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一看用软的不行,马上变了脸喝道:“你想造反吗?不运走铜牛,就把你带到衙门去。”
到了大堂上,老匠人也不下跪,也不说话,县官怎么问,他连腔也不答。
县官把惊堂木一拍,叫动起刑来,老匠人不但没哀告,连哼一声也没哼,县官看看没法治他,把他关进牢里去了。
什么法也用到了,铜牛还 是搬不走。它好像生根一样地长在那里。
这一年夏天,又下了若干天雨,百尺河里,滚滚的黑一浪一头,眼看就要漫进城墙,城里真是翻了天一样,孩子哭,大人叫,找不着个地方躲。
“哞!哞!”铜牛叫了,叫得全城都能听到。它再不是那个像在那里生了根的铜牛啦,一毛一皮闪亮闪亮的,两眼跟灯笼一样,尾巴一撅,一溜闪光的向城墙上冲去了。这阵,一浪一头已经要打进城墙了,泥鳅一精一在水里翻腾着乌黑的身一子。
神牛冲上了城墙,嘴伸进水里,只一阵的工夫,就把水喝下去了。泥鳅一精一尾巴再甩的高,也搅不起那么高的一浪一头来了。
水下去了,那神牛又回到老匠人的屋里,它又是铜牛的样子了。又是生根样地站在那里。
这年,大水没有漫进城来,县官却还 是照常要那份修城墙的钱,可是他怎么打呀、抓呀的,百姓也不往上缴,都在背后说:“咱们匠人老爷爷,给铸出神牛来,再也不怕大水了。”这话也传到县官的耳朵里。他气的肚子都要鼓破了,咬牙瞪眼的叫把铸铜像的老匠人提上大堂,号令下去,斩首示众。
县官刚刚说完,只见地动屋摇,原来是铜牛叫了一声,真好像霹雳那么响,衙役、狗腿子都吓慌了,腿一软堆萎在地上。老匠人却好似一根高大的石柱样的立在那里。
县官也吓的脸成了土色,却还 硬着嘴说:“把这妖人,推出斩首。”
话还 没说完,“哞!”山崩地裂地又是一声牛叫,震得县官的耳朵嗡嗡地响,身一子也抖做一堆儿,好几个人才把他扶到后衙里去,他只得把老匠人再下到牢里。
县官终于搜寻出一个毒法子来,把麦穣搀上石灰,装了成千上万的麻袋包。
第二年的夏天,大水又眼看着流进城墙来了,铜牛又变成神牛冲上了城墙,把嘴伸进水里喝了起来。
衙役和狗腿子们也跟着赶了来,把装着麦穣和石灰的麻袋包扔下水去。
神牛“咕咕”地喝着水,喝着喝着叫麻袋包塞住了嗓子眼啦。
泥鳅一精一趁空搅着黑一浪一,翻腾着进了城墙,衙役、狗腿子都向高高的衙门跑去,神牛仰着头,两只眼睛把水面都照明了,从后面追了去。
县官、衙役、狗腿子都躲进了衙门,神牛只三角两角就把衙门的屋全都撞翻,坏蛋们都砸进水里去了。
它在水里来来往往的,终于救出了老匠人,那两只角好似两只手样的把老匠人托在水面上,随水漂了下去,石灰在它嗓子里烧了起来,越来越没有力气,随水漂了五十里,它把最后的劲都用了出来,爬到了岸上。
慢慢地它化成石头了,老匠人痛心地流了一阵泪,他舍不得离开它,便在旁边盖了一座小屋住下。
小屋现在是没有了,不过在牛身边的一块石头上,还 留着他的脚印。嘿,这遍方的人,谁也忘不了他。那神牛虽说化成石头啦,却还 是那么黄澄澄的,威威武武趴在那里,角呀,身一子呀,都能看得清楚。
①拉呱:就是“谈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