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你的瞳仁中读出了外面的黑和里面的白……
伸出手去摸摸你颈子里的毛,你惬意地抖成一个小绒球。圆溜溜的眼睛,时而闭成弯弯的一条缝,时而又舒展开来淘气地想跳起来,蹭蹭我的手背。你撒娇一样地躺下身子,四只小爪轻轻刨向空中,滚半圆,又拖起长长的尾巴打起呼哨来。
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从哪里来,想来干什么?呵,可你却丝毫没向我这个陌生的偶然经过的人儿有所保留,没有用你锋利爪子,食肉的牙齿气势汹汹地上来咬我。你——只是老街老店里的一只猫,那样地真诚,坦然。
是否沉沉的老街已从你的瞳仁留在你的心中了;是否静静的老街已在你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思想记忆?正如同那一双双聚精会神看着戏曲演出的老人家的眼,能随着人物而走动,能随着情节而翻眨,近乎痴迷的神态也让我第一次如此亲近朴实无华的人心。他们衣着寒酸但精神的世界里不存在贫富差距,他们知识馈乏但兴趣的天地里从没有智愚分别。如何?他们只是老街老剧场座下的老农,那样的真诚淳厚。
漫步这条老街,沿途有飘摇着的旗幌,近旁便是旧宅、商铺,卖玩意儿的简易摊头或者正飘香的小菜馆,糕点作坊。在南京这样一个繁闹的花花世界,小巷里的人们依旧亲自从好运口古井里取水,湍流千年的地下水便如此步入了平淡的日子里。我驱使着自己也提了大半桶水,沁凉的水滑过了指尖与尚感自未曾干过的青石地,流在一个真诚的,忆古的世界里。
我没能忘记了那只猫,那群人,那条高淳老街,只有回望的时候才发现,世界将真诚遗留在了这个角落。
我看见黑的外面一切都是黑的,白的外面一切都是白的,黑的里面黑掩埋了白。白的里面,白遮蔽了黑,而你的瞳仁,永远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