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月全食
月亮这时候很亮。
玉碎先生不停地摇着他的手表,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
所有在场的人都在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午夜的零点。
时间越来越接近零点了。刚刚还有点儿嘈杂的人群,现在已经静下来了。
人们在等待着王子的闪亮登场。
终于,午夜零点到了!月亮最圆的那一刻到了!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啊——”
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一直盼望的、一直等待的王子并没有出现,在高台上站着的,是一个怀抱吉他、衣着破烂的乞丐。
他就是肚肚狼!
肚肚狼站在那里,显然他被吓坏了。他居然没有变身,却又站到了变身后应该站的地方。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天空仿佛一下子变暗了。
他朝天上的月亮看了一眼,这一眼又令他非常吃惊——整个天空黑黑的,月亮不见了。
“天哪,月亮不见了! ”肚肚狼在心里惊叫。确切地说,月亮不是不见了,而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挡住月亮的,就是地球巨大的影子。——这就是月全食。
肚肚狼站在高台上,不知所措。“天哪,谁能救救我...... ” 肚肚狼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哀求。
台下一片安静,大概所有的人也都被眼前的这个乞丐惊得不知所措了。
忽然,台下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喊起来:“王子,唱啊,你唱啊! ” 那是小红鞋在喊。
听到喊声,肚肚狼浑身一颤。在他的心里,好像有一片夜空,一颗星星在夜空里亮起来了。并且,在心里的那片夜空里,好像有一个仙女般的声音说:“肚肚狼,你就是那个王子...... ”
肚肚狼拨动了吉他的琴弦,他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微风是我的头发,月亮是我的眼睛,带着我的歌,我要来看你, 就像以往你一直在看我一样......”
没有一个人因为他是一个乞丐而走开。所有的人都仰着头,凝神倾听着肚肚狼的歌。除了小红鞋,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歌声好像来自天边,是那么遥远;又好像来自心里,是那么贴近。就像有一道电流在身体里奔流,每一个人都被这歌声感动得泪流满面。
站在高台上的肚肚狼自己也被感动着,在生活中,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同时在用正眼看他,他从来都是一个不被人们注意的乞丐。但是,现在,他仍然是一个乞丐,却站在用花瓣铺成的高台上,唱着能震撼心灵的歌。玉碎先生也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已经忘记摇他的手表了,或许,那手表早就停了,但是,时间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要肚肚狼在唱,他是不是变身都没关系。”玉碎先生在心里想。
肚肚狼一直在唱着。
肚肚狼因为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许多台摄像机正在拍摄,无数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着--这里来了很多记者。这里还来了一些艺术家,他们有的是音乐家,有的是画家。
整个过程中,高台一直被一种神奇的光笼罩着,那是一种纯净的、明亮的光。
当月全食消失的时候,月亮又亮起来了,它是那么圆,那么亮。
时间过去多久了? 谁也没有注意,就连最严谨的玉碎先生也没有注意。
当高台的光慢慢暗去,肚肚狼抱着吉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真的是一座雕像。
人们很久也不散去。因为他们实在太高兴了,到这里的每一个病人已经全部恢复了健康。当人们开始离去的时候,在垃圾箱里,可以看到很多的拐杖、轮椅和担架——现在,它们已经没用了。
肚肚狼还待在高台上。他坐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玉碎先生和小红鞋在下面,默默地看着肚肚狼。肚肚狼拨动了琴弦。
老天,老天,
看看我在风里抖啊,
请给我一棵靠靠的树......
小红鞋也跟着唱起来。歌声在夜空里回荡着。
玉碎先生望着星空,喃喃地说:“生活是重新开始了呢,还是会照旧继续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