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爸申请到了放领地
那一整天似乎都不太真实。劳拉的眼皮沉得根本就不想睁开，她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不过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到了中午，年轻的辛兹先生和那对哈桑父子都来吃午饭了。下午就听见他们的铁锤砰砰砰地敲打着新房子屋架的声音。爸似乎离开家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天晚上，爸还 没回来。第二天也没有回来，到了晚上，还 是不见他的身影。劳拉相信爸一定是在申请放领地的时候遇上了麻烦，也许他申请不到了。如果真的这样，他们只好搬到更加西边的俄勒冈去。
一妈一不再让那些陌生人在家里过夜。只有辛兹先生和两位哈桑先生可以在炉灶旁打地铺睡。天气不再那么寒冷了，坚持一下也就对付过去了，所以那些人只好在篷车里过夜。来吃晚饭的，一妈一还 是照样每人收取两角五分钱。她和波斯 特太太每晚忙着做饭，一直要做到深夜。劳拉负责洗碗。来吃晚饭的人太多了，一妈一已经没一精一力清点人数了。
在第四天的下午，爸终于回家了。马儿已经累得疲惫不堪，爸驾着马车走向马厩的时候，给大家挥了挥手。一会儿，他笑容满面地走进屋子里。“嗨，卡洛琳!孩子们!”他说，“我们申请到放领地啦！”
“你申请到了？”一妈一惊呼起来，脸上喜笑颜开。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出门的啊！”爸乐滋滋地笑着说，“畦！驾着车可把我冻坏了。让我到炉子边来暖暖身一子吧。”
一妈一拨了拨炉火，放上茶壶煮着茶水。“遇到麻烦没有，查尔斯 ？”一妈一问。
“你简直难以相信，”爸说，“地政事务所那里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好像整个国家的人都倾巢出动，全去申请放领地了。我头天晚上就到了布鲁金斯 ，第二天早上我去地政事务所的时候，就连门边都没靠着。每个人都必须排队，我的前面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啊，一天等下来，还 没轮上我。”
“你不会在那儿站了一整天吧，爸？”劳拉不相信地问道。
“怎么不会呢，站了整整一天呢。”
“没吃任何东西？噢，不会吧，爸！”卡琳也吃惊地问道。
“好啦，那其实并没难住我。让我担忧的是人太多了。我一直在担心，生怕排在我前面的人把我们那块地拿走了呢。卡洛琳，你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但是，与后来发生的事相比，我开始的担忧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后来发生了什么，爸？”劳拉焦虑不安地问道。
“让我歇一歇，一爱一操一心的姑一娘一!呃，地政事务所下班后，我跟着人群拥到旅馆吃饭，听见两个人在聊天。有一个人已经在湖隆镇附近申请到了一块土地，另外一个说德斯 密特比湖隆镇好一些。他接下来就提到我在冬天选中的那块土地。他把地籍号码说了出来，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申请。他说那块地是德斯 密特镇附近唯一剩下的一块空地了。虽然他从来没见过这块地，可他一定要把它拿到手。”
“天哪，我紧张得差点儿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必须想办法抢在他们前面。我本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去办手续的，可后来一想，觉得不对劲，我千万不能大意，所以我匆匆吃了点儿东西，就飞快地赶到地政事务所去了。”
“我想那儿一定关门了。”卡琳说。
“是关门了。我只好决定在办公室门前的台阶上过一一夜了。”
“你可以不用这么做吧，查尔斯 ？”一妈一说着，给爸递了一杯茶。
“不用这么做？”爸重复着一妈一的话，“想到这个主意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只要看看那该死的场面就知道了。幸好我是第一个赶到那儿。那一一夜至少有四十人在那儿苦苦等候呢。谁知，排在我后面的，竟然是我无意间听见他们谈话的那两个人。”
爸吹了吹茶，让茶冷下来。劳拉说：“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你要申请那块放领地，是吗？”
“他们压根儿也不知道，”爸说着喝了一口茶，“直到有个人走过来冲着我大声说道： ‘你好啊，英格斯 ！原来你在银湖过的冬啊？你准备在德斯 密特定居下来，是吗？’”
“噢，爸！”玛丽尖一叫起来。
“是啊，他这一喊简直是火上浇油。”爸说，“我知道，我要是从那扇门走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我只能寸步不离大门。等到太一陽一出来的时候，等待的人已经增加了一倍。这时候，办公室还 没开门，几百个人在我身后乱推乱撞。我跟你们讲，那天根本就没有人规规矩矩排队！每个人都使出浑身的劲，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向前挤。”
“好啦，孩子们，门终于打开了。再给我来点儿茶吧，卡洛琳！”
“噢，爸，继续讲下去啊！”劳拉着急地催促道，“求求你啦！”
“门刚刚打开，”爸说，“从湖隆镇来的那个家伙就狠狠把我往后面一掀，对另外一个家伙吼道： ‘快进去啊，我来拦住他！’这情形非打上一架不可，而趁我跟他打架的时候，另外那个人就会把我的那块地抢走。而就在这干钧一发的时刻，有人就像一吨重的砖头，猛扑到从湖隆镇来的那个家伙身上。他冲着我大声嚷道：‘快进去，英格斯 ！我来收拾他！哟——嘿——嘿——！’”
爸这声又长又尖的叫一声就像山猫的叫一声，在屋子里回荡。
“天啊，查尔斯 。”一妈一心有余悸地惊叫道。
“你们绝对猜不出那个人是谁。”爸说。
“一爱一德华先生！”劳拉脱口而出。
爸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劳拉？”
“他在印第安保留区老喜欢这么叫。他说他是从田纳西州来的一只野猫。”劳拉回忆说，“爸，他在哪儿？你没带他到这儿来吗？”
“我没能把他请到这儿来。”爸说，“我用尽一切办法请他来，可是他在南边已经申请了一块地，他得回去守在那里，以防人家去抢占他的土地。他要我代他问候你，卡洛琳，还 有玛丽和劳拉。要不是他出面相助，我就得不到那块地了。天哪，他引起的那场打斗真是惊天动地啊！”
“他受伤了吗？”玛丽焦急地问道。
“连一点儿擦伤也没有。他只是挑一起了这场打斗。我一冲进办公室就开始办理起手续来，他趁机马上溜出来了。不过，过了好久，喧闹的人群才平息下来。他们——”
“只要申请到了就好，查尔斯 。”一妈一打断了爸的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卡洛琳。”爸说，“是的，你说得对。孩子们，我们用十四元作为赌注，跟联邦政一府赌了160英亩土地。我们要证明自己靠着这块地能生活五年。你们愿意帮我赢得这场赌一博吧？”
“噢，当然愿意，爸！”卡琳激动地说。玛丽也高兴地说：“愿意，爸！”劳拉神情庄重地说：“愿意，爸！”
“我可不想把这看成是一场赌一博。”一妈一温一柔地说。
“人生就是一场赌一博，卡洛琳。”爸说，“除了一定要一交一税和死亡，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