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芳
我痛苦极了,实在找不到答案,就去东关找占卦先生,人称“小神仙”的胡周。胡周年龄并不大,也就是四十来岁,头顶都秃了,周围垂下几缕稀稀拉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细长的眼睛眯缝着,从里面挤出来的光线好像把人的五脏六腑都能穿透。
我泪水涟涟地对胡周说:“先后有四个男人都撇下了我,我哪里不好,论我的长相和身材,有几个女人能比得上?可他们为什么这样待我?”说着,我一抽一泣得更厉害了。
胡周只是眯着眼一言不发,嘴角的肌肉抖动着,面对这种深藏着玄机般的容颜,不由我不向下说,而且还得照实处说。
我说,我第一个男人,其实就是我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柱子哥,长我两岁,高中毕业我们结婚后,他愣是说我变了,变得好吃懒做,好打扮。柱子还说,光好看有什么用,有知识、有文化才惹人喜一爱一。我不以为然,我说,女人就像娇一嫩的花儿,经不住风吹雨打,男人就应该呵护女人,滋养女人。柱子不和我理论,他发奋学一习一,考上了医科大学,撇下我一去没回头,我离婚了。
我第二个男人是一个离了婚的男子,长我五岁,叫金玉。因为第一次婚姻的失败我受到了刺一激,所以脾气变得坏极了,结婚后,我对一向顺着我的金玉,吆三吓四,摔盆打碗,这金玉说:“单位工作忙,加班多。”于是,他总是提前上班,很晚下班地躲着我,没成想,单位同事和领导都欣赏他这种任劳任怨的工作一精一神,不到三年,连升三级升到了副处,成了处长的他,偷偷在外找了可心的人,我又离婚了。
我第三个男人是一个刑满释放犯,长我十岁,叫杜丘。杜丘二十五岁时因偷盗电缆线和打劫军列一槍一械,被判二十年大刑,不曾娶妻生子。和我结婚后,他说不图我脸蛋漂亮、身材苗条,只求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好好教育培养长大成才,不再走他(她)老子的路。我说,有我还不够吗?你二十年都没沾过女人的气,现在有了女人,还不补偿一下过去的损失,何必再要孩子,自寻烦恼?何况,何况,我患有严重的不一孕一不一育症……。杜丘一听,眼红得像要杀人,我吓得抱起衣物就跑回了一娘一家,我们又离了婚。
我的第四个男人叫万全,长我二十五岁。这可是我慎而又慎选择的一个可依靠的男人。老万虽然年龄大了些,然而他不但有权还有钱。老万没退休之前是一位副厅级干部,退休工资都拿到三千八。他儿女都已成家立业,都也通情达理,比我还长一岁的继子小万,每次见我都关切地称我“刘姨”,我庆兴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可是好景不长,去年夏天,老万突然说自己肚子疼,去医院一检查,结果得了直一肠癌,已是晚期,不久便撒手人寰。我哭得像泪人一样,继子小万当着众孝子说,“刘姨,别哭坏了身一子,我们以后会孝敬你的。”但老万一尸一骨未寒,我正在卧室黯自垂伤自己的命苦,继子小万就悄悄溜进我的房间,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又啃又抓,我狠狠地一抽一了他一耳光,什么也没带就离开了万家。
我还在哭诉着。这时,只见胡周睁开了久久眯缝着的双眼,摄人魂魄地盯着我说:“来,把你的手伸过来,我给你看看手相吧。”我怯生生乖乖地伸出了像昭君抚琴般的玉手,任胡周百般一揉一搓一,至上臂,至一胸一部。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一抽一出手照着胡周的脸左右开弓又是两个耳光。胡周睁大羞怒的双眼,忽地站了起来,而后又缓缓坐下,眯缝起双眼。
我愤怒地摔胡周的门,跌跌撞撞冲到大街上。华灯初上,细雨霏霏,我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行走,一直走到雨水在心中停顿,泪水在眼角风干。
忽然,一个很大的“门面出租”的招牌映入眼帘,我眼睛一亮,破涕为笑,真后悔去胡周那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