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夜幕垂垂地下来,笼住了长街的灯,桥下的水阴阴的,偶有客船经过,舱前的顶下悬着彩灯,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逗起了缕缕明漪。街上喧嚣满是人声,停驻于摊前一玩物,似有目光加于,回首,眸光流转之间,几处灯光交界的暗处,立一身影。
短短几句,却因一字的存在,凝出了其他的色彩。然,包含了一切你想添加的真实或联想。它是对你内心所想的的体现,因有无限的想象,所以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美感。会意兼形声,下形,上声,在如今看来必是盈盈湖水的四点,其实是火的变形。横竖撇点捺。横,影绰在江南烟雨中的黛色长堤,点,皑雪中立于江心的一座亭,竖,冉冉于西北大漠上的一缕孤烟,撇,舞动着的轻燕般的柔韧身躯,捺,一人执一剑行走于江湖的锋芒。只一字,就充分体现了中华汉字的精髓与魅力,有不断延伸的神思。只一字,便是一张图,一幅画,一场如梦如烟的梦境。
一个如女子一般袅娜挺立的汉字,实则是燃烧的象征,早在《说文》中就有记载:然,烧也。四方的字,精巧的稳定结构,写下仿佛就透着大气。越是了解了它,就越发感受到它的不同,追溯至各种古籍,它缀于各种形容词后,在柳宗元的《三戒》中就有提到:庞然大物也。它又能作为代词,畅游在各式句式中,在荀子的《劝学》中: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它大度的包容了一切,如水一般柔和。可实际上,然的本义是主宰,然物即主宰万物,当你真的强大到可以主宰万物时,自然就会选择包容。
王朝在更替,江山在易主,可无论哪个朝代,诗人对然字的使用频繁都不仅仅在于它所营造的独特气氛。陆游的《沈园》: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李商隐的《锦瑟》中: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都以然字结尾,可再深究,它有真的只有然后的然这一个读音吗?显然不是。我们知道古诗非常注重押韵,若仅有这一个读音,则上诗皆不押韵,故此不难推测,另一个读音即为延续的延。
怅然,了然,坦然,自然,黯然……它无处不在,可它的存在却又不显突兀,无论在哪儿,都像是它本就处于此一般。然的样子,千变万化,然的样子,闭眼就是,可又无法准确描述,这便是奇妙之处,无法言喻之美即为最美。
我不愿去遐想然字最准确的样子,它的汉字外形,即为最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