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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1

发布时间:2021-07-02 14: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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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这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整座大楼依然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景象。楼梯上,并没有遗留下昨夜那场丑剧的任何痕迹。曾经反映过那个穿着衬衣放小跑的妇人的影子的大理石,曾经沾染过体气味的沙发上的丝绒,这时也干净了。只有谷尔先生七点钟上楼巡视的时候,倒还闻了一闻那些墙的气息,但是所有与他无关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他下楼的时候,看见院子中两个大姐,丽莎和玉丽,正在以极肯定的口吻谈论这场祸事。她们谈得那么兴奋,以致他不得不严厉地盯她们一眼,她们这才分手。随后他出了门,想看一看外面是否平静,街上是安然无事的。其实,那些大姐们大约早已经讲过了,因为邻居的太太们都停下脚步,店员们也都跑到门外,眼睛朝上,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寻、搜索,都带有一种看望发生过杀人案件的房子的幸灾乐祸的态度。不过,人们一到这样富丽堂皇的大门口,也总是沉默寡言、规规矩矩地走过去的。

在七点半钟的时候,宇塞尔太太穿着一件梳妆衣出现了,据她自己说,是来监督路易丝的。她的眼睛发亮,双手发烧。她挡着拿着牛上楼的玛丽,意在使她谈谈,但是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她甚至于不知道那个母亲用什么态度招待她犯罪的女儿。于是,她借口想等一会儿邮差,跑进谷尔夫妇家里去。她终于故意问他们,奥克达夫先生为什么没有下楼:也许是他病了吧?门房回答说他也不知道,再说,奥克达夫先生从来没有在八点十分以前下过楼。这时,二号冈巴尔东太太从门房前面经过,脸发青,态度生硬。他们全都向她打招呼。宇塞尔太太不得不上楼去了,最后她的运气还不坏,在楼梯上碰见边戴手套边走出门的建筑师。首先,他们以一种沉重的态度互相望了一会,随后,他就耸了耸肩膀。

“真是一些可怜的人!”她喃喃地说。

“不,不,这是一件好事!”他严厉地说,“应当有一个榜样……我把这个风流小子引进这座正派的房子来的时候,我曾经嘱咐他不要带女人进来。好,他简直和我开玩笑,竟同房东的舅母睡起觉来……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有些呆笨了。”

这就够了,宇塞尔太太回她自己家去了。冈巴尔东接着也下了楼,他愤怒得以致于撕破了一只手套。

八点钟的时候,奥古斯特下楼了。他的脸难看,可怕的偏头痛症使他面部的线条歪斜。他穿过院子,想走进他的商店里去。他因为充满了羞愧,怕见人,但又不能放弃他的生意,所以他走的是便梯。下了楼,站在柜台中贝尔特经常坐的货架前面时,一种感动梗塞着他的咽喉。正当小伙计揭去窗板,奥古斯特吩咐了一下当天的工作的时候,萨都南出现了。他是从地窨子里出来了,这使奥古斯特怕起来。这个疯子的眼睛中充满了火焰,牙齿白得象一只饿狼的一样,他捏紧着拳头,直接对这位丈夫走过来。

“她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动她一下,我就要象杀一条猪一样杀了你!”

奥古斯特很生气,往后退了一步说:

“现在,好,和这个打交道了!”

“住嘴!要不然,我就杀死你!”萨都南又说,一面还想猛扑到他的身上去。

丈夫宁愿让开他一下,他对疯子们有一种恐惧心理,我们是不能同这类人讲道理的。他一面叫伙计把萨都南关在地下室,一面出门。到了拱门下面,他碰见瓦勒丽和德奥菲尔。德奥菲尔伤风得很厉害,围着一条红围脖,一面呻吟一面咳嗽。他们俩一定知道这件事情了,因为他们在他面前竟自停下,并且还有一种表示安慰他的样子。自从遗产纠纷以后,这两家人是恨得要死,彼此不说话的。

“你始终还是有一个兄弟的,”德奥菲尔咳嗽完了以后,握着他的手说,“我希望在你的不幸中能够想起这一点。”

“是的,”瓦勒丽加上说,“本来这件事算是替我报了仇,因为她骂过我多少下流的话,你说是不是?不过,我照样同情你,因为我们这种人到底是讲情感的人呀!”

奥古斯特对他们这种善意大为感动,因此带他们到绸缎店的顶里面去,一面用眼角监视在那里逡巡的萨都南。到了那里,他们完全和解了。他们并不提起贝尔特的名字,只是瓦勒丽不时地表示,他们彼此间的不和睦,完全是从这个女人来的,因为在这个女人没来辱没他们的家门以前,他们的家庭中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愉快的话的。奥古斯特低垂着眼睛倾听,一面点头表示同意。从德奥菲尔的怜悯中看得出,他有一种愉快的心情,他愉快的是,现在不是单独他一个人才有这种耻辱了。他望着他的哥哥,想看看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他问他。

“和他决斗!”丈夫坚决地说。

德奥菲尔的快乐化为乌有了,在奥古斯特这种勇敢之前,他的女人和他都表示了冷淡的态度。奥古斯特对他讲到昨夜那场可怕的场面,他讲到他想买手而又不敢下手那种错误,于是,他不得已只好打那位先生几个耳光来泄自己的愤恨,而实际上,那位先生还回敬了他耳光。但尽管如此,他到底还是重重地打了他一下,那一下真出!这个下流人,六个月以来简直在玩弄他,假装站在他这面反对他的女人,当她神经错乱的时候,这家伙竟利用机会和她搞上了关系!至于那个女人,她逃到她父母家去了,她很可以在那里住下去,他也永远不要她了。

“你们知道么?前一个月,我还给了她三百法郎的妆饰费呢!”他叫道,“我呢,这样好,这样宽宏大量,我已决心接受一切,只要她不闹得我生病……但是,这个可不能接受!不!不!这个,我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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