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坚守完冗长的黑夜,谷壑中的光点如若恒星起浮。
——题记
靖节先生曾叹道:“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我一直都觉得,生命的真谛在于对目标执着的坚守。上古可诵精卫填北海衔西山木石至今;汉可读苏武出塞守北海十九年;今朝有开山岛王氏夫妇守国土三十二载,枯燥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他人擢发莫数的血泪。坚是一种挺拔,守是一存柔肠,坚是抓住生命所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的,守则有一种思往古之悠情的衷情。或为家,或为民,或为国,心如磐石,各自坚守着自己心中不可亵渎的圣地。
可是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无尽的浮躁向我袭来,我竟然也有些迷茫……我看到身在穹庐的上位者落下神坛,璀璨的星光深陷泥淖,文明的燕赵之地被摘掉牌匾。各色的人在自己人生的战场痛是坚地,丢盔弃甲,人人喊打。或为名,或为钱,或为权,早已忘记生而为人该坚守些什么品格,或者说是什么底线。
我也曾丢失过那名为坚守的品格。我忘却了学贵在恒,课堂上不再努力坚持,夜晚不再用朗朗书声坚守星光。在学业上敷衍了事,只为了短暂的安宁,片刻的休憩。
我也曾丢失过那名为坚守的品格。在老病死面前痛恨疫情的无情,规则的冷酷。时间的齿轮缓缓转动,直到一声巨响,我抬头一看,那日的情景如潮水般向我涌来。那是2019年,料峭的春寒未冷过外婆突然离世的消息,妈妈的妈妈走了,妈妈也变了一个泪人。
一夜之间,我能看到妈妈为首的亲人们,面目上肉眼可见的哀恸也苍老。可疫情之下,逝者的至亲无法从外地来祭拜,不能集会举办悼念仪式,不能多人送葬,甚至设置灵堂都有严格的时限。那时的我还年幼,忿忿的添乱道:“这是什么规定?冷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又让人不得不遵守。”妈妈却冷静的多,冷着脸道:“武汉封了一座城,守护一国人。生老病死在千里外的国土上是家常便饭,国家坚守着活着的人生命安全,我们不能给国家添乱,我们都有自己看重的,守护的家人,可国家坚守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安全。你要记住,不应该用被动遵守这个词,你该用坚守二字。”
年幼的我似懂非懂,时至今日,我才渐渐明白,这份坚守的强悍,举全国之力,坚守生门,那是一份在红色土壤上延续百年,可照耀华夏,摧枯拉朽,移山倒海的力量。何为人生?何关坚守?精卫坚守东海,学生坚守学业,医生坚守医德,国家坚守人民。
那一刻,我找回了心中应该坚守的品格,那是我跌至谷壑也不曾放弃的梦想,那是我日夜不辍的苦读的动力。我披着黑夜中散落的碎银,翻开出本,随手翻至《山海经》那一页,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处画面。
东海之上,道道脊叠的海涛,前推后涌成一层层巨浪,撞击在礁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
一只名为精卫的鸟儿,日复一日的坚守着这片海域,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从朝阳初升至恒星起浮,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