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杨玄感易帜叛乱之时,有无数支叛军遥相呼应,追随其后。
唐弼、李弘、张大彪、刘迦论、宋世谟、郑文雅、林宝护、司马长安、刘苗王、王德仁、孟让等人都是在这一年,亦即大业十年,在各地起兵革命的首领,各个都率兵数万,袭击隋朝的地方官府和官吏。建安郡的太守杨景祥遭叛军袭击,战死沙场,将军藩长文败走。这都成了朝廷被人诟病的笑柄,不过,最大的笑柄还都是炀帝本人造成的,炀帝亲自率领前所未有的一百三十万大军去征讨高丽,结果惨败回朝。几十万官兵战死,对死难者遗族不负任何责任,马上又再次强行出征。
“何为天子?是天子就该尽天子之责!!”
民众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今后还要徒劳无益地出征外国,非得尸骨曝于他乡的话,还不如去当贼军死在故乡好。
叛乱接连而生,从对暴政的反感发展到起义叛乱,大概是对现有的政治主张和未来已不抱任何希望。
“复开皇之旧观。”
赞成这一主张的人最多。所谓开皇,是炀帝之父文帝所使用的年号。这一主张的中心内容是要求恢复“文帝时期稳定的政治”。隋文帝虽在宫廷肃清功臣,作为一家之主栽培五个儿子这方面失败,但作为中华帝国的统治者,却无疑是成功的。所以《隋书》中说他是“近代良主”是理所当然的。万民在他的统治下,能享受和平与安定。虽然人们讽刺地说“任何人的政治都比炀帝强。”但也没有必要过低地评价文帝的能力和功绩。对隋朝,即使是持批评态度的唐代的记载,也将文帝冶世称为“开皇之治”,并加以赞扬。可以大胆地说,叛乱势力并不是想灭隋,可能只是想“打倒炀帝”。
为了讨伐贼军,恢复国内治安,炀帝决定任命“大使”。所谓大使,后来只限于对外交官的一种称呼。但这官衔原本是用来称呼天子付予特别任务和权限的高官,在其任务完成后便解除职务。在这里,大使可解释为国内治安军管区司令官。炀帝任用的军管区司令官有以下三人:
河东抚慰大使 李渊 五十岁
关内讨捕大使 屈突通 五十八岁
河南讨捕大使 张须陀 五十岁
这一人事安排使文武百官都非常惊讶:李渊是炀帝的表兄,是有着唐国公爵位的皇亲国戚。屈突通是左骁卫大将军,是大名鼎鼎的老将。这二位任军官区司令官是理所当然的。但张须陀算是何许人?五十岁才勉强当上郡丞,即副知事,可谓无名之辈。不过,有才干的人物总有一天会崭露头角的。河南,古代称之为中原,位于中华帝国的中央部位,天下一百九十郡,其中有二十八郡属于中原。而且是东都洛阳也在其管辖区域之内的要地。如果河南落人贼军之手,切断帝国贯穿东西南北的交通,统一的中华帝国就会陷入土崩瓦解的命运。如此重要的战略之地,托付给一个无名之辈是否妥当呢?
“对朕的人事安排有何异议?”
炀帝这么一说,自然便无人反对。天子之命,百官遵从。但他们是口服心不服,缩缩脖子,以表示预知皇上人事安排的失败。
炀帝虽然给张须陀很大的信任,但并没有授与他同等重要的职权,即兵力和补给物资。因为这两样对炀帝本身来说也是不可缺少的。张须陀必须依靠自己的才智筹措。
对木兰和贺廷玉也有圣旨传下:
“任河南讨捕副使。”
也就是说,命令木兰和贺廷玉当副使,在大使张须陀手下工作。
贺廷玉接旨后笑逐颜开。
“又和子英在一起,职务前面加个副字,好像是认为我们俩人顶一个人。”
贺廷玉看到了木兰苍白的面颊,改变了表情和语调:
“我倒没什么,子英你觉得如何?一旦接旨,近期内就回不了故乡了。”
“当官便当吧!”
木兰简单地回答。因为即使她近期能回家,对今后的人生也不可能有什么明确的展望。如果今后再次对外远征或发生内乱,必然还要征兵,木兰只好代替年老体弱的父亲继续从军,继续过女扮男装的戎马生活。
这期间,荣国公来护儿借兵给张须陀,虽然只有千人,但统率达千人兵力的人,也不是普通人。
“奉荣国公之命,允许我作为副使为张大使效劳。我叫秦琼,字叔宝。”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向木兰他们施了一礼。他身高六尺四寸(约一八九公分),浅赤铜色的肌肤,硬硬的胡子长了满脸,双目沉稳,但充满力量,炯炯有神。
当秦琼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在举行葬礼之际,荣国公派使者前来吊唁,使人们大为震惊。
“您是天下大将军,派使者参加无名小卒家的葬礼,岂不是太有失身份了?”
朋友这样说,来护儿笑答:
“身份?那位叫秦叔宝的人可非同一般人,我家将来家运还得委托于他呢。”
来护儿的预言完全正确,在历史上,秦琼的名字果然比来护儿更广为人知。
在《新唐书》中有关他的记述,是以其字叔宝出现的,字比本名更富有光彩,一般人们称他为秦叔宝。曾以作《玉树后庭花》这首诗而出名的“陈”叔宝,作为诗人非常优秀,作为公务人员则很懦弱。虽然他们名字相似,但秦叔宝和他是两个极端的人物。秦叔宝的豪勇和信义给当时的人们,以及后世都留下强烈的印象。
大业十年一月,花木兰、贺廷玉、秦叔宝三将军率二千骑兵,护卫敕使赴张须陀足下。沈光目送本兰和贺廷玉到洛阳城外,算是替他们这两位相处不久的朋友祝福。初春的清晨仍觉得风寒,红梅和白梅在陡峭的春寒道中争艳,在梅花初绽的路上,木兰一行踏上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