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惨淡的余晖斜斜的洒在了“敕造宁国府”的牌匾上,大观园里布满蛛网与灰尘的石桌,暗示着贾府前朝历代的繁盛,春雨婆娑中,耳畔渐渐传来了“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低吟......
一场红楼缘,使花谢花飞;一场红楼梦,使花飞满天,一场散尽于天涯,一场空空如海角。“红楼梦”,名如此,文也如此,只不过是在朱门红楼里做的一场梦罢了。可这梦,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捧起《红楼梦》,记忆穿梭在平行的宇宙时空中。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两句简简单单的对白,拉开了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旷世缠绵。黛玉年幼丧母,稍长大了些又被送往贾府,在贾府中,她“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总被他人耻笑了他去”,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注定了她终生伶俜无依,寥落忧戚。但黛玉性情里独有的乖张叛逆,以及对世俗的掉以轻心,却又令她显得特立独行,卓尔不群。她自恃清高,不愿随波逐流,当众人劝说宝玉读书求取功名时,黛玉不仅未提只言片语,相反她还宽慰宝玉“随性自然”。在女子被世俗礼教所框缚的封建社会,她却与贾宝玉在花园里共读《西厢记》,不知不觉陶醉在爱情的甜蜜中。用一个平常人的眼光看她,最欣赏的仍是黛玉的诗情画意和灵巧秀丽。“无止境,何处有香丘”“花谢花飞花满天,梁间家燕套无情”“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纤弱清丽的倩影,幽怨含情的眉眼,哀婉缠绵的低泣,以及她所住的那个静谧高雅的潇湘馆,使她在群芳云集的大观园中,独具一种风流的态度。也难怪宝玉第一眼见到黛玉时,便由衷赞叹道“心教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作为《红楼梦》中唯一的男主角,通灵转世、衔玉而生的贾宝玉似乎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作为贾府的贵公子,他却十分鄙弃富贵名禄,把当时知识分子沉迷的科举考试讥讽为“钓名饵禄之阶”,又把那些追求功名仕进的人痛斥为“国贼”“”,所以当薛宝钗、史湘云等女孩子,劝他致力于功名时,宝玉感到特别痛心。他觉得好好的清白女子,也学得钓名沽誉,是“真真有负于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了”。也正因如此,他倾心爱恋才情横溢、孤标傲世的林黛玉。《西江月》中后人用“行为偏僻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来评价贾宝玉,这或许是对他最公正的评价。贾宝玉认为“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情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因此,他极力赞赏那些聪明灵秀的女子,声称“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看似偏颇的言论,却将贾宝玉的“反叛精神”展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世人寄言纨绔与膏粱“莫笑此儿形状”!
冬去春来又几载,雁去雁回是何年。结尾的结尾,清慧灵丽的黛玉在红楼午夜香消玉殒,通灵转世的宝玉也终在凄清的凉辰皈依佛门。黛玉气绝之时,便是宝玉成亲之辰,那夜潇湘馆里,竹梢风动,月影移墙,好不凄凉。黛玉在大观园里没有至亲,也没有密友,只有风流多情的宝玉让她芳心暗许,却又老是患得患失。与其说林黛玉在贾府的地位和自身的软弱是悲剧的原因,不如把责任归咎于万恶的封建社会,“木前石盟”又如何,生不逢时的爱情只不过是悲剧的代名词罢了。
宝黛之间悲怆的爱情故事不免让人叹惋。其实,爱情并不一定是一种永恒的厮守,而是相知、相识。正如村上春树所说:“我这一生最奢侈的事,就是与你相识,然后相濡以沫,共闻花香。”前段时间陪父母去看电影《归来》,被故事里美好的爱情深深打动。影片讲述的是文革时期一对苦命的夫妻,丈夫被污蔑为右派,前往西北进行劳动改造,三年后平反归来,却发现妻子得了健忘症。但是妻子每天都要去火车站,等候他的归来。她忘记了许多事,却从未忘记如何去爱。
我想,其实,爱情并不一定需要轰轰烈烈,平凡里也有舞蹈、蜂蜜与爱情,也有令人心满意足的生生不息,不需要多少人在意,也不祈求多少人抬举。有阳光,有风,有蜜蜂,也就一切都有了。这或许才是爱情本来的面目。《红楼梦》中所传达出来的情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放下《石头记》满是惆怅,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