,说时他看见这家里的极度悲伤,便拿出服务神去把死人弄直躺着,并且替死人合上眼睛。

这是可能的事么?奥古斯特搬开了那张桌子,所有的人都不出一声,象冻结了似的。不久,号啕大哭之声爆发了。我的上帝,既然没有任何希望,大家仍然可以照样分遗产呀!克洛蒂尔德为了避免古司达夫看这种可怕的景象,立刻把他打发走了,自己则把头靠在正在大哭的贝尔特肩头上,有气无力地哭着。瓦勒丽也一样在哭,德奥菲尔和奥古斯特站在窗前,都在那里大眼睛。杜维利埃表现得特别失望,用手巾握着嘴大哭。不,肯定的,没有克拉丽斯他是活不下去的,-他宁愿象这个家伙一样立刻死去还好些。在这样摆着死人的场面上,再带着一种思念情妇的情绪,这真使他有无限的痛苦。

“太太,”克勒蔓丝走来报告,“要领圣体了……”

摩居神甫出现在门口了,人们看见他的身后有一个唱经班的童子的头。神甫看见大家都在号啕大哭,不免看了医生一眼,意在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医生张开两臂,仿佛力求声明这并不是他的过错。神甫吞吞吐吐地念完了那些经文以后,以一种难为情的态度,带着他的圣体各自去了。

“这是不好的预兆,”克勒蔓丝对挤在外间屋子门前的别的佣人说,“把圣体请来,结果又没有用……你看吧,不出一年,这个圣体还会到这座房子里再来一次的。”

瓦勃尔老先生的出殡,预定要在再下一天才举行。杜维科埃在讣告中仍然加上了这样的话:“礼拜堂中悼亡诸事,业已齐备。”因为绸缎店关了门,奥克达夫便自由了。他对这一次的放假非常满意,因为好久以来他就想布置一下房间:换一换家具的位置,把那些书放在从拍卖行买来的一个小书架上。送丧的那一天早上,他比平时起得还早,大约八点钟光景,他已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正在这时候,玛丽来敲他的门,她给他拿来一大包书。

“既然你不肯自己来拿这些书,”她说,“我不得不跑一趟自己给你送来。”

但她红着脸不肯进屋,一想到要走进一个青年人的房间,就很不自在。再则,他们的关系已经完全断绝了,是很自然地断绝的,因为他再也不到她家去了。不过,当她遇见他的时候,她仍然对他表示同样的温柔,始终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这天早上,奥克达夫很愉快,他想打趣她。

“喂,是儒勒禁止你进我的房间么?”他这样说了几遍,“现在你同儒勒的关系怎么样?他很可么?是的,你听见我说的话么?回答我吧!”

她笑了,一点也不觉得受到什么伤害。

“是的,当你带他去请他喝葡萄酒、讲故事给他听、使得他如痴如狂的时候……他是太可了。你知道,我倒并不要求他可到这个程度。但是,当然罗,他这种样子如果是在我家里表现,我就更高兴了。”

她变得很郑重了,她加上说:

“我把你的巴尔扎克的作品带来了,我还没有看完……书写得太悲惨了,这位先生,除了对你讲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外,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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