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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8

发布时间:2021-07-02 12: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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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来对着神甫说:

“我亲的神甫,将来你再来对他说教吧。现在我还不肯把他交给你……如果你要回圣罗克教堂去,我陪你,我们可以一道走路去。”

两个人下了楼。

大楼现在又重新大大地静穆了。宇塞尔太太在坟场上耽误得很久,她一面同特鲁布洛念那些坟墓的碑文,一面设法诱惑他。特鲁布洛虽然对那种没有成果的温柔不感兴趣,但他仍然不得不带她上马车,一同回到灼街去。路易丝的不幸遭遇,使这个可怜的太太充满忧郁。当他们已经到了大楼的时候,她还在谈那个可怜的姑。昨天,她已经把她送还儿童救济所去了。这对她说来,又是一次残酷的经历,一次最后的幻灭,把她一向想发现一个善良女孩子的希望,完全带走了。到了门洞下面,她还请特鲁布洛有时也到她家去谈谈,但他借口说他有工作推脱了。

在这时候,第二号冈巴尔东太太从那里经过,他们也和她打了招呼。同时,谷尔先生告诉他们,毕戎太太很顺利地生产了。大家都同意维洛姆先生和维洛姆太太的意见:一个公务员,三个孩子,这简直是发疯!门房甚至于说出这样的意见:如果他们再生第四个,房东会赶走他们的,因为一个孩子太多的家庭,是会使这座大楼名誉上受到损害的。但他们都沉默了,因为一个戴面网的太太,轻轻地溜进了前厅,并没有和门房打招呼,而门房也装作没有看见她,只是她走过后,却留下一股香花的气味。早上,门房已经替四楼那位著名的先生预备好他作一夜工作的一切东西了。

再则,他也急于要向他们俩叫喊:

“你们要当心!它会把我当成狗一样压死的。”

原来是三楼那家子人的马车出动了,那几匹马在拱门下大踏步地走。父亲和母亲坐在车子的顶里面,向着他们的孩子微笑,这是两个美丽的金发孩子,他们的小手正在抢夺着一束玫瑰花。

“这到底是一些什么家伙!”愤怒的门房喃喃地说,“他们竟没有参加送葬,仿佛他们怕的是和别人一样有礼貌……这会溅你一身都是泥的。不过,如果我愿意讲的话……”

“什么呀?”宇塞尔太太问,她很感兴趣。

谷尔先生讲起来了,他说这位先生是才从察局里出来的,是的,是从察局里!三楼的这位先生写了那样下流的一部小说,以致当局要把他关进监牢去。

“多么可怕呀!”他用一种表示厌恶的声音继续说,“他的小说写的是上等人家的男盗女娼的事,有人甚至说连我们的房东也写进去了呢。完完全全地写的是杜维利埃本人!多么无耻……所以他们这家人是有理由藏起来,不同任何房客往来的!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所干的勾当了,他们表面还装作呆在家里自得其乐的样子。你瞧,他们坐着漂亮的马车出门了,原来他们是把那些垃圾当黄金一般卖了出去!”

想到这一点,更使谷尔先生生气了。宇塞尔太太倒是只念诗的,特鲁布洛则声明他不懂文学。但是他们俩仍然责备这位先生,不该在他的作品中污损他自己住家的这座大楼。正在这时候,院子的顶里面响起一种凶猛的叫声,其中夹杂着许多下流的字眼。

“母牛!从前你不是很高兴我么?因为我能够掩藏你那些野男人……混蛋!你要弄清楚,你的事并不是我对你男人说的……”

说话的是贝尔特赶走的拉舍尔,她在便梯上大大地发泄她的心头之恨。她原是一个沉默的、客气的大姐,别的女佣人平时要想说一句不谨慎的话,都办不到。但现在她却开了闸门,象沟一样崩流了。在他们分居的期间,她可以自由自在地揩老爷的油,因此,自从太太回来以后,她就很生气。而现在,当主人命令她找一个力伕来搬走她的箱子时,她更变得可怕了。贝尔特站在厨房前面,非常不安地听着她说话。奥古斯特本来想使用他的主人的权威的,也只得当面受她的下流的话,受她的凶猛的抱怨。

“是的,是的,”生气的女佣人继续说,“当我背着你那王八,替你掩藏那些脏衬衣的时候,你是不会把我赶到外面去的!有一天晚上,当你的情夫不得不把他的皮鞋藏在我那些锅的中间的时候,是我设法阻挡你那王八进来,以便你有时间把身子弄冷一下……娼妇,去你的吧!”

贝尔特气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只得躲在房子的顶里面去。但是奥古斯特不能不应付,他脸苍白,每听一句在这楼梯口高声叫出来的肮脏话,他就要发抖一次。他只得找着一个词儿来说:“不幸的女人,不幸的女人!”这样说,实际上是表示了他的忧愁。因为正当他饶恕了她的时候,却听见这段情的难堪的细节,实在是不快的。这时,所有的女佣人都出来站在厨房的楼梯口了,她们侧着身子听,一句话也没有漏掉。不过,就是她们,也觉得拉舍尔未免太粗暴一点。一种害怕出事的心理,渐渐使她们也后退了。这实在太过分了,丽莎总结了众人的情感说:

“唉,何必!我们谈谈可以,但象这个样子骂主人,实在不应当。”

现在,所有的人一个个溜走了,只剩下这个大姐一个人骂个痛快,因为对每个人说来,听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总是有些难为情的,尤其是现在,她甚至于攻击起整个大楼来了。谷尔先生第一个回到了他的门房,一面指出,人们对一个生气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宇塞尔太太呢,这种情上的不幸的败露,深深地伤害了她的高尚的情,因此表现得那样激动,以致特鲁布洛不得不送她回家,怕的是她会晕过去。难道这还有什么不幸么?事情都处置妥当了,造成丑闻的因素已不存在了,这座大楼重新获得了它的高尚正派的名誉。哪里来这样一个讨厌的女人,要搅动一下这已经埋葬掉的,再没有任何人注意的历史!

“我只是一个佣人,但我是正经的,”她叫起来,她把她最后的力量都使用在她的叫声里了,“在你们这个破大楼里,你们这些娼妇太太,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的……当然,我要走了,你们所有的人都伤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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