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刘禅;
今夜的月色几近圆满,皎皎清辉更令离乡之人心寒。在历史时空另一端的你,是不是此时夜不能寐地想家?
我记得在《三国演义》里与你的初次相遇。好像是“赵子龙单骑救主”那章吧,尚处襁褓中的你第一次出现在罗贯中先生的笔下。那时你是彻底的配角,你的存在仿佛是为了衬托赵云的英武。你在《三国》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并未引起我的注意。
我记得在《出师表》中与你的第二次相遇。那时慧黠如水的诸葛臣相将伐向中原,给你留下数条谆谆教诲。而你刚及弱冠,便被迫担负起了对一个少年来说太过沉重的责任。年轻的茫然和丧父的痛楚毫无意外地在你身上体现为作为君王的昏聩。于是世人猜测你是一个肥胖、痴傻、愚笨的“扶不起的阿斗”。我也无法免俗。
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过了很多年后与你在《芥子》中的重逢。
“不思蜀”那一章写了你的成长,并非如我之前的妄断那般不堪,甚至是相反的。我以为你肥胖,史册上却记载你“形容清茂”。我以为你痴傻愚笨,但你“多智的近乎妖”的相父却称你“伶俐”,赞你“朝廷年方十八,礼贤下士。”
可是,如果你是一个清逸伶俐的才俊,为何又会亡蜀呢?
三国末世,风云变幻,曹氏往日的中原已经落于司马氏的手中。当司马氏的野心直直掠向川蜀时,诸葛亮却在五丈原病逝了。秘不发丧的缓兵之计并没有给蜀地带来长期的安宁,司马氏的黑旆已然临城下。
那一日,你捧印出城,不战而降。眼前是晋将的轻蔑,身后是蜀民的谩骂。那些谩骂之人未曾想,数年征战,蜀汉已无精兵良将,倾覆的命运已经注定。不战而降,不是没有勇气,而是为了不让子民流血死亡。
也许三国乱世,在诸葛亮死时就落了幕。可我还是敬佩你昏聩背后高贵的清醒以及那溃破红尘的一点真心。
后来,你被封在离蜀千里的小城邦中,司马氏的试探让你不得不谨慎回答:“此间乐,不思蜀。”其真不思蜀耶?其真思蜀也。
刘禅,给你写这封信,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千年后会有人看得到。虽然不能疗你心痛,但至少慰你乡愁。
此致
敬礼
后来之人:才女2
2015年4月1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