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天气:彩霞满天。只有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才能看见一个鲜活的太阳,一跳一跳地从彩霞间跳出来。
“马小跳,···乌龟···唐飞···乌龟···”
张达在大喊大叫。
我睁眼看看房车的天窗,天才蒙蒙亮。张达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我和四个男孩子都睡在阿空的房车里。昨天,孩子们摘了一天的桃子,现在他们正睡得很沉。张达叫了一阵,只把我叫醒了。听见他喊乌龟,我心里一阵狂喜。难道是大师来了?
我从房车上跳下来。果然是乌龟来了。
“嘿,笑猫,我们又见面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说,“什么时候到的?”
乌龟说他昨天夜里就到了,一直守候在房车外面。
不用问乌龟,他是怎么找来的。房车里有四个真正的孩子,乌龟又有闻出孩子味儿的特异功能,他肯定是一路闻着孩子味儿找到这里来的。对乌龟来说,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也不用问乌龟,这么远的路,他是怎么爬来的。他有穿墙而过的本领,也许还有穿山而过的本领。这样,他就不用走弯弯曲曲的山路了。
张达从厕所里跑出来。他刚才是因为要大便才醒来的。他急匆匆地从房车里跳下来,双脚刚落地,就发现自己正好踩在乌龟的背上。他叫了一声马小跳,又叫了一声唐飞,也不知道把他们叫醒没有。他实在憋不住了,便先去厕所。
马小跳、唐飞和毛超都只穿着裤衩,横七竖八躺在巨人的床上。马小跳的一条腿压在唐飞的胸口上,毛超的脸紧紧地贴着马小跳的屁股。
张达又叫又推,可他们都没醒。张达跳上床,把他们一个个拎起来坐着,可他们闭着眼睛,坐着也能睡。
我有办法把他们弄醒。我跳到床上去,用我的尾巴去扫他们的鼻孔。
“阿——嚏!”
“阿——嚏!”
“阿——嚏!”
打了喷嚏,马小跳、唐飞和毛超终于醒了。他们以为是张达把他们弄醒的,都要和张达拼命。
“不···不是我,是···笑猫。乌···乌龟来了!”
“乌龟?什么乌龟?”
对马小跳、唐飞和毛超来说,这是一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围住乌龟看了又看,还是不敢相信这只乌龟就是在秘密山洞里天天和我呆在一起的那只乌龟。
“当然是那只乌龟。”马小跳坚信不疑,“他是来找笑猫的。”
马小跳错了,乌龟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他们的。他们不知道,这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乌龟,一定在生活在有孩子味儿的地方,才能长生不老。
“他是怎么找来的?”
“这么远的路,以乌龟这样的爬行速度,就是爬一年也爬不到啊!”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他们身上的孩子味儿有多浓,更不会知道乌龟就是一路闻着他们的孩子味儿找来的。他们只知道,这只乌龟是一只活了很多年的老龟。并不知道他还是一只有很多本领的神龟。我想告诉他们,可他们又听不懂我的话。
马小跳他们决定不把乌龟的事情告诉别人。以前,我住的山洞是他们的一个秘密;现在,乌龟是他们的另一个秘密。
吃过早饭,四个男孩子又跳上房车,阿空拉着他们摘桃子去了。
我把拖拖介绍给乌龟。乌龟见拖拖腰上绑着一辆双轮车,以为他在玩儿一种游戏。我告诉乌龟,拖拖的两条后腿都瘫痪了,是马小跳的爸爸给他做了轮车,现在他不仅能走,还能跑。
对了,我一直没有机会问拖拖的身世,现在正好问问他。
“你是怎么和阿空在一起的?”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瘫痪了。我以前的主人不愿意花钱给我治病,就把我扔了出来。我们腊肠狗的方向感和记忆力都很强,他把我扔了三次,我三次都找了回去。有一天,他带着我坐上车,到了一个没有人烟、长满了荒草的地方,把我扔在了那里。记得那天正下着雪,我在雪地里快要冻僵了。我们腊肠狗的意志特别坚强,我决不让自己的身体冻僵。我爬呀,爬呀,居然爬到了一座房子,然后又爬到一只鞋子里。这只鞋子好大、好温暖,刚好能把我装进去····”
我告诉乌龟,那座房子我也去过,那是巨人阿空的房子,而那只好大、好温暖的鞋,是巨人阿空的鞋。
“有意思!”乌龟听得津津有味,“很有意思!”
拖拖接着往下说:“从此,我就和巨人阿空生活在一起。阿空没有朋友,他很孤独,每天都不开心。后来,阿空遇到了几个男孩子,是他们让阿空不再孤独,是他们让阿空开心起来···”
我告诉乌龟,这几个男孩子就是马小跳、唐飞、张达和毛超。
“后来,我跟着阿空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认识了麻花儿···”
“麻花儿?”
乌龟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这好像是一种面食。”
我笑起来:“不是吃的。麻花儿是一只鸭子的名字。”
拖拖说:麻花儿马上就到。
乌龟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就像你能闻出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孩子的味儿一样,拖拖能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麻花儿的歌声。”
“听——她唱着歌来啦!”
“哪儿有歌声?”乌龟的头抬得高高的,“好像有人在打饱嗝儿。”
“麻花儿的歌声就是这样的——像打饱嗝儿。她说话的声音更难听,又沙又哑,但是,”我语气一转,“你只要和她相处一会儿,就会发现她是一只挺有魅力的鸭子。”
拂面而过的晨风带来阵阵茉莉花香。我知道,麻花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果然,麻花儿肥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她迈着蹒跚的步子,一个又一个茉莉花环重重叠叠套在她那长长的脖子上,一直堆到下巴那里。
乌龟问我:“她为什么要戴那么多花环?”
“你马上就会知道。”
我们跟着麻花儿来到了门廊。张达的外公坐在轮椅上,他一看见麻花儿,就像孩子那样拍巴掌,哇啦大叫。每天吃过早饭,他就坐在这里等着麻花儿来。
麻花儿一摇一摆地来到外公跟前。外婆从麻花儿的脖子上取下所有的花环放到外公的手上。
外公拿起一个花环,他的手有点颤抖。他开始费力地把花环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去。麻花儿左扑右扑,脖子伸了又弯,弯了又伸,她也要费老大的力气才接得住一个花环。她努力地让外公扔出去的每一个花环都套在她的脖子上。
“她就是想让外公高兴。”拖拖说,“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麻花儿天天都来这里陪外公玩这个游戏。”
等麻花儿和外公结束了他们的游戏,我带着麻花儿来到桃树林里。把她正式介绍给乌龟。
“太好了!”麻花儿对乌龟说,“你一来,拖拖的心愿就马上可以实现了!”
我和乌龟一头雾水。乌龟和拖拖的心愿有什么关系吗?